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兵臨城下
樂聲是金獅鷲軍團的軍歌《金色的閃電》,高歌和戰友們一樣,一邊開始前進,一邊開始昂首歌唱。
“懸崖是我們的故鄉,天空是我們的戰場,我們是一道金色的閃電,永遠射向吾王權杖所指的方向。”
“王的權杖指向高山,我們便掠過高山,哪怕滾石如同雨下。”
“王的權杖指向原野,我們便掠過原野,哪怕利箭密如飛蝗。”
“王的權杖指向海洋,我們便掠過海洋,哪怕波濤翻滾萬丈。”
“我們的嘯聲讓敵人膽喪,我們的利爪能撕碎城牆,我們的鐵翅使風雲激蕩。”
“啊!金獅鷲,金色的閃電,永遠追隨吾王的權杖,粉碎一切敵人的金色閃光!”
急促的軍鼓,高亢的軍歌,如林的刀槍,如雲的旌旗,讓高歌的心中生出一種熱騰騰的感覺。
小編高歌,應該算是一個文人,可他也是一個男人,哪個男人沒做過金戈鐵馬的夢呢!
高歌也不例外,不然也不會在攻讀古漢語碩士時,選擇唐代邊塞詩作為自己的主要研究方向了。
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這樣的生活曾經是高歌好一陣子意穎的對象呢。
由三千多人組成的長長隊伍蜿蜒着從營地中緩緩開出,方向正南,目標薇山城——長城防線以外,釘入南蠻境的鎖蠻九連城的中樞城堡,也是此次南蠻入侵第一個被攻陷的軍事重地。
收復薇山城,將南蠻醜類重新趕回無邊無際的莽林,這場反擊戰就將宣告結束。
這樣的拉鋸戰,已經在這塊土地上重複上演近千年了。
雨後的稀樹草原到處是濕漉漉的,原野上本沒有路,但前面已經有數支大軍開過,早就踩出一條泥路來了。
泥水中隱約有片片油花綻放,這是土地極其肥沃,地力極旺,肥得流油的表現。
“多肥的土地啊!這些可惡的蠻狗,如果不是他們,稀樹草原全部可以變成良田,那得能養活多少人啊!”
格利一邊走,一邊痛惜地四處打量。
平心而論,格利並不是一個好戰士,但他卻是一個好農夫,一個貴族老爺家的少爺,雖然只是個庶子,卻整天喜歡往田裏跑,跟老農們談笑風生,這曾經是作為笑話在高歌與格利的故鄉流傳的。
為此,格利也沒少挨老道森的鞭子,卻一直改不了這個愛好。
“這麼肥的地,怎麼就不長樹呢?”高歌疑問。
“你連這都不知道?”格利大驚小怪,但一想到對方是高歌,又釋然了,“每年進入旱季后的第一個月,咱們簇岳王國都會派軍隊掃蕩整片稀樹草原。一是驅趕悄悄潛入稀樹草原討生活的蠻人小部落,第二就是砍伐當年新生的小樹苗,讓稀樹草原上永遠無法形成樹林。”
“沒有了樹林的掩護,南蠻人就像是離開深水進入淺灘的魚,只要他們一出莽林就會被我們發現,再也無法發動大規模的突襲了。”達里高利沉聲補充道。
“所以,稀樹草原是人為造成的緩衝地帶?”高歌釋然。
“是的,稀樹草原北接依望斷山脈天險所建的千里長城,南臨茫茫無邊的南蠻莽林,東西一千里,南北一百五十里。從東至西,還在草原的九個地形險要處築建九座城堡。草原加城堡,就像一條帶釘的鐐銬,死死地將南蠻人鎖在了莽林中。可以說,稀樹草原是守護整個中原九州南境的最重要防線。”達里高利重重地強調着最後一句話。
“看,那邊有情況!”眼尖的格利忽然指着隊伍左側叫道。
約兩百米外的一個小坡頂上,負責左側警戒的一名斥候正拚命揮舞着號旗。
“尤金小隊,去看看是什麼情況!”中隊長高聲下令。
包括高歌分隊在內的十名戰士迅速向隊伍左側移動,向小坡頂上爬去。
爬到坡頂后,高歌看到了生平未見的恐怖一幕。
坡頂上,到處是死人,個個死相恐怖,不是身首分離,就是肚破腸流,肝腦塗地,顯然全是被虐殺的。
空氣中充斥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成群的綠頭大蒼蠅已經開始聚集,到處是“嗡嗡”作響的聲音。
好不容易剋制住胃中翻騰而上的嘔吐感,高歌卻看見格利已經面色煞白,在一旁大吐特吐了。
查看了幾具屍體的達里高利慢慢站起身來,渾身像裹上了寒冰,用冷得可怕的聲音說道:“這些都是城破時逃出來的薇山城居民,在這裏被南蠻人追上……”
“這些畜生!”小隊的戰士們都死死地咬住了后槽牙,眼中似乎都噴出了火來。
當轉過坡頂的又一座小丘時,更悲慘的一幕出現了。
這裏集中着幾十名年輕女性的屍體,赤果着,橫七豎八,白花花一片。
幾名長得比較姣好的少女死得最慘,她們顯然是被重點侵害的對像,小腹都高高鼓起,從腹中流出的大量穢物夾雜着鮮血將她們浸泡其中。
而在有幾名少女的身上,還有着被撕咬和啃噬的可怖傷口,甚至有些敏感部位整個都缺失了,難以想像,她們死前曾遭受了何種瘋狂而可怕的傷害。
“我要殺光這些蠻狗!”格利原本煞白的臉上因為憤怒而通紅,緊握槍戟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輕輕顫抖着。
“應該先將她們埋葬了。”高歌也感到胸間有一團火,燒得慌,堵得慌。
“這裏交給後衛部隊吧,我們的任務就是快點趕到薇山城,為她們復仇。”達里高利將手中半人高的重盾一掄,大喝道。
“復仇!”
