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混亂局面

第三十八章 混亂局面

低沉冷漠的男音響起,來人正是一臉冰霜的薛懷槿,棉恩在聽見這個聲音之後,面色立刻變得煞白。被心愛的男人看到自己這樣的行為,那麼她以前在薛懷槿眼中溫柔似水的形象,將完全被打破,在他的眼中,她原來不過是一個虛偽的女人罷了。

“殿、殿下……”

“三皇子,你不要怪棉恩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泫然欲泣地開口,我低着頭,纖細的肩頭微聳,看起來像在小聲抽泣。

“你!殿下,奴婢沒有……”

“出去!以後不用再來了。”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薛懷槿走向我,不去管棉恩慘白如死灰的臉色,輕輕將我拉起。

“殿下!”撕心裂肺的一聲喊,棉恩的神色彷彿到了世界末日般絕望,顫顫巍巍地離開,在那之前還不忘丟給我一個惡毒憎恨的神色。我無奈地聳聳肩,又招惹了一個仇人,看來我這一輩子註定了是女人的剋星啊!

“人走了,不要裝了。”

抬起頭,眨了眨沒有一滴淚水的眼睛,我相信薛懷槿早就知道我在做戲趕走那個棉恩,不過他這樣縱容着我倒是有些猜不透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我懶懶地坐回躺椅。

“你知道啊,那為什麼還要趕走她?”拿起旁邊的水果,慢慢地削了起來,不過因為不怎麼會弄,大一塊小一塊的果皮亂七八糟的跌在地上。薛懷槿從我手中拿過刀子和水果,自己洗洗削了起來。有人服務我也樂得享受,於是我自己爬到躺椅上躺下,斜斜地看着他。

美人如玉,說的是不是就是這樣呢,一襲白衣,黑亮的長發在風中飛舞,低垂着頭顱,纖長的睫毛輕顫,完美的側臉,讓人移不開視線。明明是個男子,讓人心生恐懼不敢上前,這個人,應該是屬於雪峰之上不沾染一絲塵埃的白蓮,出塵若仙。甚至會讓人覺得不應該是誕生於紅塵的存在,可是,偏偏他又是這紅塵之中,掙扎於權利慾望的男子。這樣的他,驀然讓我覺得心疼,甚至,惋惜。

“若離,你為什麼要回來呢,這裏,並不屬於你,也並不適合你。”

削着水果的手一頓,他突然抬起頭來,絕美的容顏直視着我。

“你叫我若離。”

“額,”我無語,下意識里還是叫他若離,不想讓他成為薛懷槿,三年的情誼,我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恨他。畢竟,他並沒有對我做出什麼實質性傷害的事情。

“若離,若離,如果能夠離去,我又何嘗需要如此放逐自己。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心中想着,便可以去實現的。不管是因為責任,亦或是命運。”

伴隨着他的話音剛落,那已經削好的蘋果輕輕地放在了我的手心。起身,若離看了我一眼,“我在書房。”

修長飄渺的身影離去,我定定看着手中的蘋果,削的如此完美,可是,卻逃不開被吃掉的命運。我忘了,若離原本就不只是若離,他也是薛懷槿,身在皇家的薛懷槿。

書房,佈局雅緻,靠窗的書桌旁,薛懷槿緊緊看着窗外,葉落無聲。她說的對,自己,其實並不想過着這樣的生活。他的心裏,是無欲無求的,嚮往的生活,便是風一樣無拘無束的自由。可是這世上,又會有多少人,真正能夠擁有這樣的自由。從一出生,他便註定了是這樣的結局。為了那個女人的慾望而活着,他要做的,好像只有服從。為了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她要那個地位,所以他必須去爭取,搶奪。

透過窗戶,看到門外那個慵懶靠着躺椅之上,呼喝着下人服侍她的身影,絕美的面容浮現複雜的笑意。那個人,永遠都不會委屈自己,就算沒有什麼力量,她卻活得那麼瀟洒恣意,驕傲凜然。其實,他們在更早之前就已經見過面了,那個被風絮揚寵得囂張霸道的蘇童,那個初見之時便強行搶走他的座位的蘇童。明明毫無道理的就是他,偏偏如此理直氣壯,只是因為她想要,她便那麼做了。無意之間救了墜落懸崖的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卻是不管多麼痛苦,都咬牙堅持了下來。那麼的倔強和驕傲,不過是一個弱質女子,那樣的隱忍和毅力,比起男子來也毫無遜色。以前的他,或許是羨慕她,嫉妒她,甚至隱隱的討厭她。這也許是來自自己無法得到那樣的瀟洒和肆意,他的身份如此尊貴,卻只能活得如此壓抑。可是她呢,被一群人捧在手心,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卻擁有那麼多他想要卻不能擁有的東西。落櫻谷中,她的堅強,她的笑容,她的隱忍和倔強,突然讓他如此心疼。拖着那樣幾乎是半殘的身體,她居然還能那樣肆意的微笑,他決定治好她,知道她將忍受的是怎樣的疼痛,可是,她竟然是連哭也未曾,一個人承受那樣的煎熬。這樣的女子,不是他見過的纖弱,不是他見過的嬌怯,她驕傲,肆意,霸道,只是活得像她自己。

