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司馬雲的成長
十一月初十，冬日的陽光並不算溫暖，汴梁城也還未開始下雪。
但站在格物學院門口的辛羸，卻覺得心寒！
在五天前，總共耗費了五百萬貫的格物學院，主教學樓總算是建成了。
當然，也僅僅只是建成了主教學樓，這還是因為辛羸呆在汴梁城無所事事，然後拿着大把錢，愣是召集了五萬工人之後，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他想像中的主教學樓給造了出來。
只不過，在沒有鋼筋水泥，再加上辛羸又特別不喜歡鋼筋水泥造物壓迫感的原因，這棟主教學樓，完全採用青石堆砌，拼了老命，甚至於將隱藏在終南山的墨家傳人都給找了出來，也只能是將這棟主教學樓修出了四層的高度。
一層一丈六尺，四層，六丈四尺，換算成後世的計量單位，也就十五米不到的高度。
這樣的高度，對於這個時代只見過最高十三米建築的人來說，的確是巍峨乎高樓，爬上樓頂，連蘇東坡都高呼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可惜，李白的詩向來很誇大，即便到了北宋，也是在找不出百尺高的大樓來。
但這在辛羸眼中，卻還是不那麼滿意，首先，他本來是想搞個五層的，結果最後一層死活弄不上去，按照墨家傳人墨盾的說法，要是再加一層，指不定這樓會塌。
少了一層，成了四層的建築，辛羸對這個四這個數字實在不太感冒，這大約是後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流傳的四和死諧音開始的。
他想着，既然不能造五層，那乾脆消掉一層，造個三層得了。
對此，墨盾和蘇東坡都表示很不理解，費儘力氣高出四層來，你還要費力氣削掉一層？
當得知，之所以要削掉一層是因為四這個數字之後，蘇東坡大笑：“什麼歪理，在我華夏千年文化，四象，四方，四野，無一不是祥瑞之詞，何故如此？！”
辛羸無語，心底那一絲不爽也隨之消釋，於是，格物學院的主教學樓終於保存了下來，也讓後來的學子們感嘆，若非東坡先生一句高喝，他們是見不到這巍峨大樓了，至少，是見不到完整的了！
也因為主教學樓建造完畢，辛羸提前開始招生事宜，先是接着環城足球賽，將人們的眼光吸引過來，將這前無古人的巍峨建築放出來給人們去看見！
而後，在環城足球賽結束的時候，才宣告，此處將成為大宋的格物學院，而格物學院，將面向大宋，招收百家之人，但凡有一技之長者，皆可來應聘教授之職，但凡想為國為民者，皆可來參與入學考試，一旦考試合格，便可進入這格物學院念書！
但這消息散發出去之後，直到今天，也就是十一月初十，卻是沒什麼動靜，至少，沒人來應聘教授，也他娘的沒人來參加入學考試。
冷冷清清的一片。
辛羸覺得很心寒，他很想像魯迅一樣大吼一句‘大宋人的脊梁骨都失去了嗎？！’
但是不能，因為三天的時間，他已經明白，之所以沒人來應聘教授以及參與入學考試，並非是這格物學院真的不適合這個時代，說起來，在影衛軍搜索的情報中，天下士子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對格物學院很有興趣的。
但可惜就可惜在，經過前段日子的三道聖旨，以及御史中大夫對辛羸的一系列彈劾之後，天下士子都嗅出了朝堂上的不正常！
辛羸跟官家鬧崩了，所以，指不定過段日子官家就會對辛羸下手，這個時候，他們若是跑到辛羸開辦的學院去念書，那豈不是就成了辛羸的門生，到時候，若是辛羸被查辦，他們豈不是就被連累了？！
有着這層顧慮在，再怎麼想來嘗試辛羸所說的利國利民的百家技藝，也終究是沒那賭上身家性命以及一生前途的膽子的！
至於為什麼連教授也沒有，這就得說道那些百家遺留民間的人才的妄想迫害症了，他們總覺得，辛羸這是接着這個格物學院的名頭，在把百家之人匯聚起來，然後一網打盡。
雖然大家都覺得最近跟儒生鬧得劍拔弩張的辛十一應該不會幹出這種事兒來，但萬一呢？！
所以，那些隱匿的百家之人，一個個的都在觀望，想看看有沒有人去試試火。
