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白瞎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白瞎了

人生之中,總是充滿了各種大起大落。那些所謂跌宕起伏的人生,沒有人會甘之如飴,可是只要活着一日,便總是要默然承受着這種命運給予的安排。

從一開始,蘇離在他生活中出現的那一刻,莫寧便知道,這人就是他命中的宿敵。

後續的發展,更是無一不印證了這一點。

他後悔了,後悔沒有在蘇離羽翼未豐之前,就將他徹徹底底抹殺。可是這世上,永遠都沒有後悔葯。更何況,即便是這些年裏他洞察了蘇離的所有謀划,那也不過是事後事了。縱使他神意通天,也沒有那種重新來過的機會。

而他更為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小瞧了面前的這一隻兔子。

看着這隻兔子微微眯着的猩紅眼眸,他骨子裏立刻就泛起了一絲涼意。

夜黑風高,冷冽的寒風肆意吹拂着它能夠吹動的一切。

金色符文環繞的屏障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牆將這冷風遮擋在外,可是莫寧的心底,仍舊是冰冷一片。即便是中燒的怒火,也不能讓他的心底暖上哪怕一分。

他嘴角扯上一抹冷笑,陰冷地盯着剎那間就穿過屏障的小兔子,面上閃過一絲猙獰。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你這麼個畜生!我說周天萬界找了個遍,也沒有搜尋到你的蹤跡,還以為你已經死了。你看看我這腦子,竟然讓你憑藉著神魂分離躲過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查探。當真是好手段!”

“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今日你既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斷然沒有再次逃脫的道理。殺父之仇,我今日終於可以得報,待我擒下了你,挫骨揚灰,定要將你神魂囚禁於拘魂燈中受千萬載折磨。”

“啊~!你說啥?”

小兔子蹲在葉蔓姍的身前,抬着眼眸一臉的不屑。它甚至只是嘲諷了他一句就轉過了身子,只留給了莫寧一個毛茸茸的屁股,任由他在屏障之下氣得近乎於癲狂。

“我說你們一個個腦子是不是壞了?當時諸天三界亂成了什麼樣兒?神女峰倒塌,神女隕落,一朝信仰散盡,才換來了你蘇離生的機會,才換來了你能夠守護她的殘魂諸多年月。你,你們,唉!我都不知道該說你們些什麼好!都幹啥呢!離了我,這地球兒就不轉了!你們就不能好好活了!一天天的跟個瘋狗置氣,你們幼不幼稚啊!”

它動着自己的三瓣兒嘴,自顧自喋喋不休起來,全然沒有將身後的莫寧放在心上。

亦或許這就是它自己的本質,沒心沒肺,廢話起來從來不知道什麼叫顧及場合。同樣,也證明了它後腦勺上沒長眼睛!

莫寧一個搶身來到路瑤的身後,飛起一腳就將它踢飛了出去。

力道之大,已經在空中劃出了殘影。屏障之下,腿影所過之處,空間寸寸碎裂,金色星芒閃現,明明是神聖到了極致的力量,可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心中一寒。

葉蔓姍注意到了莫寧的舉動,可是他的動作太快了,以至於她根本來不及去提醒。只能眼睜睜看着潔白的兔子被一腳踢飛,狠狠撞在了屏障上,發出一聲轟然巨響。

她甚至都聽到了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響。

“瑤瑤!”

莫寧並沒有給路瑤喘息的機會,他整個人蹂身而上,持着利劍化作一道金芒,一劍就朝着路瑤最為柔軟的腹部刺了過去。

叮!

金鐵交鳴之聲響起,通體金光纏繞的利劍,被一柄玉劍擋了下來。

縱使玉劍千般不願,它終歸還是不能看着路瑤就這麼死在這裏。

“一柄沒有主人掌控的死物,也妄想與我匹敵?”

莫寧見玉劍擋下了自己的必殺一擊,抬手就是兩道劍氣將玉劍擊飛了出去。眼見着玉劍倒旋着飛走,他嘴角兒扯起一道陰狠的笑意,抬手並成劍指,對着兔子的小腹就戳了下去。指尖劍芒吞吐,大有將它潔白的腹部開膛破肚的架勢。

數道符咒疾馳而來,卻是葉蔓姍強撐着站直了身體,用所剩不多的靈力全力施為。可是那數道凌厲至極的符咒,卻只在莫寧周身的屏障上激蕩出了層層波紋,連防禦都沒有突破。

陣陣無力感襲來,葉蔓姍重重跪倒在地。

她厭倦了這種無力的感覺,同樣也厭倦了就這麼無力的活着。

縱使活了這麼悠久的歲月,她也依舊沒有活得清楚,活得明白。為什麼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卻將她恨之入骨,明明是親近的人,卻總是不得善終。

明明她只是想安安穩穩活一個自己,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永遠都活在別人的世界裏。

回想起龐清琳昔日裏嬌柔的容顏,她很難以想像,那個曾經溫文爾雅,連話都不敢大聲說的姐妹,竟然會拋棄自己的一切,作為厲鬼開始重修。即便是如此,千百年的努力也在莫寧輕描淡寫的攻擊之中差點兒化為飛灰。

眼見着另一個長久相伴於自己的姐妹就要命喪敵人之手,她卻只能就這麼蜷縮在地上,沒有任何的作為。

究竟是為了什麼呢?為了什麼,他,竟能將她怨恨至此?

“莫寧!!”

葉蔓姍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為什麼?你究竟為什麼要如此對我?”