他也想過那樣的生活,可是卻在一直猶豫,不敢上前。他顧慮太多,考慮太多,他的左右為難,他永遠也不可能做到她那般的恣意。有什麼東西在漸漸萌生髮芽,他知道,當那個女子重生之後對着他虛弱而驕傲的微笑,他已經放棄了心中原有的想法。讓她離開,放她自由,讓她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即使心中在痛,即使他不想承認自己在看到他們擁抱的痛,在看到他們親吻的痛。他轉身離開,籌劃二年的計劃,掌控風絮揚為他所用的計劃,以她為餌的計劃,他統統都放棄了。不想讓她恨他,只要永遠做那個漠然卻細心照顧着她的若離。墨辭很不滿,甚至想要暗中殺了她,因為這樣他重重懲罰了他,那個時候,從小就伺候他的墨辭,幾乎算得上是朋友的墨辭,只是說她會毀掉他。蘇童,會毀掉他,毀掉薛懷槿。可是那又怎樣呢,他本來,就不想作為薛懷槿而活着。

看到他們之間突然的疏離,看到風絮揚突然對着朝陽大獻殷勤,看着她傷心,看着那在相府的一場戲,他知道。早就知道,風絮揚深愛着蘇童,他所背叛的只是虛構出來的鳳於天,只是為了讓蘇童身邊的危險消失。風絮揚,苦心計劃的那一場戲,騙過了世上所有的人,可是,騙不了他。可是,他要揭穿和阻止嗎?不能,因為那是她想要的,那麼,他便給她。他在暗中縱容她,就像風絮揚一樣,可是,她卻永遠都不會知道,曾經有這樣一個人,默默地保護着她。不甘心嗎。沒有的,那是他選擇的道路,因為他想要那麼做便做了,一次的隨心所欲是為了她,所付出的,也是值得。

她成了碧月公主,嫁給了風絮揚,這一點,他是沒有想到的。直到掀開那紅色的蓋頭,看清楚了那張熟悉的容顏,他才恍然大悟。風絮揚為了她,果然如此心機。可是,他已經無法放走她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只能儘力保護她,留在身邊不讓她出事。下藥封鎖了她的內力,給她服了解藥,可是沒有一個月事不可能恢復的。她憎恨他了吧,他知道的,她已經認定了自己在利用她,故意抓她來,讓她內力全無,禁錮她。可是,他只能看着她,無法解釋什麼。

“殿下,娘娘來信了,她說所有的計劃都照常進行,不得更改。”

墨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薛懷槿抬起頭來。母妃想要借這次的機會徹底將太子的力量剷除,他只能那樣做。眼睫低垂,薛懷槿收回視線,一切,已經容不得他回頭。

“把這個給她吧,只要打開即可。”

那是一個只有人小指大小的瓷瓶,小巧可愛分外精緻,可是誰又會想到,它裏面藏有的,將是致命的危險。

宏越四十二年入夏,整個皇城都籠罩在一種極為壓抑的氣氛之下,對於平民百姓們來說,突然而來的城門戒嚴只是給他們帶來了一定的不方便,卻沒有辦法聯想到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皇室給出的借口是皇宮內最為珍貴的寶物被失蹤,全城戒嚴不過是為了追查賊人下落,取回國寶。沒有人知道,越京之中,有什麼東西開始暗潮洶湧。

而朝堂之上,十天已經過去,太子薛懷仞依舊沒有找回碧月公主,宏越帝為此大怒,對於太子的好感急劇下降。上朝之際也對太子做事不甚滿意,幾番叱責。甚至出言找回碧月公主之事將換人去做,或許這樣一來減輕了太子的壓力,卻表明了宏越帝開始對太子失信,太子在朝中的地位也大不如前。而在此時,又發生了一件震驚朝野的事件,皇室家宴之後,宏越帝的寵妃煙妃娘娘飯後散步,路遇醉酒失常的太子殿下。太子醉酒,言行不忌,竟然當著宮女太監面前調戲侮辱煙妃娘娘!煙妃在輩分上是太子母妃,遭此調戲當場羞愧欲死,氣暈過去。還好當時隨行的太監宮女多加阻攔及時通報,才保住了煙妃的名節。

隨後到來的宏越帝見此狀況,勃然大怒,太子作出如此有違倫理之事,那對象居然還是他的長輩母妃,實在是涼雲皇室的奇恥大辱。念在太子許是醉酒眼誤,卻無法原諒其過分的行為,當下暫時廢除太子名號,禁足於太子東宮不得外出。受其牽連,身為太子隨侍風隨意,冷寒玉等大將也被暫時解除職務,留家反省。此番此舉,完全是解除了太子在朝中的權利,有眼睛的大臣都看的出來,太子這次是真正的倒了。以前投靠太子的官員紛紛轉向三皇子獻殷勤。太子大勢已去,朝中皇子只有三皇子深得皇帝寵愛,最有機會成為儲君。

