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幕里的電話
一群人簇擁着一名年輕但氣場強大的女子來到現場，從她的穿着很容易能猜到這也是本劇的演員之一。
她落落大方地走在人群中，圍繞在周圍的工作人員人數不少，外圍投向她的目光更多，但這些都沒有影響她絲毫，依然面帶微笑，目不斜視邁向前方，最終在姜昊身旁站定。
只有自信又強大的人才能如此無視旁人的注視。
“宋茹？”小柔低聲叫出她的名字。
國內最有分量的影后級人物，不到30的年紀已經摘得過國內國際無數影后桂冠，可以說是每一名女演員憧憬的目標。
穆晴昕之前還有些疑惑，要說在大熒幕上這麼輝煌的人，很少會有想拍電視劇的慾望，不管再怎麼號稱“製作精良”、“班底豪華”，在業內人士看來，說到底還是莫名比電影矮上那麼一截。
直到現在，看到不遠處那相談甚歡的兩人，她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看姜昊的面子上。
“小昕姐，你要看的人就是她嗎？”
“嗯！”她興緻勃勃跟小柔安利，“在現場親眼見證影后拍戲的過程，這個機會不常有吧？”
的確不常有，所以小柔就算沒入場前就已經知曉主演，在確定她和穆晴昕沒有對手戲之後，就從沒想過會在片場親眼見到她。
了解穆晴昕目的之後，小柔剛才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緊靠着穆晴昕一起滋滋有味地看起現場拍攝。
反正女主演都到場了，導演總不能還有閑心撩撥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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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宋茹拍攝，穆晴昕是一路飄着回的酒店。
她想起之前有影評人評價宋茹的戲：“她最讓人驚嘆的地方，不是如何運用演技去塑造角色，而是讓每一個角色都彷彿就是她自己，毫無違和感，卻又態度鮮明。”
當她出現在鏡頭裏面時，“她”已經完全被自己隱去，留在眾人面前的就是是劇中的人物，一顰一笑都發生的如此自然。
一路上，她在腦海里回味了好幾遍今天宋茹的眼神、動作和站位，琢磨得越細緻就越佩服她的演技，不浮誇炫技，只忠於角色本身，卻又能演出自己的風格。
在她認識的人里，可能也就秦楊能夠做到同樣的收放自如。
想到秦楊，她下意識摸了摸揣在兜里的手機。
昨晚他給她打了電話，青怡的事情總算解決了。
他幫青怡找到了一個新的劇，角色也不錯，那邊劇組已經正式和青怡公司接洽。
她本該開心的，但是電話里秦楊冰冷得有些公事公辦的語氣讓她揚起的嘴角又耷拉下來。
而且，從她求秦楊幫忙那天起，那是他唯一一次給她電話。
她似乎真的傷到了秦楊。
和小柔解決了晚飯回房間時，走到房間門口的她突然轉個向。
“小柔，我出去一下。”
“我也去！”小柔立馬縮回伸進房間的那條腿，準備關上門和她一起走。
她哭笑不得，“你知道我去哪嗎？”
“不知道，所以要一起去。”
“我就在酒店裏，不走遠。你先回房休息吧。”
“不行！”那個色狼導演也住在酒店裏，她可不會傻乎乎讓穆晴昕單獨在這裏晃悠，“我可以跟在你後面，保證不打擾你。”
小柔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看着她，如果是平時她肯定心軟。但現在她是想找個無人的地方給生氣中秦楊打電話，跟着個跟屁蟲很多話都說不出口啊。
她知道小柔在擔心什麼，“我去天台打個電話就回來，電梯直上直下，絕對一個人都遇不到。”
小柔猶豫，穆晴昕這麼一說她就知道這是要去給秦楊打電話，她也不想做人家情侶之間閃閃發光的電燈泡。
“一個小時！超過一個小時不回來你就直接上去把我拖回來！”
甩掉了小柔跟班，穆晴昕言而有信地坐上電梯直奔頂樓。
位於景區裏的酒店也和這一大片區域充斥着同樣的異域風情，沿着頂樓的樓梯又往上走了一層，才推開天台的門。
初秋的涼風愜意地拂過面龐，這個郊區小鎮頭頂的天空上還能看到津市罕見的繁星點點，她深吸一口氣，涼爽乾燥的空氣頓時佈滿胸腔，她的心情也奇迹般地好了一點。
天台上有為了酒店外觀造型豎起來的圓柱尖頂，和不知用途的幾個帶門小房間，把巨大的空間隔成了碎片。
穆晴昕打開手機里的電筒，再藉著月光挪到一個相對封閉的角落裏，雙手搭在半腰高欄杆上眺望遠處。
不遠處的路上，路燈筆直地向黑暗深處延伸而去，好像撕開夜幕的一把匕首。
但它們卻亮着溫暖的黃色光芒，一團團安慰着晚歸的人不安的心靈。
她和秦楊剛認識的時候，每晚也是在相似的燈光下牽手漫步，甜蜜到好似全世界都只有彼此。誰想不到幾個月的光景的今晚，連打個電話都需要她莫大的勇氣。
他被映襯得一樣發著光的俊臉浮現眼前，她又深吸了口氣，給自己鼓足了勁才按下手機里號碼。
“喂？”
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穆晴昕因為之前的事心裏有愧，不自覺帶上了一絲討好的語氣。
“秦楊是我。”
“嗯。”
“你在忙嗎？我又沒有打擾你？”
“不算忙。”
電話里一陣沉默。秦楊才是那個在兩人電話時把話題自然銜接的人，現在他興緻缺缺並不配合，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節目錄得順利嗎？”
“對了，我今天見到了宋茹......”
