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話宿敵再遇
這三路大軍,分別是冉閔親自率領的南路大軍,他們取道豫州,進逼中原要地洛陽。中路大軍由張楚與魯羽帶領,出肥城,渡黃河,進入冀中之地,與冉閔的南路軍遙相呼應。北路軍由司馬傑與王亘率領,出山海關,矛頭直指燕國的舊國都薊。三路大軍的態勢很明顯,對燕國的國都鄴城形成了一個包圍之勢。
出於對東晉的防備,冉閔雖然通過自己的商隊買通了許多東晉高官,讓他們在朝庭說話,減輕朝庭對冉家軍的顧忌。可是並不是所有的高官都吃這一套,比如東晉的謝安等人,一直主張對新城的崛起保持警惕,此番冉家軍大舉北伐,雖然對付的是胡人,卻也不得不防東晉的強硬派為了自己的利益,給冉家軍來個釜底抽薪。
所以,冉閔才讓董閏等人留守新城,密切注視着東晉的動向。他可不願意做那種替人作嫁衣的傻事,東晉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桓溫等權臣猛將也是時刻都想着中原之地。要實現自己的理想,最終會與東晉一戰,不過時間不是現在。
再說慕容恪奪取中原之後,親自率軍鎮守洛陽,與虎視眈眈的前秦對抗,雙方進行了多次的較量。由於燕軍在慕容恪的帶領下,勇猛善戰,最終將前秦的軍隊堵在了潼關之內,勢力沒有再向東進一步。而此時前秦的皇帝已經成了符堅,他殺掉了自己的堂兄符生自立。符堅很有才能,在他的管理下,前秦逐漸地的壯大起來。後世來的冉閔知道,符堅在得到王猛之後,那會是如虎添翼。為了那個幾年之約,冉閔急於的想要重新回到灞水邊,收服王猛,為已所用。這也是冉閔急於北伐的原因。
沿途的小股敵人,根本就不是冉家軍的對手。沒有費什麼力氣,冉閔的部隊就兵臨城下,望見洛陽了。
慕容恪大驚,從收集來的情報分析,此次新城兵分三路,進擊他們大燕,來者不善。具體的情報是,敵人的西路軍步騎六餘人,在沿途好象又擴充了不少,應該有八萬之數了。他們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洛陽,現在兵臨城下的,就是他們。中路軍有步騎四萬多人,渡河向北,目標指向鄴城。東路軍人數最少,有步騎三萬多人,而且是騎兵為主,行動非常迅速,其目標指嚮應該是薊地。
從行軍速度和軍隊的彪悍程度上來看,慕容恪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曾經的手下敗將冉閔。雖然傳說冉閔已經死了,不過在慕容恪的心中,覺得這始終是一個謎。大燕的情報手段不可謂不高,怎麼就漏掉了新城這個潛在的勁敵了呢。
多方面的情報顯示,新城只不過是青徐之地的一個以商業為主的地方軍閥,情報統計的軍隊人數也不過萬人不到。怎麼現在就出現了十數萬的北伐軍隊了呢,看其樣子,都是經過了數年的長期嚴格的訓練,戰力不可小視,慕容恪百思不解。小理他們是怎麼隱藏自己的實力,秘密的壯大的。但是其中不是沒有跡象可尋,比如幾月前新城人突然出現了幾萬的軍隊,去討伐青州莫通。只是自己忙於與符堅的戰爭,一時疏忽了,才會留下這個大遺憾。不過事已至此,也只有積極面對了,棋逢對手,也是人生的一大樂事,希望這新城城主是這樣的。一向自負的慕容恪,是這麼想的。
至於大燕皇帝慕容儁的驚慌,作為臣弟的慕容恪只是輕輕地一笑,盡顯他作為柱國將軍的風範。慕容恪給他的皇兄分析道,對方的三路大軍,其實是分主次的。北路和中路,表面上氣勢洶洶,行進很快,其實只不過是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罷了。只有南路的進伐洛陽的大軍,才是漢人真正的主力,所以他慕容恪就準備留守洛陽,全殲來范之敵。至於中路,就由駙馬爺段思率眾阻擊,應該沒有大礙。北路,就需要皇帝親自去對付。幽州可是通往遼東的要道,如果被人截斷,中原之地沒什麼縱深,鮮卑人很可能就會成為漢人的瓮中之鱉。
慕容儁聽了很有道理,又見自己的弟弟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於是御駕親征,率領近十萬的鮮卑子弟,進幽州阻擊司馬傑與王亘率領的北路軍。段思的人馬也與中路的張楚與魯羽軍交上了手。兩處人馬打得難解難分,戰況非常的激烈。只是洛陽地遠,暫時還沒有動靜。慕容恪知道,真正的惡戰,即將開始。
