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而最難得的是,這剛踏入三十而立的男人,還是溫文治癒系的,堪稱有臉蛋、有身材,也有內涵,公司下屬、合作方以及傳媒都一把誇的新好男人。
可是這個幾乎稱得上零缺點的男人,卻有一個讓人為他嘆息的地方,某方面運氣不好。
這樣的男人,理論上應該是四處桃花朵朵開,紅顏知已滿天下的,有這樣的條件,不下流也會自然而然地風流,該是桃花運好得不得了的人,可惜他偏偏不是。
他的情史被人關心了三年,有過四個女友,並不少,聽上去像是很多,可這男人據說是再專一不過了,每一場戀愛都談得分外的認真,每一個都傾心至誠地疼寵着,可是能夠長久開花結果的,卻一個都沒有。
每一次,都是女方琵琶別抱,桃花灼灼開去別處,留他黯然情傷卻君子般的退卻。
這樣優秀的好男人,這樣的運氣,怎麼能不讓一干聽眾嘆一口氣。
凌思渺來公司不到兩個月,公司大BOSS沈拓宇,僅限於看過照片沒碰上過真人,可是關於他的傳聞和八卦,卻聽了很多。她進的是公司的市場鮑關部,公關部是緊跟着公司頭頭的,這些小道消息和傳聞,只要經由公關部傳出來的,真實度都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扁憑相片和聽來的八卦,凌思渺那顆從懂事時起就經常爛軟得一塌糊塗的心,狠狠地為公司大BOSS心疼起來,這樣優的一個人,情路怎麼這樣坎坷。
凌思渺是個愛看小說,偶爾也會沉迷偶像劇或韓劇的人,這些故事裏,常常有一些不輸給男主角的超優男二,因為是配角,對女主角百般愛護、千分用心,最後也落了個黯然神傷的下場。
每次看到這樣的劇目,她的心都會一抽一抽地難過,會更喜歡這些受盡情傷的男配角,有時恨不得衝到故事裏,對着女主角一頓狠抽或是死命地搖,一頓怒吼咆哮:“看清楚些,男配角更好啊!”
所以沈拓宇在她的眼中,也像是這些故事裏她喜歡的男二一般,惹得她心軟難過。
那顆心一軟一泛濫,每回有人再說起沈拓宇不利桃花的事時,凌思渺都會斬釘截鐵地插個嘴:“我相信像沈老闆這麼優的人,一定會找到真正懂得欣賞他的人。”
而凌思渺終於見到沈拓宇本人的那天,正好鬧牙疼去拔了智齒,請了半天假,拔完牙,肚子餓得要命卻苦於嘴巴里麻藥未退,咬着藥棉滿嘴苦澀的藥味,啥都吃不了。
在餓肚子、血糖低,人又恍惚的時候,她懨懨然低着頭進了電梯,也沒有看電梯裏面有什麼人在,繼續低頭按了二十七層,整個人很不雅地斜靠在按鈕附近,軟癱着身子,遮住了整個按鈕面板繼續作垂頭喪氣狀。
“不好意思,能麻煩讓一讓或幫個忙按下三十五層嗎?”清柔好聽的男性嗓音略帶磁性,低低地恰好在凌思渺頭頂形成一個微微震動的氣旋。
凌思渺人不矮,可是這聲音卻十足地在她頭頂附近響起,還帶着些許清爽好聞溫潤的氣息。
男人的味道,還是一個很乾凈的男人的味道!