此番風雲,涼雲已陷入多事之秋。

而此時此刻,赤炎皇宮,端木長空安撫着懷中情事方歇的佳人睡下,俊美的面容看着不停閃動的大殿窗口,緩緩走了過去。打開窗戶,一隻黑色的鳥兒飛了進來,落在他的手心。

取出鳥兒腳下的紙卷,端木長空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微笑,抬頭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起風了,暴雨,也快來臨了吧。”

聽着關於薛懷仞失勢,被囚禁於太子東宮的事件,我終於抬頭,看着身邊絕美如仙的男子,眼神似笑非笑。薛懷仞,那麼精於權謀的人,居然在短短半個月內,就被他扳倒。究竟是我對薛懷仞的能力看走了眼,還是眼前這人的實力太強,不可估計呢?碧月公主的失蹤被擄,原來不過是一個導火線,讓皇帝對薛懷仞失去信心,而這致命一擊,便是所謂的調戲煙妃事件。不得不說,那個女人此計謀非常狠毒,宏越帝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會給與一絲親情或者信任,更何況,兒子侮辱他的女人,按照宏越帝那種暗黑的心理,怎麼可能繼續讓薛懷仞坐大,甚至繼承皇位。煙妃這個女人,夠狠,為了那個母儀天下的位置,居然連自己都願意利用。酒後調戲,天大的笑話,薛懷仞從來不好女色,這個我非常清楚,他是個很嚴謹的人,太子殿的女人,除了太子妃,便只有兩個侍妾。能夠讓他這樣意志堅定的人都能犯下這樣的錯誤,唯一的答案便是,他中毒了。

而薛懷槿,則是這方面的高手。

“你給他下了什麼?”我很好奇,老實說薛懷仞失勢多我來說沒有一點關係,反正這件事情並沒有牽扯到絮兒,我無從給與關心。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相信薛懷仞很明白這個道理。

“沉欲,一種氣體,無色無味,十米以內的人接觸到了,會迷失自己,沉浸在無邊的肉慾里。藥效為半個時辰,過之則會昏昏欲睡,全身酒氣,似醉不醒。”

“若離師傅,我這輩子,唯一佩服過的人就是你。可以送一瓶給我研究研究嘛?”眼中諂媚的星星在閃動,毒藥都是我的興趣,可是為什麼我就研製不住這麼狠毒的葯來?看來,我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那天,還很遙遠。

薛懷仞,遇到薛懷槿,只能說是你倒霉,一個幾乎是無所不能的神話和存在,他處處都比你強,就算是輸了,你也用不着覺得頹廢。敗在他這樣的人手上,並不會是你的恥辱。

若離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從衣袖裏面掏出一個只有我小指大小的瓷瓶,這麼個精緻的小東西,放在手中都不會被人發覺。難怪薛懷仞如此輕易的中招了,將手放在瓷瓶的塞子上,正準備取出,卻被一雙大手給攔住了。

“不要打開,對身體不好。”

“沒關係,我百毒不侵。”無所謂地擺擺手,我其實就是要試試到底藥性有多強。

“你會沉睡半天。”低沉的聲音阻止了我的動作,若離絕美的容顏浮現一絲不滿,“不要胡亂嘗試。”

看見他眼中的堅持,我只得放下,“好了,現在你的目的也達到了,是不是該送我回去了?還有,我的內力是怎麼回事?”

“父皇對你下了格殺令,現在你還不能離開。內力被封,需要一個月才能恢復。”

“就是說我還要這樣子待上半個月了?”

咬牙切齒,“若離,你真可惡!”

點了點頭,若離平靜地看着我,我的心中卻是一片煩亂。“知道了,我困了,想休息。”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我輕輕覆上手中的合心鈴,眼底,劃過不明的微光。

夜幕低垂,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早就已經在被窩中沉睡休息,皇城的街道除了打更的更夫便再也沒有其他的人,而在太子東宮,雖然四周都是靜悄悄的,暗處卻潛伏着許多的人影。昔日風光無限的太子殿下被囚禁於自己的寢宮,四周的層層暗哨,阻絕了他與外面世界的聯繫。此時此刻,太子寢宮一片黑暗,隱隱有沉睡的呼吸聲從裏面傳來。

而在太子宮中,別人難以發現的一處密室之中,站立着兩個人影。身材高大修長的兩個男子,其中一個一身紫衣,英俊的容顏上滿是凝重,而在他身邊,如同黑夜般漆黑的身影,在淡淡的燈光中露出一張絕美尖細的臉型來。尖尖的狐狸臉,比女子還要出色的容顏上,此刻掛上了譏諷的笑意。

“怎麼樣,我的太子殿下,現在,你還要懷疑我的話嗎?”

“落到如此地步,是我自己的失誤。我承受這個結果,並且相信你所說的,現在開始,我要與你合作。只是,你應該很清楚我目前的處境,為什麼還要選擇我?”

紫衣男子的臉上依舊是一片平靜,絲毫沒有遭遇陷害失去一切之後該有的頹廢和失落,他定定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沉靜地開口。

“因為,我們有着共同的敵人。”

低沉的聲音,夾雜着無法掩飾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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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扈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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