莫寧身形一頓,就這麼突兀停了下來。

他轉頭看向了葉蔓姍,忽然咧嘴笑了。

“為什麼?你竟然不知道為什麼?神女啊神女,我們打生打死,經歷了如此漫長的歲月,你卻問我為什麼?”

“你男人設計我,讓我丟盡了臉面,威嚴盡失,他讓我家破人亡,讓我天界偌大的勢力分崩離析!而這隻兔子,更是殺害了我的父親,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你竟然還問我為什麼?”

他狀若癲狂的轉過身子,看着跪在地上,恍若一朵殘敗小花的葉蔓姍,心底忽然湧上了一股說不出的滿足感。

就該這樣!

打從一開始,她就該像現在這般跪服在他的腳下。而不是像神女峰上,他只能對她仰望。

“我問的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對我,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身邊的人?難道,最先挑起爭端的那個人,不是你嗎?”

葉蔓姍清楚記得,那漫天飛舞的花瓣之中,那一抹獨有的身影。她也絕不會忘記,殺上神女峰的一眾人當中,他莫寧永遠都趾高氣揚的站在隊伍的最前列。

“是我!可是,可是我那麼做,全都是因為愛你啊!”

莫寧唇角兒微微勾起,看向葉蔓姍的目光中滿是赤裸裸的佔有欲。

“神女並不輕鬆不是嗎?偌大的神女宮,雖非你一手打造,可你對其傾注了實在是太多的感情。你知道嗎?其實每當你獨處的時候,你的眉頭便總是緊鎖。你可知每當我看到你緊鎖的眉頭,我的心便會有着何種的痛楚嗎?”

葉蔓姍愣住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的,這就是理由,這就是你找尋的原因!”

“我看到你勞心費神便會心痛不已,所以我就從根源上將之清除,那樣你便再不會心痛,再不會眉頭不展。”

“你該知道,神女峰勢大力大,就算比之我自家的勢力,也是不逞多讓,由此你可想而知,為了能夠一朝將神女峰顛覆,我費心勞神,做下了何種的部署,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又花費了多大的人情……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嗎?為了你,我付出再多都是心甘情願!你看,我甚至從未張口問你索求過什麼!”

“可是,你又是如何對待我的?”

他看向了困在內層屏障之下的蘇離,眼中閃過濃濃的不屑。

“你卻棄我於不顧,找了這麼一個小白臉!”

“難道,你的心底,就沒有哪怕是一絲一毫對於我的愧疚嗎?我殺了你一次又一次,你卻總是痴心不改,一次又一次將我棄之如敝履,你可曾想過,我的心同樣是肉長的,你可曾想過,我寧願親手毀滅了你,也不願再聽到你在我面前說上這個賤坯一句好話!”

葉蔓姍此時此刻,不知道是因為莫寧的偏執而氣到顫抖,還是因為心中的憤恨,而感到不能自已。她用力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咬緊了自己的牙關。

縱使聰慧如她,也怎麼都想不到,原來自己一直糾結,一直分析的種種原因,竟然會是如此的簡單。

歸根究底,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她的存在而已。

活得從未順心如意也就罷了,竟然連自己本身的存在,都成了一個問題。她的嘴角兒扯起一絲苦笑。既然如此,那她活着的意義又是什麼?

因為愛自己,所以禍及神女峰。因為愛自己,所以屠戮滿門。又是因為愛自己,所以看不得自己和別人相處,寧願殺了自己,也不讓別人好過。

這,這,這可真是讓她有些無言以對。

本以為仇人相見,拼個你死我活,拼贏了皆大歡喜,拼不過,至少能夠死一個明白。可現在想來,倒不如永遠都不知道這個答案。

太過荒謬,以至於讓她根本接受不了。

這哪裏是價值觀的問題,這根本就是連世界觀都背道而馳!

“你愛我?呵呵!你居然說你愛我?”

葉蔓姍看着面前的莫寧,用沾滿血污的手指顫抖地指向他。

“你說你愛我,所以你毀了我的所有,毀了我的全部?你殺我姐妹,殺我滿門,就是因為你看不得我皺眉?”

“哈!那我還真是錯了!錯極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自己所背負最大的殺孽,竟然是自己皺一皺眉而造成的。你知道嗎?倘若我能未卜先知,我定然每天十二個時辰都笑得異常爽朗。”

淚水劃過葉蔓姍,這突如其來的事實,讓她難以承受,以至於有些歇斯底里。她忽然覺得很不值得。

這麼多年來,她雖然從未徹底喚醒過自己的記憶,可是每一世的她,總歸都是活在愧疚之中的。一想到那些死去的容顏,此時此刻的她更是心中鬱結到無以復加。再加上無數歲月以來死去的陰陽渡同僚,那可真是不可計數。

原來,眾人的死,竟然是如此的不值得。

她是知道他愛她的,可卻從未想過,原來一個人可以癲狂至此。

“愛我,原來,你便是這般愛我的……”

屏障之中,蘇離拚命捶打着那一層薄如蟬翼的內層屏障,可是不論他如何努力,也只能在其上激起一層層的漣漪。

他看着那在外層屏障上一灘泥一樣的兔子,心底不可抑制的湧起了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來。

你說你這傢伙來就來了,明明實力不濟,你倒是干點兒正事兒也好,不說別的,先把他弄出去也行啊!打不打得過另說,就算是死,讓他和葉蔓姍死在一起也好。可現在呢!耍一頓嘴炮兒,就被人一腳踢到了屏障上,糊在上面扣都扣不下來……

他的內心何止是崩潰的,明明很嚴肅的場景,可路瑤一出場,就總是帶着那麼一股子歪風邪氣,這破鏡之力,算是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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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萌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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