結果就早就了如今的冷清。
“十一郎！”司馬雲從背後抱住辛羸，有些心疼的開口，她的父親和她的未婚夫鬧成這樣，可她卻沒有絲毫辦法。
“沒事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辛羸自我安慰的開口。
司馬雲卻是打斷了他的話語，道：“要不，十一郎，要不我來應聘教授，我覺得，我能教琴棋書畫，女紅也能教的……”
辛羸回頭，心尖兒微微一顫，他這個時候突然覺得，司馬雲比他想像中更愛他。
伸開雙手，攔腰抱住司馬雲，辛羸哈哈大笑：“好啊！我是校長，你就是我這學院的第一位教授！”
一旁，辛一的身影緩緩的浮現出來，她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在這種讓人臉紅的場景下出現，只是心裏面有着這麼一種念頭，她便自然而然的出現了。
“十一郎……我也能做教授！”辛一的聲音響起。
司馬雲受驚一般脫離開辛羸的懷抱，臉上有些紅紅的。
辛羸回頭，一邊伸手緊緊的抓住了司馬雲的小手，一邊卻是詫異的問道：“你能教什麼？！”
辛一直勾勾的看了一眼那牽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兩隻手，眼眸微微顫動，開口道：“十一郎不是要召集百家嗎？辛一對於兵家略懂一二！”
兵家？！
這是……先開始軍事人才的培養嗎？！
辛羸微微搖頭，但同時，他心裏卻突兀的想到，若是培訓軍事人才的話，似乎學生生源也不用愁了吧？
只需要去北方邊境那些被契丹人肆虐過的地方，收攏一些孤兒，便可以開始第一屆國防班！
恰好，張載已經外放了，如今便在河北林州，那邊本就是最靠近遼國的地方，或許可以寫信讓張載先給他送些人過來……
只是，這跟他的初衷有些不同，他一開始，是想將格物學院半成大學的，可真不想去辦少年班啊！
畢竟等到少年成長道可堪一用的地步，需要的時間太久！
可如今的情況，也不得不如此了。
當即，辛羸便點頭道：“可以，你立馬用影衛軍的渠道，傳消息給張載，讓他將林州孤兒給我送一批過來，告訴他，是全部培養成軍事人才，日後，等那些孤兒長大了，對遼戰爭，就會開始，也就是說，我，給那些孤兒一次報仇的機會！”
辛一微微一愣，點頭應下。
辛羸轉身，拉着司馬雲朝着教學樓右邊兩裡外的施工現場走過去，那裏正在修建屬於格物學院的宿舍區。
“墨先生！”辛羸喊道。
墨盾微微一愣，回頭：“指揮使有何事？”
說著，辛羸取出了一張紙，這紙上畫出了後世的單杠、圍欄，鐵網等各種設施。
“宿舍區修建完畢之後，先優先修建這份圖紙上的東西，地點，就在東區靠近山林那一塊，佔地先暫定一千畝！”
墨盾猶疑這拉開紙張，仔細看了看，看不太明白，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辛羸又接着道：“不知道墨先生有沒有興趣出任格物學院的教授，專門教授墨家技藝！”
“這……”
墨盾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議，難道辛羸所說的誠邀百家之人出任教授是真的。
可，墨盾還是搖了搖頭：“指揮使請容我多考慮考慮！”
那個教授的位置，從辛羸對他的描述來看，是很不錯，可是，若是做了教授，那就代表着要將墨家的知識無償傳授給並非墨家弟子的人。
這怎麼可能？！
所以，墨盾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選擇了婉拒。
辛羸無語，在他出口的時候，他分明看到墨盾這傢伙心動了，畢竟，教授這個職業，辛羸首先是跟趙曙爭取到了並不低於國子監博士的社會地位，其次，更是開出了每月五百貫的薪俸，這等俸祿，都特么堪比當朝三品官員的月薪了！
可這傢伙，竟然還是拒絕了！
為什麼呢？
若說躲在終南山那群百家之人怕他來個一網打盡，可已經接觸了近乎一個月的墨盾，沒理由還會有那種顧慮的啊！
正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一旁的司馬雲卻是笑着開口了：“墨盾先生，可是在擔憂技藝外傳的事？”
