第三章

第三章

這規矩一出,東宮頓時為一股祥和之氣籠罩,五個美人,誰見了我都是眉開眼笑,話里話外都誇我是第一等賢慧的太子妃,或者柳葉兒例外,不論什麽時候見了我,柳葉兒都是眯着一臉的大褶子,笑得好像個包子。

這丫頭從小就長得福相,臉兒像包子,身子也像個圓圓的小包子,她去參見皇上的時候,皇上倒是沒有說什麽,不過御膳房當天就加做了好幾籠包子,分賜後宮眾妃。

所以,我公公有時候也很有幽默感。

只是太子雖然講規矩,卻最受不了我跟着他講規矩,每次我講規矩,他都必定要氣得嘴歪眼斜,恨不得撲上來咬我一口。

這一次好像也不例外,他氣漲了一張俊臉,拎着我的臉頰晃,「你把柳昭訓弄進宮,我姑且先不說你什麽,可就她長的那個樣子,你……你……你還……」太子很少被氣得連尊稱都忘了,你你我我起來。

我心情大好,笑道:「太子爺這就不知道了,面目圓潤,乃是福相,生兒育女,特別相宜。您身為國之儲君,龍章鳳彩,按理應當不好女色,只為傳宗接代行那周公之禮。柳昭訓珠圓玉潤,高潔賢淑,實乃國之良配……」

在宮裏生活久了,我覺得我說話都特有文采,反正什麽話拿四個字串着說,就顯得很莊重、很深思熟慮,也很能把太子逼瘋。

「夠了!」太子怒喝,一邊獰笑,一邊解盤龍扣,「本王今日就先拿你開刀,上床!」

我待要說不,卻又假了些,好歹也做了幾個月夫妻,敦倫之禮又不是全不熟悉;可要說好,又好像太輕浮,所以我就不說好,也不說不,只是默默地幫着太子褪掉了明黃外衫。

事後,太子起身拿過茶,一邊啜一邊哼,「以後柳昭訓的兩日,就歸到你那裏……蘇世暖,要是你敢說一句不,我就廢了你這張嘴!」

我可不信太子有能耐廢了我的嘴。

「殿下這是以貌取人,柳昭訓賢良淑德,溫文爾雅,並不比別的美人兒更差……啊啊啊啊啊,太子爺你干什麽……」

結果我的唇上就帶了一圈牙印,腫得兩、三天不能見人,從此之後柳昭訓的兩日侍寢,也歸到了我名下。

太子為了報復我,還特地從太醫令那裏調了我的檔來,把我的侍寢日子,排到了兩次小日子中間的五天,可見得此人用心十分險惡,並不想讓我早日懷上皇家子嗣。

皇貴妃知道這事,當天樂得多吃了兩碗飯,連着幾天見我,臉上都笑得很歡。

我回頭就把李淑媛侍寢的兩日排到我後頭,太子爺連着征伐五天,就是鐵打的也該休息休息,所以李淑媛直到現在,見了我臉上都像是掛了兩斤豬肉,這嘴角,是怎麽都揚不上來的。

太遺憾了,其實我非但不討厭李淑媛,甚至還有點喜歡她……好吧,雖然我不喜歡李淑媛,但我也不怎麽討厭她。

像李淑媛這種七情上面的潑辣小姑娘,我蘇世暖是見得多了,想當年沒進宮之前,哼哼,我拳打王府,腳踢公侯,全京城誰不知道蘇家小女兒飛揚跋扈,成日裏打馬冶遊……哎呀,年少輕狂,年少輕狂。

當時我跟着哥哥四處遊玩的時候,少不得與幾個行事大膽、飛揚跋扈的千金小姐對上。

倒不是我自誇,還沒有誰能消受得了我的手段,畢竟千金小姐很少有我的隨機應變……或者用我姑姑的話,「誰有你這麽無賴啊!」

李淑媛呢,出身雖然也高,但一看就是深宅大院長出來的小姑娘,行事最重臉面,壓她,我只需要一點心思。

鄭寶林的性子又孤高得很,雖然出身最高,但成日傷春悲秋,吹一點風就能感上半個月的風寒,自從入宮到現在,每逢侍寢的日子必定告病,太子看她就像是看一個玻璃人,好像碰一碰就會碎。

