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辨葯（中）
男爵大人被“十二年陳”的綢緞騙走大筆錢財后，在蘇氏綢緞莊前破口大罵，沒能挽回自己的損失，但是讓蘇氏綢緞莊很不好過，生意差了許多，從男爵大人身上騙走的錢遠遠不夠填補的。
蘇小飛認為做生意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李衛明被騙是他蠢，破壞自家生意是他壞。
又蠢又壞，惡人必有惡報。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蘇小飛暗道。
“公平起見，我們一人一半。”
李衛明喝下他的一半，蘇小飛也沒遲疑，也將自己的一半喝下。他氣血旺盛，喝半杯苦心茶最多就是難受些。
當時應該多拿幾株苦心草，半杯就讓李衛明倒下，蘇小飛暗暗後悔。
一樣的甘甜順着喉嚨滑入腹內，茶水的溫熱立刻從胃部向四周蔓延，暖洋洋的，很快便瀰漫全身，如同躺在溫熱的泉水中。
半杯茶水的溫度怎能令全身發熱，是藥茶的藥力生效，化作充盈的氣血填補身體的虧損。
前身男爵大人幾個月吃不好穿不好，心情又是十分鬱結，營養不良，氣血不暢，臉色泛着蠟黃。
先前中毒，癥狀已經被治癒術和水愈術治癒，毒素也被驅除乾淨，可氣血的損傷一時半會兒很難恢復。
半杯長心茶下肚，身體隱晦的虛弱感立刻消除，蠟黃的臉上泛起紅光，精力充沛。
“四百年藥力的長心草，真是個好東西，可惜可遇不可求。長心草正常壽命不過三十年，因為有補充氣血的藥效，往往生長几年就被野獸、魔獸吞食，能活到三十年的就不多，突破壽命極限，積攢下四百年藥力的更是少之又少。”
普通長心草不過一兩年藥力，四百年的長心草，藥力可謂十分驚人。
半杯四百年藥力的長心茶剛好補充李衛明虛弱的氣血，可是蘇小飛氣血旺盛，半杯茶下肚，臉上立刻漲紅，全身都發紅、發燙，先是流鼻血，然後耳朵、雙眼中都開始流血，模樣非常恐怖。
蘇小飛扣喉嚨想把長心茶吐出來，可是藥力早已被吸收瀰漫全身，除了讓自己異常狼狽之外沒有半點作用。
苦心茶對氣血虛弱的人是毒藥，長心茶對氣血旺盛的人同樣是毒藥，四百年藥力的長心茶，是毒藥中的毒藥。
“大家約好了比試，是你自己同意的，為什麼要在比試當中害人？”趙天怒斥道。
“我不想害人，可是有人想要害我。蘇小飛那點小把戲，以為我看不出來？如果他拿的真是苦心草，現在被害的就是我，而你們，沒有一個人會替我說話，不是嗎？”
男爵大人和蘇小飛之間有恩怨，李衛明本來就打算找機會給他點教訓，蘇小飛自己送上門，正好新仇舊怨一起算。
“誰對誰錯一目了然，蘇小飛，請完成你的賭約，或者我來幫忙？”
如果他輸了，哪怕倒在地上起不來，對方也會抽滿十個耳光，一個不少。既然如此，他何必手下留情。
“蘇小飛已經受傷，你還要讓他傷上加傷，如此惡毒的行徑，可不像是個真正的貴族。”陳偉冷聲說道。
“雷耀王國的開國國王親賜李家的祖先世襲男爵爵位，代代相傳，如果你對此有意見，請去質疑王室，不過我看你也沒膽子。”
王室威嚴猶存，哪是落風城裏一個小小車馬行能質疑的，陳偉立刻一言不發，眼神怨毒。
“扯得太遠了，咱們再說回蘇小飛，你同情他，可以代替他挨耳光，說吧，想替他挨幾個？”
陳偉裝作聽不見。
李衛明看向其他人，先前還義憤填膺的眾人，紛紛避開他的目光。
蘇小飛喝下幾杯苦心茶，氣血稍稍平復，可臉上的血身上的嘔吐物還在，仍然是又恐怖又噁心。
怒視着李衛明，眼中寫滿仇怨，“我是從苦心草的抽屜中取的藥材，當時沒有細看，所以錯不在我，這局不算我輸。”
“我要再跟你比一次，你擅長辨識藥材年份，咱們就比這個。雙方各取一種藥材，互相辨識藥材的年份，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每次辨識加十個耳光，贏者通殺，輸的要挨所有的耳光。”
辨識藥材年份難度很高，但對李衛明真沒什麼難的。
學渣和學霸的區別，同樣的一道題，學渣看到的是一團亂麻，學霸看到的自帶答案。
李衛明看任何一種藥材，上面都清清楚楚寫明年份，需要比嗎？
當然要比！
他不主動害人，可是有人想害他，讓對方嘗嘗什麼叫自作自受，不為過吧。
“太麻煩。”
從葯櫃中依次取出十個抽屜，都是同一種藥材——牛眼草，名字很俗，卻是一種具有寧神作用的好藥材。
十個抽屜里分別放着十種年份的牛眼草，以五年分隔，最低五年，最高五十年。
牛眼草有藥效的部位是葉子，牛眼大小，不同年份大小一致，外觀也沒有區別。
真正能區分牛眼草年份的部位是葉柄，上面有類似年輪的紋路，所以抽屜中的牛眼草都是連同葉柄一起存放。
當著眾人的面，從十個抽屜里各取出一株牛眼草，然後……切掉葉柄。
眾人猜出他的用意，臉色都變了。
除掉葉柄辨認牛眼草，白城鹿也做不到，《藥典》中記載，牛眼草的年份只能通過葉柄的紋路辨識。
蘇小飛瞪大眼睛盯着切口，想記住每片葉子切口的形狀。葉柄太細，切口也是規規矩矩，沒有特殊之處，記不住。
他轉而觀察葉片，葉脈粗細、形狀，有無斑點，有無缺口……
李衛明將十片葉子放入碗中，再用一隻相同的碗倒扣上，搖骰子一樣用力的晃動。
兩隻碗打開，十片葉子飄落。
蘇小飛盯了半天，神情沮喪。腦子裏一團漿糊，什麼斑點什麼缺口，完全對不上。
“我分不出來，難道你能分得清？用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當做比試，毫無意義。”
李衛明表示自己當然能分清，“各人能力不同，如果你分不出來，可以直接認輸。比試的難度對你們而言確實有點高，所以你認輸並不可恥，換作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除我之外，結果都是一樣的，最多過程浪費點時間。”
口氣大的能把房頂掀飛，認出幾種藥材，碰巧猜出四百年份的長心草，就狂到沒邊，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在藥茶鋪學習多年，就連老師也不敢這麼小瞧我。男爵大人是在深山老林里呆的時間太長，把腦子呆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