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承彥的謀算
王承彥將這名侍衛遞上來的報告匆匆看罷，然後立即狠狠的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怒聲道：“好一支狗膽包天的亂匪！居然膽敢趁着西縣城空虛之際突入城中劫掠！王賁也是個廢物！枉費本帥居然這麼看重他！”
說完這些之後，王承彥直接將手中報告又遞給了宋之問，然後沉聲道：“事已至此，依你之見我們眼下該如何處置？”
趙弘當初雖然率領中軍攻破西縣城，不過縣令蕭道成集合了數十名衙役和親兵將整個縣衙護衛的結結實實，再加上趙弘根本就沒有去打縣衙的主意，所以蕭道成倒是藏在其中躲過一劫。
月下伏擊之戰，王賁所部一千正兵雖然被全部擊潰，不過最後還是有一些殘兵成功逃回了西縣城。
在得知王賁率領一千名正兵居然差不多被一群亂匪給全殲的消息之後，蕭道成立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所以想也不想就將整個消息重新理了一遍，然後命人快馬加鞭送到隴西縣。
只不過此時王賁已經戰死，蕭道成為了自保之下只能是將自己當時極力反對王賁率軍出城的事情搬出來，這也是希望王承彥能夠看在自己曾經力阻王賁輕易出城的份上繞過自己一命。
比起王承彥的怒氣沖沖，宋之問倒是沉穩了許多，將手中報告詳細看完之後這才沉聲道：“大帥，這支亂匪膽敢攻破西縣城進行劫掠，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放過他們的！不過西縣城距離此處尚有不少距離，再加上這支亂匪肯定不會在西縣城附近坐以待斃，所以屬下還請大帥出動一支五百人左右的輕騎前去追擊！”
王承彥一開始時候還是怒氣沖沖，不過聽到宋之問居然建議出動騎兵隊進行追擊，立即略帶疑惑的開口道：“之問是不是有些過於重視此事了？這支亂匪雖然膽大包天，不過僅憑他們區區數百人，難道還敢佔據西縣城不走？若是這支亂匪足夠聰明，想來此時已經是不知道逃往何處去了，就算是我們現在立即出動騎兵隊進行追擊，只怕也未必能夠趕上了。”
“大帥，這已經不是騎兵隊能夠追上的問題了。”頓了頓之後，宋之問繼續沉聲道：“大帥治下一共四郡之地，其中漢陽郡和安定郡被我軍經營日久，無論如何也是很難出什麼亂子。可是隴西郡跟武都郡方面的情況有所不同，尤其是隴西郡方面羌人勢力過大。眼下我軍正在跟長安方面進行對峙，而區區一群亂匪就能趁機攻入西縣城之中，若是被那些隴西郡附近的羌人得知情況之後，屬下害怕他們同樣會不服我軍統治啊。”
在宋之問看來，趙弘連同其麾下四五百名亂匪根本就不算什麼，只不過是先用調虎離山之計將城中守軍騙出去，然後再趁機攻破城池而已。可關鍵是眼下河西節度使正在跟長安城方面進行對峙，若是王承彥不想辦法將趙弘等人全部絞殺乾淨，就會給隴西郡甚至武都郡方面的羌人勢力一眾錯覺，那就是現在王承彥正在忙着跟長安城的宣武軍大擂台，已經是顧不上自己後方勢力了。若是局面發展到這個境地，才是宋之問眼前最為擔心害怕的事情。
王承彥同樣是統領一方的節度使大帥，所以聽罷宋之問這一番解釋之後立即皺眉道：“你的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眼下不將這支亂匪全部絞殺乾淨，那就表示節度使府已經沒有餘力兼顧後方，如此一來隴西郡跟武都郡方面的勢力可能會趁機作亂？”
“正是如此啊大帥，尤其是隴西郡方面，這幾年以來雖然我軍憑藉著優勢兵力能夠表面壓服隴西郡方面的羌人。不過一旦我軍稍微露出破綻，這些羌人絕對不會再如同以前那般臣服於我軍。所以對於這支趁機攻破西縣城的亂匪，我軍不僅要派人前去追殺，而且一定要將他們斬殺乾淨才行，唯有如此才能讓隴西郡等地的羌人看到大帥治下各處仍然是安穩無比！’
“可是從蕭道成送上的情報來看，這支亂匪在攻破西縣城之後又將王賁所部的千人大軍幾乎全殲。現如今整個西縣城方面根本就不知道這支亂匪已經逃往何處去了。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他們極有可能會前去武都郡或者隴西郡，然後趁機遁入山中。如此一來就算是本帥命人前去追擊，只怕也未必能夠將他們全部斬殺乾淨啊。”
