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話裏應外合（二）

城外，看到城中火起，正在拼殺的冉閔和司馬傑二人都住了。地上的余忠悄悄地想爬上戰馬逃走，卻不想被佯裝落地的關忠制住了，到此時，他才明白了，可惜已經晚了。

冉閔右手一抬，後面的徐德點燃一隻信號炮，炮響過後，從泰州城的左右分別又殺來了兩隻黑甲騎兵，也有數千人，那是張楚、王亘、魯羽他們的人馬。昨天一聽到徐德轉達的司馬傑的話，冉閔就知道機會來了，這分明就是司馬他們在暗示要做個裏應外合的買賣啊，向來就膽大冒險的冉閔，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於是就命令張楚、王亘、魯羽他們集中全部的騎兵，於昨晚開始，隱藏在泰州城南郊的左右兩邊的樹林中，聽得炮響就出擊。而冉閔則自己親率三千鐵騎，準備突擊城門，只等城門洞開的那一刻。冉家軍後面的步兵，則由汪重和董閏帶領壓后，他們的任務是在騎兵們攻進城后，進入城中穩定局勢的，對於這種突襲戰，他們的作用主要在於威懾，而不在於戰鬥。

冉閔敢於如此的冒險，不僅僅是他的藝高人膽大，還在於他對於司馬傑等人的了解，如果連他們都反了他冉閔，那他就別混了，他有這個自信，所以才有今天這個大冒險。

弔橋落下的巨大聲響，所有的人都聽見了，泰州軍更是個個臉上變色。這時，冉閔策馬上前，喊道：“泰州軍士們，我們都是漢人，都是兄弟，沒有必要手足相殘。我們共同的敵人，是在中原屠戮我漢人同胞的胡族軍隊。今天，我新城進軍泰州，也是為了團結所有的漢人，反擊胡人。小理讓路者，我兄弟。擋路者，恕我無義，當以敵人處之！”冉閔將話說處豪氣衝天，再加上身後的冉家軍齊聲三呼“虎!虎！虎！”他們傳統的戰前口號，那更是震得在場的人渾身發抖。

泰州軍惶恐了，他們不知道如何做，最高的三位指揮官都被人控制了，他們是跑也不是，戰也不是。這時，司馬傑過來喊道：“兄弟們讓路吧，他可是我們漢人的英雄—冉閔！”

不知是聽到冉閔的名字，還是司馬傑發話了，二萬泰州軍齊齊地從中讓開一條路來。冉閔拱手一禮，策馬沖了過去，然後是黑甲騎兵們如風般地卷了過去。還沒有等城外的這兩萬泰州軍反應過來，他們就成了隨後而來的董閏軍的俘虜，全部棄械投降。

城門一開，一貫的先鋒魯羽冒着城頭的箭雨率先衝進泰州城裏，與竇興會合。在城中放火的趙二虎等人，受不了數倍於已的敵人的攻擊，正往城南而來。李良的人馬也正在與前來奪取城門的泰州軍激戰，形勢成分危急。魯羽的生力軍一進城，馬上就緩解了城內冉家軍的壓力。

緊接着，冉閔率軍也衝進了泰州城。竇興前來迎接，並將已經醒過來的孟江交給冉閔處置。

驚魂不定的孟江直到聽見竇興等人稱呼冉閔為主公，他才反應過來。不過，他有些奇怪，這司馬傑和竇興等人以前不是跟隨過中原的冉閔么，何時又有新城的這個主公了，莫非這新城的閔生就是曾經的冉閔。想到此，孟江更加的吃驚，不是說冉閔已經被鮮卑人殺害了啊。

見冉閔前來，孟江也還硬氣，昂着頭，一付視死如歸樣。卻不料冉閔過來，並沒有趾高氣揚地來責備，而是向著孟江拱手一禮道：“請孟將軍原諒。如此所為，並非冉閔所願，並向將軍說聲報歉。我軍已經控制了泰州城，為了避免更大的不必要傷亡，還請將軍看在大家都是漢人的情份上，命令你那些尚在戰鬥的部隊就此住手吧。”說完，親自給孟江解開了繩索，還了他自由。

孟江呆立在場，直到旁邊的竇興捅了一下他，才清醒過來。原來新城城主真的就是冉閔，中原的戰神，想來他孟江敗在他手下，也沒有什麼遺憾了。而且冉閔還親自向他孟江道歉，照理說，他一個敗軍之將，根本不值得冉閔這樣的。現在情況很清楚了，冉家軍已經控制了局勢，城裏的負隅頑抗的泰州軍，對事態的發展起不了任何作用了。如果他們繼續抵抗的話，只有死路一條。孟江已經看到，城裏城外，到處都是新城人的身影，他們彪悍的騎兵，甚至直接就上到了城牆上，在寬闊的城牆上縱馬揚蹄，勢不可擋。孟江知道，他們不是新城人的對手，何況新城城主還是冉閔。冉閔此時來求孟江，實則是為了那些士兵的性命着想。

於是孟江拱手一禮道：“恕孟江有眼無珠，不識中原的英雄，膽敢挑戰冉閔將軍。還請冉將軍降罪，在下這就去阻止部下的不敬之舉，免犯我漢家英雄的天威。”

