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莫名陰影

第三十九章 莫名陰影

煙塵宮。

兩列細木雕花的明黃八角料紗燈將大殿照得通明,頂上瀝粉貼金正面龍,方磚墁地,入門丹陛處不遠懸着兩帳金銀錯線的雲錦紗幄子,旁置着一個高約四尺的鎏金鐘形薰爐,正裊裊的飄着青煙。大殿四壁飾龍鳳和璽彩畫,瀝粉金漆柱柱基覆著覆蓮花紋,柱身之上各盤旋着九條張牙舞爪的赤金祥雲騰龍,霸氣凜然。東側一個銅壺滴漏正一點點流逝着時間,然而除了那細微的聲響,大殿中奇異的一片寂靜。漢白玉須彌座台階上,設着一展黃花梨木大漆嵌和田玉的美人屏扇。面前一張精緻的軟榻,一個妖艷嬌美的女子,華服錦衣,懶懶地倚在上面。白皙如玉的縴手上,摩挲着一個小小的白玉瓷瓶,絕美的雙瞳盯着遠處,看起來似乎是在沉思。

“娘娘,夜了,該就寢了。”一個年約三十的宮女在旁邊小聲開口,輕輕地提醒道。煙妃抬頭,看了看有些黯沉的天色,柔媚的聲音慵懶而迷人。

“皇上呢?”

“陛下似乎是在正華宮批閱奏章,娘娘可是要去看望陛下?”

“嗯,這麼晚了,皇上最近為了太子之事苦惱,此事與我有些關係,自然要為皇上解憂。”

說著起身,宮女上前為她披上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風,煙妃走在前面,宮女提着大紅的宮燈緩緩跟在身後。一路上的太監宮女見了,紛紛行禮,煙妃卻是目不斜視,直直朝着正華宮走去。

進了,才發現那宏偉的宮殿微微亮着燈光,門外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微微皺起纖細的眉頭,煙妃對着身後的宮女道:“你先回去吧,我去找陛下。”

宮女乖巧地退下,正華宮不是她這樣身份卑微的宮女能進的,煙妃獨自取了宮燈,緩緩走向那華麗的大殿。

大門半掩着,透過門縫可以看到陛下最為寵愛的德公公的身影,纖細的手停留在門板,正欲敲打,卻聽見裏面的一個聲音,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陛下,如今撤了太子的職位,碧月公主的事情,就要交給三皇子去做了嗎?”

是德公公的聲音,煙妃屏住呼吸,心中卻一喜,那個公主就在槿兒手中,如果真的交給他來做,很快就可以解決這件事情贏得陛下的好感。也不枉她拿自己作餌,毀掉了薛懷仞。

“那是自然,朕不但要把這件事情交給他,還要把兵權也交給他。”

“陛下!”

徳公公驚訝的聲音響起,就連門外的煙妃都是一震,兵權,那是自古以來每個帝王都要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東西。而幾個皇子要是能夠得到兵權,基本上就是離帝位不遠了。難道,陛下已經有心將儲君的位置傳給槿兒了嗎?那麼,未來的皇后和太后,豈不是非她莫屬?她是個驕傲的女人,從小到大,她心中秉承的信念便是成為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那個位置,是她用盡心機為之奮鬥的目標。而今,終於近在眼前,這叫她怎能不喜?然而,還沒有等她興奮,接下來皇帝的一句話,卻是徹底的將她打入了無間地獄,渾身冰涼。

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煙妃不敢相信,那個男人竟然如此狠心。驚駭之極的她手中的宮燈不小心跌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這個聲音也讓陷入迷魂狀態的她回過神來,捂住嘴唇,轉身欲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身後傳來一陣強烈壓迫的掌風,一雙大手已經將她牢牢抓在手中。身體被禁錮,轉眼之間,她已經被狠狠摔到了地上。

“朕說是誰呢,原來是愛妃啊!這個時候了,愛妃不去就寢,怎麼出現在了朕的正華宮?”

龍椅上的宏越帝看着地上狼狽的絕色女子,說話的語氣淡淡的,甚至有些溫柔。煙妃卻是從來沒有覺得這個聲音是如此可怕,全身都在忍不住的發抖。她是個狠毒的女人,在這皇宮之中,死在她手下的人也有很多,面對死亡或者威脅,她從來都不覺得有什麼好害怕的。看着那些宮女妃嬪或者是太監在她面前驚嚇不已,她甚至享受那種死亡的樂趣。可是現在,當自己成為那個徘徊在死亡邊緣的人,她才發現,這種恐懼,是多麼讓人痛苦和絕望。

“臣妾,臣妾聽說陛、陛下還在忙碌,特意前來看看。”艱難地開口,在帝王的氣勢面前,她居然無法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

“是嗎?如此,朕還要多謝愛妃的體貼了。不過,愛妃在門口站了許久,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什麼呢?”