對於西縣城被破以及王賁所部千人大軍幾乎全滅的消息，王承彥心中自然是憤怒不已，所以在看完戰報的第一時間同樣是想要派出大軍前去追擊，然而宋之問說吩咐騎兵隊前去追擊倒也罷了。王承彥在戰場之上混了這麼多年，自然明白一旦這支亂匪遁走之後難以追記的後果，所以才會對於宋之問務必要將他們全部斬殺乾淨的看法有些疑惑。
似乎是察覺到了王承彥心中的不解，宋之問眼中寒光一閃，然後繼續道：“大帥可曾記得，昨日早些時候呂東曾有上郭縣附近的戰報送到，言及上郭縣外一戰同樣是被一群亂匪給打敗了？”
“此事本帥自然記得，呂東此人論起打仗還是頗有幾分本事的，上郭縣之敗主要是他有些輕敵大意了，本帥不是已經命人吩咐他繼續圍剿上郭縣附近的那群亂匪了么？”說到這裏，王承彥恍然道：“之問的意思是，若是攻破西縣城那一隻亂匪已經遠遁，我軍就將上郭縣附近仍然殘留的一支亂匪全部剿滅乾淨，然後將他們當成那伙攻破西縣城的亂匪？”
宋之問的計策倒是簡單，反正無論是隴西郡還是武都郡方面的羌人都不知道攻破西縣城的亂匪到底是哪一支。若是騎兵隊前去西縣城追之不及，正好可以協助呂東將上郭縣附近的亂匪就地剿滅，然後發出榜文宣佈攻破西縣城的亂匪已經是被節度使麾下大軍全部剿滅。
趙弘等人雖然趁機攻破西縣城，不過總兵力也只有數百人而已，宋之問斷定趙弘等人根本就不敢在西縣城附近久住，如此一來這個李代桃僵之計外人自然也就看不出來了。
只要能夠讓隴西郡跟武都郡方面的羌人相信節度使府依然能夠完全掌握各處，想來他們也就不敢輕動了。
想明白此中關鍵之後，王承彥立即點頭道：“不錯，此計甚好！本帥這就吩咐吳旭率領騎兵五百人趕去西縣城進行追殺，若是這支亂匪命大果真逃得遠了，那就讓他率軍趕往上郭縣附近，然後想辦法協助呂東將另外一隻亂匪剿滅乾淨！”
看到王承彥似乎立即準備傳令，宋之問開口道：“大帥莫急，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
王承彥略顯詫異道：“還有何事？”
“大帥，眼下白蓮教聖女王出塵代表教主李福通前來跟我們商議事情，雖然大帥此時尚未允口，不過將來攻打長安之時咱們未必就不能利用白蓮教一次。此時既然王出塵再次，咱們何不趁此機會試探一下這白蓮教到底有幾斤幾兩？”
聽到宋之問說起白蓮教聖女王出塵，就算是王承彥眼中惹忍不住有些火熱起來。說起來，這白蓮教之中自然是以教主李福通為尊，不過這白蓮聖女王出塵乃是李福通從小收養的孤女，然後盡心調教。
十幾年功夫下來，這王出塵不僅是出落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就連武功和見識同樣不差，若不是心中明白這王出塵乃是李福通的死忠份子，再加上白蓮教也並不好惹，王承彥說不定已經想辦法對王出塵下手了。
“依你之見，我們眼下要如何試探一番？”
“大帥，白蓮教最能依仗的就是他們在百姓之中的信徒和教中那些久經訓練的殺手。若是將來我們想要謀取長安城，無論是往城中混入探子還是想辦法刺殺謝安麾下那些將領，都有用到白蓮教的時候。”
頓了頓之後，宋之問接着道：“誠如大帥方才所言，攻破西縣城的那支亂匪此時必然已經遠遁，就算是我軍騎兵隊也未必能夠追得上。以在下之見，我們不妨讓這白蓮教聖女王出塵前去追殺這支亂匪的頭領，如果她能夠成事，對於我軍來說自然解決掉一個隱藏的麻煩。若是她不能成事，大帥也剛好趁此機會故意輕看白蓮教幾分，然後想辦法為我們將來跟白蓮教合作謀取更大的利益。”
宋之問到底是王承彥麾下依為心腹多年的頭號謀士，這一條驅虎屯狼之計無論成功與否，對於節度使方面都是只有好處。
王承彥同樣是對於這個建議頗為心動，不過略一思索之後開口道：“這白蓮教聖女在他們教中倒也是身份不低，若是她不答應前去追殺這支亂匪的頭領我們卻該如何？”
“大帥放心，此次聯合我們攻打長安城，乃是那李福通有求於咱們。若是這白蓮聖女王出塵足夠聰明，她就斷然不敢拒絕大帥的吩咐。退而言之，若是她果真不肯答應，大帥也正好趁此機會說他們白蓮教沒有什麼誠意，如此一來想必這王出塵自然就不敢再不聽號令了。”
宋之問對於白蓮教的事情還是知道不少的，像是王出塵此人，雖然武功容貌皆是上上之選，不過這種自幼就被白蓮教收養的孤女對於白蓮教主李福通絕對是誠心效命。只要自己拉出李福通的大旗，那就不怕王出塵不肯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