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心裏有底
老頭兩隻手抱着肚子:“老夫丁度!小郎君好犀利的口舌,好大的膽子啊!只是老夫想不出小郎君哪來的膽子與那道士鬥法?難道小郎君有所恃?”
“丁度啊!”孫麟穿越前作為偽軍迷也知道是丁度和曾功亮編著的《武經總要》,因此知道這個名字,但是這個人到底怎麼樣就不清楚了不能交淺言深,於是他只是虛與委蛇:“小子只是不忿罷了。小子又不是那道士說的妖孽,還怕他吃了我?”
丁度呵呵笑起來:“看來確是個膽大的孩子。老夫聽說你三言兩語說得遼國使臣落荒而逃啊,不簡單。說你是妖孽,老夫是不信的。三日後老夫代表陛下到玄應觀,若是有人對你使用宵小手段,老夫會為你做主的。你只放心便好!”
無論丁度是否是真心的,孫麟連忙一躬到地:“謝謝老爺爺!”
丁度又說:“我會奏明陛下派人保護你家。你們自家也要小心,這幾日不可亂吃外面東西,凡事小心!”
“看來這個老頭兒人不錯。”孫麟想着:“以後可以多交往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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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青牛要和孫麟鬥法的消息馬上就在汴梁城傳開了,瞬間造成了轟動,街頭巷尾全是議論這事兒的。斜柳巷和玄應觀都成了萬眾矚目的地方,但是與玄應觀門庭若市相比斜柳巷則是一片平靜。孫家糧食、肉、菜和柴都是呂夷簡府上的管家帶人送來的,喝得水則是直接從院子裏的井中打。孫家父子根本就不出門,只有馬跡芳和於七出門購買些日常用品。而這倆人的嘴也很緊。
斜柳巷唯二的兩戶人家中的另一戶舉家回鄉,沒有人。那天散朝之後皇城司便加派了軍漢在孫家周圍日夜把守,閑雜人等根本無法靠近,因此沒有人能打聽到孫家的消息。
眼看明天就是約定的日子,孫麟打發馬跡芳出去找鐵匠打造一個按照自己畫的圖樣打造個鏊子和爐子用的箅子,再買幾個花盆,這傢伙快到中午才回來。一回來他看看老孫還是在屋裏咳聲嘆氣便悄悄鑽進被孫麟當做書房的屋裏,神秘地對孫麟漁說:“麟哥兒,你可知道好幾家已經為你和那牛鼻子鬥法開出了盤口,賠率已經到了十!”說著他誇張地伸出兩隻手扎煞着十個手指。
孫麟懶洋洋地縮在一張椅子上頭也不抬:“好,拿二十貫錢,賭我贏。”
馬跡芳問:“麟哥兒,你真的有斗得過牛鼻子的法子?”
孫麟把《史記》舉到馬跡芳眼前晃了晃:“那些牛鼻子大都是騙人的。這書上都寫了。你看陳勝吳廣想起事的時候用布條寫了字放在魚肚子裏,然後再當眾剖出來,說是老天爺給的徵兆。道士們搞的也是這般花樣,都是前人玩兒剩下的,怕什麼?假的真不了。明天有相公們看着,牛鼻子只要不能當眾證明我是妖孽他就輸了。你說我需要怕嗎?”
馬跡芳說:“可是我聽說那牛鼻子確實有些法力。”
孫麟揮揮手:“總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就不信他能有什麼法子把我變成妖怪。我餓了,告訴他們開飯。”
“是了!”馬跡芳吐吐舌頭出去了,對着廚房喊:“柳嫂?今天吃什麼?麟哥兒說開飯呢。”
孫麟看着這個疑似密探的背影搖搖頭。現在看來呂夷簡明顯的不希望孫麟背上妖孽的污名,因此他專門派管家送來食品和柴火,就是防備有人趁這幾天時間做手腳,也是藉此警告企圖作手腳的人不要輕舉妄動。皇帝那邊加派了人手保護孫麟,但是沒有其他動作,可能說明皇帝依然拿不定主意。因此孫麟要抱皇帝的大腿就必須拆穿那個什麼青牛的戲法。
對拆穿錢青牛的捉妖把戲孫麟還有六七分信心。這信心不是平白來的,而是與他穿越前的經歷有關。
那是一九八幾年的冬天,上小學的孫麟和幾個同學跑到大街上玩兒,看到一件奇事。當時一個黑黑的車軸漢子在路邊擺攤兒吸引了一大群人圍觀。大冷的天,那漢子把棉襖脫了光着膀子表演徒手斷磚,頭頂碎石的功夫,然後便向圍觀的人推銷他的傷葯。
只見他拿了一把刀子在自己大拇指上割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血立刻就流了下來。接着,那漢子把他賣的傷葯抹在大拇指上,血立刻止住了。更神奇的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把抹在傷口上的藥膏刮掉,大拇指上竟然一點兒都看不出刀痕!
這不科學!孫麟他們雖然是小學生但也不相信有這麼神奇的藥膏。而且孫麟分明還看到有一瓶打開的藥膏中還有一顆麥粒!但是當時孫麟他們幾個小夥伴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那人是怎麼作到的。
這件事孫麟記憶很深刻,一直到上了大學都記得。因為上學時學了化學,有接觸各種藥物他才明白這不過是簡單的化學反應。實際上就是那人的手上預先用含有蒽醌的薑黃水塗過,刀口上噴過鹼水后劃過拇指,薑黃水中的蒽醌與鹼接觸變成紅色,看起來就像皮肉切開冒出血珠一樣。而他賣的藥膏里含有白礬,貼上去紅色會立刻消失。
這件事引起了孫麟對古代江湖騙術的興趣。感謝後來日益發達的互聯網,孫麟也了解了一些常見的騙術。想來在這一千年前的大宋,騙術也不會有什麼太離譜的花樣,畢竟是近千年的差距。因此孫麟希望的就是那個青牛盡情表演,這樣才能讓他拆穿把戲以後有一點兒成就感。
四月初四一早趙禎五更起床后陳琳提醒道:“官家,今日便是孫麟和錢青牛鬥法的日子。”
趙禎說:“我記得呢。昨日可有什麼動靜?”
陳琳說:“甘昭吉說孫漁孫麟還是哪兒也沒去,只是差人賭上二十貫錢,堵自己贏呢。”
趙禎來了興趣:“賠率是多少了?”
陳琳說:“已經超過十,小人以為今日還會漲。”
趙禎又問:“那道士處可有什麼異動?”
陳琳說:“道士仍是不見外人,說是齋戒。以往與這道士往來甚密的那些人家都不曾露面。只是道士信徒約有數萬,定要去玄應觀壯聲勢的。”
趙禎再問:“那潘延智說孫麟的事可是從道士那裏得知的?”
陳琳回答:“必是如此。那道士結交三教九流,與他相厚的便有齊州人士,想來便是從那些人處聽來的。”
趙禎苦惱地搖頭想說什麼卻又停了下來,半天才道:“想來今天此事會有結果。便是那道士真能證明孫漁是妖孽,以後也要把他看緊。這派到齊州去的人還沒有消息么?”
陳琳忙說:“是,陛下。想來事關重大,需要細細查訪吧。”
趙禎又搖搖頭,嘆了口氣才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