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不息
一言驚起千層浪。
琪婕、攸西不約而同地看向司空凌,滿眼詫異。他終始提起她了。
只是,為何,會問她跟隨他多少年了?難道,他不記得了?
曾令他那般炙愛的女子,如今卻依舊輪到被他所遺忘。到底是從未愛過,還是,因愛成傷,不得不忘?琪婕心頭突然一陣感傷。為她難過,更為自己悲哀。“皇上……”喚了喚他,卻終是不知該如何說才好,只得凝望着他。
她們果真是知道端午的。司空凌從兩人的神情和琪婕的欲言又止中看出來,只是,為何他偏對那個端午的人一點印象都無?
“琪婕,朕知曉,你從未對朕有過任何欺騙。”
慶幸,他還是對她留有這樣一個印象。琪婕微垂了頭,掩飾眼底的悲喜參雜。
“那就如實告訴皇上就是。”攸西轉眸凝視着琪婕,早已收回了先前的驚詫,恢復一如既往的冷傲。這不正是她所希冀的嗎?讓她重回他身邊。
“皇上還記得媚妃娘娘嗎?”琪婕抬眸直視司空凌,一向溫婉的她眼神里竟有幾分堅決肅穆之意。
媚妃?司空凌搖頭作答。他不記得先皇或他自己冊封過一位媚妃。
眼神頹然一黯,琪婕終是明白,他是真的忘了她。只在一瞬間,她又正色道,“媚妃娘娘便是端午,聽聞皇上當年本欲娶她為太子妃。”
那多年塵封冰冷如霜的俊逸面容,此刻終顯得驚詫無比疑惑重重,司空凌猛然驚醒,細眯的眸子盈斥怒火,他何時何地會封一名他不記得的女子為妃?!何其可笑。
在他還未發怒之前,琪婕又開口問道,“皇上,可還記得當年堯國戰敗遣清塵公主和親?”
和親,他還是記得的,只是司空凌卻又想不起那清塵公主是何模樣來,亦記不得他又將她如何處置了去。許是他從未對女和親公主上過心,便置之不理了,慢慢至今也就忘卻了。
“端午就是清塵公主。”琪婕不緊不慢的自顧回答。
“來人,將先皇在位時記錄的史冊拿來!”一聲呵斥,周圍的宮娥彩女宦官侍衛起身跪地,任誰都聽得出來此刻的皇上已是發怒。
“史冊記載,清塵公主入京后不久便染上重病,久治不愈,香消玉損。”攸西看了眼司空凌,又側過頭望着天際,語氣淡漠,波瀾不驚。
“嗯。”琪婕頷首附和,以證明攸西所言不假。看着如此強忍着什麼的司空凌,琪婕沒來由的一陣難過,舊事重提,於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壞?
“端午有一雙獨特的狐眼。”攸西幽然又道,全然不去看司空凌。她既然做了,那麼就索性做到底。
狐眼……司空凌微愣,又是狐眼。突兀地,又是一陣尖銳的刺疼穿透頭顱,無可抑制。猛然拂袖,司空凌大步離去。
四周跪着的宮人們見皇上離去不禁鬆了一口氣,幸好皇上沒發火,不然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琪婕望着司空凌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地嘆了口氣。攸西依舊沒有收回視線,卻嫵媚的笑了,“看來還有人也希望他想起她來。”
而早已回府邸的端午正與紀落、思莫、秋姐坐在廳中,她手持針線,然而視線卻始終沒有從紀落與思莫的臉上移開。秋姐自是察覺出端午魂不守舍的異樣,並未多言,打算待孩子們晚上入眠后再問上午之事。
秋姐知曉司空凌渾然不記得端午後,長舒了一口氣,如此便不用擔心他會對端午展開報復了。
翌日清早,端午正替紀落梳着頭,便聽見丫鬟的聲音,“參見主子。”
篦子一抖,心臟咯噔一跳,端午不禁向客廳望去,華貴儒雅的司空逸站在廳中正噤着笑看着她。端午欲躬身行禮,卻聽見司空逸說,“若按禮數來說,還應該是我向你行禮才是。本是一家人,何須客氣?”
皇親國戚,端午自認為高攀不起,卻也不爭辯,收回視線,復又專心替紀落梳頭。待梳好后,端午讓紀落去書房找思莫玩。一入客廳便見司空逸悠然自若地品茗,唇畔笑意連連。
端午徑直坐到他對面,開門見山道,“不知逸親王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他不記得了你,端午,你意不意外?”司空逸又飲了一口茶,笑意絲毫未曾減退。
梧桐深院,難清秋。
簌簌的風,吹進廳中,端午沒有伸手去捋順臉龐凌亂的青絲。她仔細認真地凝視司空逸,不言不語。
司空逸對端午的靜默並不介意,“還有會讓你更意外的。”
端起茶杯,他又說,“明晚皇宮會有一場家宴,我會帶你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