聞言，辛羸恍然大悟，這是北宋啊，可不是二十一世紀，在這個時代，技術的傳承都是相當苛刻甚至是保守的，很多技藝都有着傳子不傳女的習俗，連自家女兒都不傳授，他辛羸這個時候，卻要人家出來將這些技藝傳授給陌生人？！
失策失策！
司馬雲卻是繼續開口道：“墨盾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我家……額……”
司馬雲臉色微微一紅，差點就鬼使神差的說出了‘我家十一郎’這種不要臉的話來。
微微一頓，司馬雲開口道：“辛羸已經跟我說過，但凡成為格物學院的教授，你們各家的技藝，只要求你們傳授一些基礎就行了，若是遇到和你們意的學生，可以將他們招為你們研究生，成為你們的弟子，然後，你們可以選擇傾囊相授，也可以選擇不，反正，除了基礎知識必須傳授外，其他的，你們自己做主。”
說到這兒，司馬雲微微一笑：“而且，成為教授之後，還有福利。”
福利？
福利不福利的不重要的，墨盾心底搖頭，但卻對那個傳授多少知識由自己決定的規定有了那麼一絲心動。
再配合上如果遇到好苗子可以收為弟子的規定之後，他心底更是徹底心動了！
司馬雲卻接着開口道：“這福利，就是那類似於望遠鏡製作之法的基本原理，當然，這些原理，辛羸是打算讓你們學會之後，必須得傾囊相授的！”
望遠鏡的原理？！
墨盾微微一頓，滿臉不可思議，從中秋文會後，他們這些躲在天下各處的百家之人，自然也是聽說了那能看見月亮上面的一切的望遠鏡的相關情況的，可正是因為那技藝太過神奇，他雖然好奇，可從來也不敢多問的，就怕被辛羸誤會。
可如今，這位舒國郡主，卻是開口說，辛羸打算將拿東西公佈出來，作為他們成為教授的福利？！
“此言當真？！”墨盾豁然開口，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着辛羸。
辛羸笑着點了點頭：“當真！”
“既如此，墨某願意成為格物學院的教授，甚至，墨某可以幫指揮使邀請我那些好友，想必他們聽到這消息，也會不顧一切的趕過來的！”墨盾哈哈大笑起來。
辛羸也笑了，但卻搖頭道：“墨教授，以後稱呼我校長即可！”
墨盾微微一愣，笑了起來：“墨盾見過校長！”
辛羸嘴角微微一扯，見過校長？
果然，後世的東西和此時的禮儀一結合，總歸是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
說服了墨盾，格物學院的教授體系的建立就很簡單了。
等到墨盾離開之後，辛羸才高興的一把抱住司馬雲，將司馬雲高高的舉過頭頂，雙手一轉，讓司馬雲騎在了他的脖子上。
“十一郎……你幹嘛……”司馬雲有些慌亂，這般不雅的動作……
辛羸哈哈大笑，歡快的走起來：“阿雪，你知道么，你就是我的幸運女神！”
雖然不太明白幸運女神是什麼，但司馬雲心底卻緩緩的甜蜜起來。經過這幾個月的奴隸，她終於能有地方幫得上十一郎了，而不用像以前一樣，只是個會生氣的小姑娘，只是會看着辛一在幫着辛羸，而她只能看着。
所謂愛情，或許源於緣分的突兀形成，誰也說不明白的它的開端在哪兒，又是如何有了這個開端，但想要繼續下去，想要讓愛情一直活下去，終歸，需要的是相互幫助，相互幫助着一步步成長，並一起成長為更好的模樣。
也只有這樣，它才能一直保鮮，所以說，愛情很奢侈，他不是任何人都會有的，至少，不是任何人都有那個能力去擁有一輩子的愛情。
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一直成長下去的，而當兩個人中，其中一個人停止了前進，保持着原來的模樣，那麼愛情就會歸於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凡與無休止的爭吵中。
這是由人的本性決定的，愛情是人的本性，所以，愛情存活下去的土壤，就是人的本性——生生不息的發現新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