“復仇!”
十來個人的怒吼,居然隱隱有種勢不可擋的聲勢。
很快,整個軍團都咆哮了。
在仇恨的驅使下,金獅鷲軍團只用兩個小時的時間,就趕到了薇山城下。
遠處,無邊無限的南蠻莽林已隱約可見,從莽林中衝出一條大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在稀樹草原上蜿蜒着流向天際。
無定河,因河床多變,幾乎是每年雨季泛濫過後就要改變一次河道而得名,造就整片稀樹草原的母親河。
在這個地方,無定河拐了一個幾乎九十度的大彎,而在這個九十度夾角上,是一座平地而起的山丘。
山丘不算太高,大約有三百多米,但在一馬平川的稀樹草原上無疑是難得一見的制高點了。
而且,山丘還三面環水,就算一個對軍事一竅不通的人,也看得出這是一處地形奇險,易守難攻的所在了。
薇山城,就是依託此山丘所建的一座山城。
昨夜尾隨南蠻潰軍而至的赤色木棉軍團和銅拳軍團已將薇山城唯一的陸路堵得嚴嚴實實。
光聽名字,就知道他們來自哪裏,一個是盛產木棉樹的岳陽郡,一個則是以優質銅礦出名的嶺北郡。
“太好了,我還生怕來遲了,薇山城已經被攻破了呢。”格利咬牙切齒道。
“沒有我們這個甲級軍團主攻,他們兩個乙級軍團怎麼敢先動呢。”達里高利的話引起了戰士們一片自豪的共鳴。
人人摩拳擦掌。
金獅鷲軍團如一把切入黃油的尖刀,從赤色木棉軍團和銅拳軍團之間鍥入,迅速穿插至最前線,開始在軍號、鼓點和軍旗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佈陣。
重裝長槍兵居中,他們是野戰的主力,軍陣的中堅,而高歌所在的游擊兵則以散兵線列陣在陣前,他們是軍陣的爪牙和刀劍。
游擊兵可攻可守,即可攻城,又可擾敵,也可追擊,如果需要和強敵在野戰時進入硬碰硬階段,他們則會退下來護住軍陣的兩翼,亮出中間無堅不摧的如林長槍。
大陣前鋒離城牆二百步,這已經是南蠻的單體竹弓無法攻擊到的距離了。
從高歌站的地方望向薇山城,只見整座山丘都被密密麻麻的石頭建築所佔據,層層疊疊,城中到處是南蠻人赤着上身的身影在晃動,可以想見,進攻者將會受到立體的打擊。
城牆高三丈,也由巨石壘成,卻平整得連刀都插不進去,要做到這個程度,當年築城時不知花了多少氣力,現在,它卻成了阻擋舊主人的天塹。
隨着一聲重鼓,整片戰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佈陣已成。
戰場上的鼓聲停了,但戰場初哥高歌的心裏卻敲起了小鼓,那種既興奮,又害怕,既充滿力量,又雙腿發軟的奇妙感覺充斥着他的身體,皮膚上像過了微電流般酥酥麻麻的。
忽然,一個念頭闖入高歌的腦海:如果在戰場上死去,說不定會穿越回原來的世界喔!
這個念頭一經產生便不可遏制,同時,它意外地使高歌平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城頭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還沒等高歌看清楚,他已經縱身一躍,就這樣從十來米高的城頭直接跳了下來。
“嗵!”此人穩穩落地,紋絲不動。
城頭響起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怪叫,無數南蠻兵打了興奮劑一樣揮舞着手中千奇百怪的武器。
這個南蠻人顯然是族中的勇士,和別的蠻子一樣也打扮得惡形惡狀,個子與達里高利相當,精赤着肌肉虯結的黝黑身體,只以皮裙圍腰,身上滿是刺青和不知名顏料畫出的詭異紋路。
他的一頭黑髮和着泥巴在腦後紮成一把,飾以鋼針般的一大把野豬鬃毛,鼻子上橫穿着一顆長長的野豬獠牙,再加上滿臉的刺青和為了裝飾割出來的條條傷疤,真可謂猙獰如鬼。
他的武器也很怪異,是一根巨大的木棒,上面釘滿了各種不知名的動物犬牙,滿是乾涸的血跡。
“我是烈豬部落的圖騰勇士長牙,手中的狼牙棒,砸碎過兩百十八隻中原豬的腦殼,誰敢上來當第兩百十九個!”這名叫長牙的蠻人揮舞着巨棒高聲咆哮,聲如洪鐘。
卧槽,這個世界還有陣前單挑這種充滿了古風的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