依舊是那樣不輕不重的語調,卻幾乎是讓煙妃的臉色立刻煞白。“臣妾,臣妾什麼都沒有聽到。”

“呵呵,這次回答倒是挺快的。只不過啊愛妃,有些事情,你是不能夠知道的。既然知道了,那麼朕,也只好殺人滅口了。”宏越帝的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說出來的話甚至連一點掩飾的都沒有。彷彿眼前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他一直以來寵愛不已的妃子一樣,只不過是一個無意中聽見了自己的秘密,而必須處死的路人。

“朝陽,過來。”

此話一出,才發現原來這殿中,居然還有一個女子,那個驕橫的長公主,此時此刻面色惶恐而蒼白。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事情的她,還處在驚駭之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朝陽,拿着這把刀,過去,殺了她。你不是一直都看不慣她嗎,殺了她,我的寶貝公主,你要學會運用手中的武器,不然,怎麼會是你兩個哥哥的對手。”

溫柔地看着自己寵愛的女兒,宏越帝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殺意,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此時此刻充滿了誘惑。看着朝陽雙眼迷離,顫顫巍巍地拿起刀子走向驚駭欲絕的煙妃,他眼中的笑意更甚。

有些事情,終究只有自己親自動手,才會知道這個世界的現實,究竟會有多殘忍。

宏越四十二年,宮中傳來噩耗,冠絕後宮的煙妃娘娘不堪太子之辱,上吊自盡。宏越帝甚為哀痛,憤怒悲傷之下,下旨廢除太子薛懷仞儲君之位,即日起貶至北方偏遠之地為王,終生不得返回京都。此番此舉,震驚朝野,宏越帝痛楚之餘,下旨封煙妃為後,謚號文煙,以皇后之禮葬入皇陵。三日之後,舉行大葬,舉國同哀,為煙妃憑弔。

與此同時,碧月公主大婚被劫只是開始在市井流傳,而赤炎國也得到了消息,對此非常不瞞,端木長空揚言要是半個月內找不回公主,將會斷絕與涼雲的盟約關係。宏越帝痛失愛妃,無心處理此事,便將平息流言,尋找碧月公主之事交給了剛剛失去母妃,同樣悲痛不已的三皇子薛懷槿處理。

此番多事之秋,讓炎炎夏季也多出了一番蕭瑟,涼雲朝中風起雲湧,這天是,似乎要變了。

越京郊外,一處偏遠的別院。我坐在搖晃的鞦韆上面,若離在我身後,借力推着我。四周靜悄悄的,空氣里都是輕微的風聲,我看着藍藍的天空,突然開口。

“你難過嗎?”

身後的動作猛然一頓,卻是繼續輕輕推着,良久,若離微微低啞的聲音才慢慢響起。

“沒有眷戀,何來難過一說。”聲音平淡的沒有一絲情緒,離煙妃入葬已經過了三日。這幾日,他很忙,喪事,還有宏越帝交給他的一大堆事情。而我,卻是不難的,反正都是他手上,交換回去會很容易。赤炎那邊可以暫時平息,這件事情可以得到完美的結局。薛懷仞被貶,永遠不得返京,這根本就是完全剝奪了他所有登上那個位置的機會。只是,煙妃的死,實在是太過蹊蹺,那般熱衷權勢的女人,怎麼可能放棄唾手可得的地位自殺,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宏越帝這個借口,實在是太爛,或許可以瞞過世人,卻無法讓若離相信。那個從小就把他培養成為權勢工具的母妃,怎麼肯能就在勝利的前一刻,就這樣死去。

可是,不管原因是什麼,他在那個女人死了之後,或許心中有着淡淡的悲傷和沉重,卻另外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逼着他做他不想去做的事情,他是不是可以,隨心而活一點?