趁着凌思渺一吃驚一抬頭的光景,原來略顯緊貼在她身後的男人,已經利落地用長指繞過她按了樓層,又很從容地在兩人間拉開了兩臂的距離。
“對……對不起……”略嫌口齒不清地道歉,她趕緊為時已晚地移開自己的身體。
一抬頭,愣了,這人她該見過。
現在凌思渺的腦子有點獃獃的,不太好使,足足用了五、六秒的時間緊緊盯着,才將那張俊逸雅緻,又長了一雙斜飛的桃花眼的面容印進腦子裏。
在這當口,她咬着藥棉麻藥未退,必須得努力合攏的嘴巴忘了合,一道細細的銀絲,順着嘴角流了下來,而她還恍然未覺,仍然在努力瞪大眼睛盯着對方看。
“沒關係。”對方視線掃過,微不可覺地皺了皺眉,然後很快又舒展開,像是為免尷尬,他噙了個淡淡的笑容,眼光不再和她的對上。
男人的本意是想給點時間,讓她收拾好現在獃滯的狀態,可惜等了又等,面前的女人仍然維持着那副傻傻的表情,直到電梯響起“叮”的一聲,二十七層到了。
凌思渺覺得這男人很好看,又高又帥,還很眼熟,他移開了視線,電梯裏只有她和他兩人,她更是光明正大地盯着看,眉峰扭皺成麻花樣般思考,好眼熟啊,他是誰啊?
眼看電梯門就要再次闔攏,男人動了,一手按住開鍵,又是清柔略有磁性的聲音響起:“這位小姐,妳的樓層到了。”
等到出了電梯,手上還拿着一包未開的小包裝面巾紙,凌思渺突然想到了,剛才幫她按住電梯,好心地遞上面巾紙,指了指她自己嘴角位置算是提醒的男人,就是傳說中的大BOSS沈拓宇啊。
嘖嘖嘖,果然是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啊,後知後覺的她僅是感覺真人還是比公司年冊上的相片帥多了,然後抽出面紙,面帶陶醉地印上嘴角,擦乾不受控制的口水。
她決定了,要奉這位BOSS為偶像,更加勤奮地替他祈禱,祝他早日尋到好歸宿。
年底事忙,可是絲毫不影響大家聊天聊八卦的火熱,聽說最近沈拓宇和某個世交家族剛留學回來的名媛走在一起了,據說沈BOSS對那個女孩噓寒問暖,出入關心,那個女孩卻仍然若即若離。
午休時候,吃完飯坐在茶水間裏啃水果消化的一眾男女,在那聊得是熱火朝天,就差沒有開盤口下賭注,賭這次沈BOSS能不能開花結果,抱得美人歸了。
女同事說:“好可惜哦,沈老闆長得這麼帥,那些女人眼睛是怎麼長的。”
男同事說:“妳懂啥,男人靠的不是帥,靠的是能力。”然後小小聲、神秘兮兮地補充了一句:“沒準沈老闆……他不行……”
“據說有些男人身材高大,可是那裏卻成反比,可能很小哦。”另一位男同事也噁心巴拉地進行補充,一群人笑得亂七八糟。
這天凌思渺校對完一篇新聞稿,比較晚才進來熱飯,大家都吃完了在那聊天,她還在那埋頭啃飯粒。之前大家說的閑話她也聽到了,腦里自然而然地回想起最近這段時日,她和沈拓宇又擦身而過好幾次,在一些會議和活動里,也曾遠遠看過他在台上意氣風發。
有一次還在公司附近,看到他和那個歸國名媛,當時一舉一動無不溫柔,對着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呵護備至。
正在苦思這樣好的人到底還差了些什麼的時候,就聽到那個不知道啥部門的男同事爆出那句話,害她一口飯哽在喉嚨差點沒噴出來。
不假思索的她,捏緊拳頭脫口而出:“就算性能力差又怎樣!重享受不懂珍惜的人才是傻瓜!”因為激動,聲音很大,斬釘截鐵又字字鏗鏘。
本來那些人只是湊在一桌小聲講,大聲笑,現在經凌思渺這樣一吼,全傻眼了。
因為不僅茶水間的人聽到了,外面緊挨着茶水間的辦公室里正在午休的人,也聽到了,而那個無意中好心卻做了壞事,害謠言如火般燃起的女主角,猶自不覺地怒氣滿腔緊盯着那群人。
“哎呀,這可怎麼是好,本來嘛,市場鮑關部是替老闆宣傳造勢的,怎麼現在偏就從你們那邊傳出老闆的醜聞啊。”負責營銷部的季千邢打趣負責市場鮑關部的鄭翎。
鄭翎很平靜,“這事是個意外,說那話的人……我相信她不是存心的。”
“找個理由炒了吧,省得下次還有什麼出格的傳言又出來。”季千邢表達自己的意見,雖然是對鄭翎提議的,可是眼光卻看向沈拓宇。
背着鄭翎他做了個無聲的口形,單獨對沈拓宇來了句:“我這是在為你省事呢。”
沈拓宇笑了笑不置可否,“鄭翎,你意見如何?”