講完了自己搜腸刮肚來的所有話題，秦楊依舊不溫不熱的態度真的讓她無從下手。
兩人都能聽到耳機里對方輕微的呼吸聲，但似乎兩人都只是舉着手機沉默着。
不對，還有秦楊那邊偶爾傳來的細微聲響，在寂靜的天台她聽了半晌，終於聽了出來。
“你在收拾行李？”
“嗯。”
“是準備回津市了嗎？”她記得他們去的城市已經是宣傳的最後一站，他現在收拾行李意味着明天她殺青回去之後，就能和他在津市團聚。
忘了現在兩人的關係現在還有些微妙，想到明天就能相見，她的語氣裏帶上了真的欣喜。
電話那頭卻有幾秒鐘的停頓，過了一會秦楊才開口。
“我已經到家了，現在在家裏收拾行李箱。”
驚喜一下子變成了一盆潑在頭上的冷水，她嘴角嚅動好幾次，最終只輕聲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回去的，怎麼沒有告訴我？”
“今天下午，”穆晴昕的語氣太過於小心翼翼，秦楊說完又不自覺加上解釋，“今天錄完節目時間還早，我們臨時決定下午回來，我剛到家也沒多久。”
他在生氣，所以沒有告知自己回津市的時間，這不是什麼大事。
穆晴昕努力說服自己，強迫自己表現得開心一點。
“我明天也要殺青了，明晚回津市就能見到面了呢。”
“明天有些忙，可能還要過兩天才能有空。”
這次她突然也沒了回話的力氣，兩人又恢復到了剛才比這夜色還無邊無際的沉默中。
她不想掛電話，秦楊那邊似乎已經沒有再收拾東西，卻也一直舉着手機沒有說再見的意思。
“秦楊。”她突然開口，聲音有些顫抖，“你不要討厭我好嗎？如果我知道說那些話你會變得這麼討厭我，我一定不會說的。”
秦楊在那頭似乎輕嘆了一口氣，“我沒有討厭你，我承認你讓我用秦家的身份我是有一些不高興，你應該最清楚，我根本不想在娛樂圈裏頂着這個身份。”
“我知道，你跟我講過，”一旦有了宣洩的口，所有的情感就急速從這個口宣洩出來，她祈求的語氣裏帶上了哭腔，“我當時只是太擔心青怡，我錯了，你不要討厭我，也不要不見我好不好。”
秦楊聞言也軟了下來，“你別哭，我沒有討厭你。這幾天是真的些事要忙，提前趕回來也有這部分的原因。這個周末我去找你。”
“你保證！”
秦楊再三說明這幾天的行程之滿，穆晴昕才放下了心。
兩人的關係因為這一鬧倒是真的緩和了許多，秦楊也不再只是回復她短句，因為聽到剛才的哭腔還哄了她好一會，確定她沒有再哭才掛上電話，讓她早點回去休息。
放下手機的那一刻天台又恢復了原本的寂靜，因為夜幕深沉甚至更加空曠，不過穆晴昕卸下了重擔，心裏卻無比輕鬆。
和小柔約定的一個小時還有一小會，不過她也不準備在這個角落裏多呆，免得小柔在房間過分擔心。
胡亂抹掉眼角不小心掉落的幾顆眼淚，她拉拉袖子準備下樓。
“你像剛才那樣把自己姿態擺的這麼低，早晚會失去那個男人的哦。”
拐角處突然傳出男人的聲音，她下意識楞在原地。
月光下姜昊的身影更加修長挺拔，和第一天遇到的那晚上一樣，側着身子斜靠在牆上，修長的手指間夾着一根煙，扯着嘴角朝她笑，只是深邃的雙眼裏似乎沒什麼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