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抉擇
“什麼還有一分鐘？”
關鍵時刻，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
奧利克已經醒來了。雖然很虛弱，但他強撐着身體，大口大口地嘔吐着。
“弗雷德你這個混蛋給老子喝了地龍尿嗎？”
林賽老臉一紅，心中驚訝，這大個子身體強悍程度遠超意料之外。不過幸好，看情況，大個子並不知道自己對他做了什麼——當然，也包括使用大凈化術。
“太好了！奧利克叔叔，你醒過來了。你要感謝這位克勞德先生，是他把你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梅麗雅歡呼一聲，朝奧利克跑去。
“漂亮小子，不管你給我喝了什麼，奧利克欠你一條命。”奧利克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高八度，弗雷德的眼眶濕潤了。
“梅麗雅，來，說說什麼還有一分鐘。”
林賽沖梅麗雅點點頭。
得到允許后，梅麗雅以迅速地把林賽的意思複述了一遍。
奧利克略一沉吟，望向林賽：“沒有第三種選擇了嗎？”
林賽苦笑着搖搖頭。
“那就選第二種！”奧利克的語氣不容置疑。“湯姆是我的好兄弟！如果光明神保佑，手術成功了，把胡諾的那份給湯姆；如果失敗的話，我來負責養他一輩子。至於克勞德先生，不論成功還是失敗，我的這份將會是你的報酬！”
“獲取金錢對於一位魔法師來說，並不困難。如果是出於那樣的目的，我剛才會選擇等待亞克蜥殺光你們，而不是出手相助。奧利克，你的這種行為是對一位魔法師兼貴族的侮辱！”奧利克的選擇並沒有讓林賽意外，但對湯姆的不離不棄折服了林賽，激起了林賽的血性。
“兄弟是一個不錯的詞。我明白該怎麼做了。祈禱你們的光明神吧，但願他能聽見你們的禱告。”林賽把兄弟兩個字咬得特別重，此刻他有點後悔自己的趁人之危了。心中暗暗發誓，要把湯姆救回來。
恢復錯位脊椎並不困難，難的是盡量保住湯姆的武技。剛才對奧利克的探查讓林賽對鬥氣有了初步了解，雖然不多，但至少弄清楚了脊椎附近的鬥氣運行脈絡。如果只是粗暴地接骨，湯姆極有可能成為廢人。他必須小心翼翼，在接骨的同時利用精神力將壅塞的鬥氣脈絡疏通，修補斷裂的神經組織。
這個手術他並不熟練，只是前些天在探查魔獸魔力運行方式時做過幾次，而且其中一頭魔獸在術后失去了釋放魔法的能力。
從懷裏掏出一瓶魔力補充藥劑，猛地灌了下去。與其他藥劑不同，林賽調配的魔力補充藥劑清澈減低，不僅沒有惡臭，反而會有淡淡香味，入口之後唇齒流芳，讓人神清氣爽。更重要的是，它還能些微補充精神力。
湯姆背部的衣服早就被弗雷德割去，林賽手執麻痹箭，在湯姆兩邊肩胛骨附近，腰部兩側和股溝處連點五下，五處肌肉瞬間鬆弛下來。最後一下，林賽瞄準了頸椎，緩緩扎入了半公分。湯姆**一聲，麻痹效果發作，沉沉睡去。
林賽在衣服上抹去手心的汗，深吸一口氣，右手在錯位的那節脊椎邊緣緩緩撫摸着。
“奧利克，如果你還能動，把那條石化的大蜥蜴捆起來，石化時間快到了！弗雷德，把火把點起來，一會我會用到！梅麗雅，你過來，準備中級治療藥劑、棉布和一把匕首。棉布用來給我擦汗，如果發現我出現暈眩癥狀，用匕首扎我的大腿。如果我暈過去，湯姆肯定會沒命！等手術完畢，立刻給湯姆灌中級治療劑。”
一切準備就緒。
林賽分出將精神力分出數股，緩緩探入湯姆腰椎內部。剛才使用探查術已經耗掉了大半的精神力，魔力藥劑補充的精神力也非常有限，現在想要做好這個手術，林賽必須保證不能出現任何錯誤。出錯，代表着精神力的浪費。
精神力剛剛觸及那幾處壅塞鬥氣脈絡，就碰到強烈的衝擊。林賽臉色一陣發白，大汗淋漓。三級鬥氣不夠強大，但應付起脆弱的精神力毫不費勁。
梅麗雅趕緊小心翼翼地用棉布將林賽臉上的汗擦去。
正面迎擊似乎行不通，林賽只好改走安撫路線。林賽在鬥氣亂流中找到一縷最為強大的，將精神力附着上去，引導着這股鬥氣向前衝去。