洛陽城南二十里,冉家軍的連營綿延數里,旌旗蔽日,看得慕蓉恪倒吸一口。他本想要真敵立足未穩,進行突襲,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放棄了。看對方營寨錯落有致,互不呼應,一看就知道對方是排兵佈陣的高手,玩那種突然襲擊,只會弄巧成拙。從實力的對比上來看,慕容恪自認為還是略勝一籌的。對於這種強勁的對手,慕容恪想來個正面一戰,準備一戰定乾坤。鮮卑人從來都是相信戰爭,可以解決一切。只有快速的解決了洛陽的來犯之敵,才可以徹底地解了幽州和平州之圍。畢竟,西邊的符堅和南邊的東晉,都想着漁翁得利呢,這種事情拖不得的。所以慕容恪放棄了對他有利的攻城戰,而選擇了拉出來對攻。雖然有風險,不過狡猾的慕容恪知道,洛陽城南的一馬平川,太利於他們的鮮卑騎兵作戰了。漢人想要進行騎兵戰,那只有自討苦吃,這是以往多次的戰鬥經驗得來的結果。
只是慕容恪的如意算盤可能要落空了,如果對陣其它漢人軍隊,鮮卑的騎兵彷彿是無敵的。可是他卻忘了,中原還有一個冉閔,還有一支冉家軍,他們也是騎兵戰的高手,曾經創下了對陣鮮卑騎兵,十連勝的戰績。心急成不了大事,慕容恪犯了兵家的大忌。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在哪裏都適用。
得到了慕容恪的戰書,冉閔大喜。他了解慕容恪的苦處和驕傲,此番兩軍對陣,正可以一雪前恥,可以說是正中下懷。這要比攻城戰的時間來得快得多,也更加的快意恩仇。雖說兩軍對戰,要拋開個人的恩仇,才能有正確的大局觀。可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說法,對冉閔來說,那簡直是一種煎熬。他多忍受一天,中原的漢人就要多受一天奴役,幾年的時間,他覺得好似長過了十年。翻身的機會終於來了,為了這一天,冉閔不知道經受了多少。
高興的冉閔客氣地接待了鮮卑使者,並且少見地打賞了使者。當送戰書的使者一走,冉閔掩飾不住激動的心情,大聲地說道:“兄弟們,等待數年,只為此一戰!”
冉家軍的眾將士們,齊齊地爆發出一陣歡呼。這如雷的歡呼,連走得很遠的鮮卑使者都聽到了,他很是吃驚,這些漢人聽到要大戰,這麼高興,難道有比他們鮮卑人更好戰的么?
第二天,太陽剛剛升到半空中,洛陽城南的曠野中,漫山遍野的散佈着鎧甲鮮明的士兵
兩軍中間隔着兩三里,正是騎兵們衝鋒的絕好距離。背面的着紅色鎧甲的,是清一色的鮮卑騎兵,南面黑色的戰甲的軍隊,那就是冉家軍的步騎混合軍。
紅色如血,有着一種侵吞一切的囂張,和一種殺伐由已的戾氣。騎兵方隊有四萬人左右,中間一桿燕字大旗迎風招展,下面衣甲光鮮,氣度不凡的一員將領,正是此番鮮卑的主將,慕容恪。他左手倒提鎦金大刀,右手朝着對方的陣中指指點點,好象正在跟手下講解着敵人的陣眼所在。樣子極為洒脫自如,胸有成竹。
南邊的黑色似漆,象是吸沒萬物的無底黑洞,有着處變不驚的淡定,與一種瀰漫的勇氣。冉家軍步兵為主,有三萬餘人。騎兵數量也不少,有近萬人,也是一龐大的陣形。
此時步兵的方陣忽然從中一分為二,從後面湧出一彪人馬來。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一個金甲紅馬的戰將分外刺眼,身後數十騎擁着一桿大旗,黃底紅字,獵獵有聲。
此時兩軍已經相距不過里許,慕容恪已經可以看清對方大旗上的字,那分明就是一個“冉”字,這使得他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時旁邊的一個鮮卑大將笑道:“那個金甲之人也太張狂了,待會兒我首先就剁了他。”
金甲,紅馬,再加上一個冉字,慕容恪肯定了他的擔心,是他的冤家與宿敵,冉閔回來了,他果然沒有死。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了,大戰當前,他這個主將的心情會影響全軍士氣的。儘管慕容恪表面仍然若無其事,可是心中難免有些惶恐了。
這麼多年來,冉家軍第一次打出了冉字旗,戰士們的激動是可想而知的。無需多想,沒有多言,一切的恩怨,都要用血與火來分個清楚。
幾乎就在同時,冉閔和慕容恪的劍尖都往對方一指。空氣凝固了兩秒,然後,兩軍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吶喊,互相對衝過來,大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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