“留着。”既然問了鄭翎,他當然不會客氣。
“不管謠言是不是她造出來的,會在背後聊上司閑話的,都是些口嘴不牢的人,你這麼護着幹嘛?而且聽說她還因為某件小事得罪了人事部,你不嫌麻煩?”
季千邢還是堅持已見,他和沈拓宇、鄭翎三人是同學,沈拓宇接掌了這公司后,就高薪挖了他和鄭翎過來幫忙,一個負責營銷部,一個負責市場鮑關部,三個人關係很好,平時說話也沒啥忌諱。
鄭翎不贊成,“那丫頭只是性子直,有口無心,我觀察過幾次,她做事認真又肯擔責任,有時替人背了黑鍋也從來沒見過她抱怨。人事部那事,本來過錯就在人事那邊,她也是替人打抱不平而已,這樣盡責又忠心,工作做得不賴的人,不好找。”
聽完鄭翎的話,季千邢還想說什麼,卻看到沈拓宇沖他使了個眼色。
沈拓宇笑着說了句:“是鄭翎的人,就按他說的辦吧。”然後不甚在意地沖還想說些什麼的季千邢加了句:“只是個傻瓜而已,別較真了。”
可不是個傻瓜嗎,好打不平愛出頭,給人當槍使,出力不討好就是指這樣的人。
反正有這樣的下屬,必然要多替她擔當,出了事不僅不能置身事外,還必然要替她頂着,鄭翎自己都不愁,就當賣了老友一個面子,他不再追究這事。
不期然又想起數月前電梯偶遇,那張公然對他流口水的臉,長得也算是乾淨清秀,大眼小嘴,還有張惹人憐的瓜子小臉,活生生一個小家碧玉的模樣,可惜卻是個沒腦子的傻大姐。
因為凌思渺夠出名,那天她的舉措又太讓他印象深刻,沈拓宇也聽說了些關於她的魯莽事迹,再次搖了搖頭,略有些刻薄地在心裏想,是個傻子。
“喂,別亂靠!”
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熱哄哄、軟綿綿還散發著酒氣的女人,沈拓宇皺了眉。
今天公司年會,吃的是自助餐點,有抽獎和員工表演,上下同樂,身為公司大頭,他被灌了不少酒,卻還算是清醒的狀態。
而這凌思渺搞什麼鬼,喝得醉呼呼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還走到他的車邊待着,她是自己公司的下屬,不可能就這樣放她醉倒街頭吧。
他先帶她上車坐好,讓司機小吳回會場去看看有沒有和她相熟的人在,要地址送她回家。老半天沒見小吳回來,她卻像是作了什麼好夢似的,逕自就往他身上靠過來,還摟得緊緊的。
“凌思渺,別鬧。”他眉頭蹙得更緊,平時總愛維持着的微笑不見了。
喝了不少酒,身上正燥動得慌,女性的馥馥芳香,充盈在他的鼻端和感官,而她的身體火熱綿軟,他不是聖人,被挑起了急於發泄的慾望。
挽着她的手緊了緊,真軟,無骨似地攀附着他,分外引起男性的慾望邪火,可一想到這個女人平時在公司的行徑,還有她害他曾經丟過臉的言論,他就有些控制不住地厭惡。
深呼吸,強行控制住越來越燥熱的衝動,他將她推開一臂遠,“離我遠點。”是認錯人,還是存了送上門的心思?
“嗯?”那張只有他巴掌大小的臉湊了過來,強自將眼睛睜開,頂着迷迷惘惘的眼神,很認真地瞅着他,偏頭似乎想了想,她笑開了,小手豪邁地往他胸膛上一拍,“哈哈,沒認錯,就是找你……”
哦,真的是存心送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