與此同時，他還不得不分出兩股精神力，將斷裂的脊椎神經盡量拉攏。在淤血之中，找到這根斷裂的神經都極為費力，更何況他還必須牽引着它們靠攏。
林賽雙眼一陣發黑，精神力即將見底。
“扎我！”
梅麗雅拿着匕首，卻怎麼也狠不下心。關鍵時刻，弗雷德一把奪過匕首，朝林賽大腿上扎去。
“啊！”林賽慘叫一聲，精神力見底之後，身體全憑本能，痛楚的感覺也強烈了許多。
右掌猛地用力，精神力同時發動。
“喀喇”一聲，錯位的脊椎骨恢復原位。與此同時，斷裂的神經被牽引到了一處，鬥氣流也在精神力的引導下發起了最後的衝擊，壅塞處終於開出了一個小口。
“好了！弗雷德，把匕首消毒，放掉淤血！”
林賽長吁一口氣，兩眼一黑，精神力耗得一乾二淨，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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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利克叔叔，他醒了！”
耳邊想起的是梅麗雅甜糯的聲音，飽含着驚喜。鼻子裏一陣迷人的少女香味，亞麻布枕頭也散發著清淡的香味，林賽身上的某個部位不爭氣地挺拔起來了。
“湯姆怎麼樣了？我昏迷了多久？”林賽不情願地睜開眼睛。
梅麗雅跪坐在身前，目光中充滿了感激與關切。
帳篷里溫暖的黃色燭火晃動着，梅麗雅的睫毛在燭光下顯得修長、秀美。
“湯姆暫時沒事。奧利克欠了你兩條命，看樣子這輩子是還不了了！”人未至，話先到，奧利克粗豪的聲音在帳篷外響起。
“您已經昏迷三天了。”梅麗雅小聲說道。
“三天了……嗎？”林賽頭疼欲裂，掙扎着坐了起來，小帳篷佈置得溫馨、整潔，看樣子原主人應該是梅麗雅。看樣子以後不能輕易冒險了，誰也不能保證下次精神力耗盡之後仍然會這麼好運氣。
“漂亮小子，你要感謝梅麗雅！這幾天我忙着照顧那兩個傢伙，根本沒空管你。這幾天梅麗雅忙前忙后，根本沒合眼睛。”帳篷被一把拉開，奧利克的大頭探了進來。
“謝謝……你！”林賽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子，漂亮的臉蛋上兩個烏青的眼眶，不由得心生感激。
“不用謝我！”梅麗雅滿臉通紅，有些手足無措。眼前這個男孩子漂亮得有些過分，看着他的眼睛會讓自己不自覺地心跳加快。
“要謝，就感謝光明神吧！感謝光明神把您送來，解救了我們。”
“光明神嗎？唔……說起來，我還真的要謝謝他呢。”林賽語帶諷刺，平靜地看着奧利克，緩緩站起身。
“大個子，帶我去看看湯姆和小傑克。”
“你先好好休息吧，湯姆沒事，脊椎恢復了，鬥氣也保住了，現在能吃能喝，過兩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在奧利克臉上，林賽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小傑克呢？”
“嗚嗚！~”梅麗雅低聲抽泣了起來。
“還是……沒能救過來嗎？”林賽心中不禁有些悵然。幼蜥的毒性遠超成年亞克蜥，毒素擴散的速度遠超想像，最後那一刻的藥效竟然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
沉吟了片刻，林賽決定出去走走。
夜風冰涼刺骨，山中的寒意越來越甚，看樣子不久就會迎來冬天的第一場雪了。
巨大的藍色滿月斜掛在天穹，幾顆極亮的星星稀稀拉拉地閃爍着，和三個月前一樣，除了盈缺，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夜色深沉如水，遠處山頂的積雪反射出迷人的藍色光芒，如同巨大的藍寶石。魔獸嚎叫的聲音偶爾響起，近處的蟲鳴逐漸稀少。
一切有如夢境。
林賽非常願意相信這是一場夢，時刻盼望着自己能夠醒來。可是，這漫長的夢，會有清醒的時候嗎？
他有些懷念故鄉那輪橙色的滿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