唯獨馬才人……

哼!我掩袖一笑,就把球拋到了太子身上。

「這侍寢的日子都是定好的,姜良娣想串個日子,也不是不行,就看太子爺的意思了。」

太子爺放下手中書卷,名貴的蝴蝶裝被壓出了一道痕,他抬起一邊眉毛,陰惻惻地看着我,「愛妃賢慧。」

我早說過,我又不識時務,也不玲瓏剔透,所以太子爺的不悅,我就當沒看到,「謝太子爺誇獎!」

我的寢殿已經打掃完畢,我拎起裙角,起身告退,「太子爺安心看書,妾身就先告退了。」

才走一步,我的步子就邁不出去了。

姜良娣本來正含情脈脈地看着太子,忽然見我不動,她的目光,也跟着我往下溜,我們兩人的眼神,就一起匯聚到了山河地理裙下。

一隻綉滿銀線雲紋的黑頂雲靴,穩穩地踩在金線綉作輝煌燦爛的裙角之上。

我們又不約而同,抬眼去看太子爺。

太子爺拿起書本,看得入神,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敲着小几,唇角含笑,像是完全沉浸在書中。

「太子,您踩着娘娘的裙擺了。」姜良娣好心提醒太子。

姜良娣啊姜良娣,我在心底搖頭嘆息,今晚侍寢的事,又黃了不是?

太子爺輕咳一聲,挪開眼神望向地面,做恍然大悟狀,「本王無心,耽擱愛妃腳步。」

他向我致歉,我只好笑,「太子爺說哪裏話。」

然後,我們三個人的目光都匯聚到太子爺的腳上……這隻腳,一點動彈的意思都沒有。

姜良娣再呆也知道自己闖禍了,頓時煞白了臉,「臣妾忽然有些不適……」就匆匆地跑走了。

太子這才收回雲靴,又拿起書卷,邀我:「愛妃不再坐一會兒?」

我很想婉拒,但山河地理裙也是很貴的,以我太子妃之尊,一年四季也就是按季有兩條更換,洗濯就相當費事。

唉,上峰真是不好侍候。

我只好委委屈屈地坐到太子身邊,沖太子齜牙笑,「既然太子爺誠心相留,那妾身就再坐一會。」

太子也沖我亮出一口白牙,「愛妃體貼。」

沒多久,馬才人到了。

想必是聽說姜良娣有搶她侍寢的意思,馬才人才匆忙過來的。

多匆忙呢?匆忙到她只在貼肉穿着的蔥綠小坎肩外頭,加了一條金線繡的披帛,雖說看着嚴實,但這一路走進來,酥胸彈跳間的風情,卻是披帛擋不住的,她雖然長得不算好看,但誰都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看着……好可口。

我眼一眯,有了些磨牙的衝動,卻還不急着發作,先看太子爺,太子爺的眼神還膠着在那本書上,只是翻書的動作,卻慢了下來。

哼,男人!

說也奇怪,論美貌,馬才人是拍馬都趕不上姜良娣;論孤高,更是難及鄭寶林萬一;論鬧騰……鬧騰這兩個字,根本是為李淑媛發明的!

東宮四美里,就屬馬才人對我最恭敬,行動舉止最謹慎……我卻偏偏最討厭她。

不等馬才人說話,我就對小白蓮招了招手,「柳昭訓怎麽不見?」

馬才人臉色頓時一變。

除了姜良娣沒有嘗過柳昭訓的厲害,東宮三美,誰都被柳昭訓收拾過。

太子爺也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他笑着睇了我一眼,書本一合,悠然起身。

「愛妃你坐,小王進寢殿讀書去了,雖說吳先生告病,但功課可擱不下。」又沖馬才人點點頭,「馬才人來得好,陪太子妃話幾句家常。」

然後,就這樣不管不顧地進寢殿去了。

我和馬才人一起目送太子爺進了寢殿,再回頭對視一眼。

哼!我忍住磨牙的衝動,起身掩袖一笑,「馬才人慢慢坐,柳昭訓就快到了,本宮今兒起得早,先回寢殿休息。」

馬才人漾出一絲苦笑,「娘娘慢走。」她禮數周全,給我行了參拜大禮,可這就露出了胸前深深的溝壑。

可惡!得意什麽,擠一擠,我也有!

我不禁一挺胸,無聲地再哼一聲,仰首闊步,回了寢宮。

沒多久,屋外就傳來了柳昭訓的聲音。

「馬才人!」柳昭訓似乎十分驚訝,「您這是怎麽回事?嘖嘖嘖,身為東宮選侍,理當清閑貞靜,守節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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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難搞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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