事情緊急，冉閔也不多禮，命令徐德等人陪着孟江到城中各交戰的前沿，平息戰鬥。每到一處，孟江都會大呼：“泰州軍的兄弟，聽我孟江命令，全部就地繳械投降，違令者誅全家。”這招果然管用，所到之處，戰火盡熄，泰州軍全部投降。

不到一個時辰，硝煙散盡，整個泰州城安定下來，幾萬投降的泰州軍在孟江、余忠的帶領下，於城南外的曠野中集結成隊，向冉家軍正式投降。

此時泰州城防已經由董閏接手，到處都飄着新城的旌旗。孟江雙手捧着象徵著權力的調兵虎符，恭敬地獻與冉閔，並說道：“罪臣孟江獻出泰州城，以及調兵虎符，請冉將軍敬收。”

數萬泰州軍隨着孟江一道，齊齊地單膝下跪，向冉閔投降。冉閔急步上前，扶起孟江，並說道：“多位弟兄都請起吧！”聲音不大，卻讓幾萬泰州軍都聽清了。是一種威壓，也象是一種命令，泰州軍全部都聞聲而起了。

這時，孟江轉身面向他的軍隊，大聲地說道：“弟兄們，咱們此敗不可恥。大家知道他是誰么，他就是幾年前在中原誅殺胡人，保護咱漢人的大英雄冉閔啊！”

此語一出，下面有些頹廢的軍隊馬上就熱鬧起來了，大家議論紛紛。久聞英雄名，今始見真面。許多人臉上呈現出了崇敬之色，大家都知道，是誰曾經在絕境之中，挽救了中原漢人的性命，他就是冉閔，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了大家的面前。

冉閔大聲地說道：“我冉閔曾經做的，只不過是我的本份而已。而我現在想做的，想去實現一個夢想，去建立一個人人平等，安居樂業的大同世界。實現這個夢想的敵人就是霸佔我們家園的胡人，還有就是我們自己。”鼓動演說，一貫就是冉閔的強項，此時正好發揮。

聽者都入了謎，共同的敵人是胡人都清楚，只是不知道敵人還有自己，大家不明白，沒有人說話，靜聽冉閔繼續往下說。

幾萬降軍鴉雀無聲，連周圍着裝整齊的數千冉家軍騎兵，也沒有人亂動一下，冉閔知道大家都在認真的頃聽，於是說道：“胡人好掠喜殺，我們要驅逐他們，這是明處的敵人。不過兄弟們想一下，中原的淪陷，能全怪到胡人的頭上么。不能，主要的還在於我們漢人政權的無能，還有就是咱們漢人各懷心計，一盤散沙，才讓胡人有機可乘了。積圭步而成千里，匯涓流而成江河。力聚而壯，分而失。只有團結起來，才能夠強大，戰勝我們的敵人，實現夢想。我今天取泰州之城，掠青州之地，並非是為了私慾，而是為了更多地團結漢人，增強力量，進軍中原，驅逐胡虜，重建美好家園。下面的兄弟有願意回去的，發給路費盤纏，絕不為難大家。如果有想跟隨冉閔一道實現夢想的兄弟，冉家軍隨時敞開大門，歡迎你的到來。並且冉家軍保證，每個軍人，每月都會領到一定的餉銀，貼補家用，讓大家安心的當兵，不必為了家人的生計發愁。話就說到這裏，弟兄們來去自便吧！”冉閔的這些話很誠懇，也很自信。得益於冉閔的改革，還有杜昆、姬常等人的努力，因為此時新城有了完整而強大的農工商業體系，可以提供強大的財力支持。有錢真好，不管走到哪裏，這都是真理。

他的話說完，並沒有出現那種鬧哄哄的擁擠前來領路費回家的現象。其實青州一帶，好多人都是中原逃難過來的漢人，他們的家在中原，對那裏充滿了感情。冉閔的夢想，正是他們的共同願望，回到家鄉，過上安定的生活。而且在這亂世之中，要想謀生，確實艱難，在冉家軍當兵，也算是一種手段，至少可以為家人分擔一點。也有些人是想跟隨英雄的激情，成就一番事業。這些等等的想法，讓這些泰州軍很多人都願意留下來。

還是孟江帶頭，他向著冉閔跪拜道：“如果將軍不棄，我孟江願意跟隨左右，進軍中原，恢復我漢家江山。”孟江的祖籍平州，有強烈的思鄉愿望。

望着跪倒一片的泰州軍，冉閔大喜，再度說道：“弟兄們請起，相信我，冉家軍將是大家最好的選擇。歡迎弟兄們加入冉家軍的大家庭。”冉家軍的騎兵們也是齊呼歡迎，場面熱烈。

下面的泰州軍齊齊地大呼：“參見主公！”

冉閔大笑着讓眾人平身，至此實現了統一青州的願望。然後，冉閔令王亘、關忠治泰州，司馬傑、廣順治青州，加緊訓練青州軍，提升戰鬥力，讓他們和冉家軍融為一體。張楚則帶着孟江、魯羽等人回到肥城。冉閔領着一大班人馬，浩浩蕩蕩地回到新城，日夜操練。三月後，冉家軍三路大軍同時北上，進伐鮮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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