不是他冷血,他的感情,已經因為她多年的漠然而消失殆盡。她從來沒有當他是自己的兒子,那麼,他又何必背着身為她兒子的這個枷鎖,痛苦一輩子。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不是嗎?”淡淡開口,若離手上的力道暫緩。可笑的是,她已經沒有命去享受這個她一生都在追求的位置。一國之母,不過是一個算命之人在她幼時的戲言,她卻深信不已,只是,她似乎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我已經稟報了父皇,碧月公主已經找到,明天就會帶你進宮。”

“嗯,我知道了。接下來你要怎麼做呢,當太子,甚至未來的一國之君?”如果,若離真的會成為皇帝,那麼,我必須想想辦法,讓他解除絮兒身上的盅毒。只是,若離他會不會願意這麼做,而我,有沒有那個本事和資格求他,讓他答應。在他登上帝位之前,我不能讓他知道這個秘密,比起薛懷仞,我更相信若離。可是,一旦坐上那個位置,我也不能保若離還能夠像現在這樣。

而絮兒,想要掌控若離成為一個傀儡皇帝,我知道,那簡直是不可能。

“或許吧,誰知道呢。”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若離絕美的面容看不出表情。“今天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你好好待着準備一下吧。”

轉身,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這個讓人看不透的男子,永遠都是那麼的深不可測。封閉了他的心,不讓任何人進入,清傲而又孤獨。

然而,我所預料的安寧,卻並沒有到來。

在若離送我進宮的前一個晚上,這處偏遠的別院,我在這裏遭到了一場猛烈的刺殺。對方派來的人皆是武功高強的暗衛,並且還不止一批。看來,已經有人發現了我在這裏,而目的不是為了救我,而是殺人滅口。

而奇怪的是,對方好像對我在這裏的事情十分清楚,就連我的房間位於何處,今天若離不再都掌握清楚,這才敢肆無忌憚地痛下殺手。聽着門外若離的侍衛和前來暗殺之人的打鬥聲,我在房間裏面焦急地踱步。我內力盡失,唯一的把握便是身上的毒藥,可是對付這麼多高手還是有些難度的。蛇又不在,腦海中靈光一閃,對了,蛇當初被我安置在若離身邊,那個時候因為懷疑若離就是薛懷槿,會對我和絮兒不利。為了不讓若離發現我前往赤炎,只有將蛇留下轉移他的視線,因為只要蛇跟着我,若離便可以感應到我的存在。這是我們之間微妙的關係,就如同絮兒與我之間的合心鈴,但是,蛇卻是可以在我們之間傳遞消息的。

那麼現在,只要我召喚蛇,應該能夠讓若離感應到我現在的危險吧。如是想着,立刻坐回床上開始冥想,打鬥聲越來越激烈,我甚至可以感應到刀劍刺入皮膚的碎裂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還有鮮血滴落的無聲,這樣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我,外面的情況有多險峻。

壓抑住急躁的心緒,這個時候我絕對不能被打斷,額上已經冷汗涔涔,打鬥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我知道,外面的暗衛已經支撐不住了。握緊手中的瓷瓶,這是另外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只要聞了它,便會全身無力無法動彈。只可惜藥效只有一個小時,雖然不能保證那些暗殺之人全部都會中招,至少也能夠拖延時間。

“嘎吱”一聲,竟是我房間的窗戶被打破了一個大洞,透過那絲微光,可以看見搖晃的人影。

夜色正濃,人影幢幢,我也不知道那邊才是若離的人,他們都是一身黑衣,根本就無法區別。焦急地將視線轉移到外面,卻不小心和一雙黝黑的眸子對上了。那是一個為首的黑衣人,一瞬間的視線相交,他居然發現了我。指揮着手下的人繼續和旁邊的黑衣人顫抖,他自己卻朝着我的房間奔來。

心中暗叫不好,我全神戒備,在最後一刻完成了毒寵的心靈傳喚,虛脫地倒在床上,暗暗低咒不已。要是本小姐的內力還在,這些傢伙又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該死的若離,再不回來,我就要真的去見閻王了。

來不及了,房門被強行打開,黑衣人大步走了進來,我屏息,暗暗準備打開瓷瓶的盒子,卻看見男子靠近我,低沉的聲音是那樣熟悉。

“公子,是我!”

“小朵子!”

驚喜不已地開口,小朵子找到了這裏,就代表絮兒已經就在不遠。我怎麼能不高興,現在就算若離不會來,我也不用擔心了。至於明天去不去朝堂的事情,我現在也不想去想,逃命和見到絮兒要緊。

“公子,屬下帶您出去!”

一把攬過我的腰身,蕭鐸抱着我飛出房門,我這才看清楚外面的情形。一群黑衣人在一起毫無章法地打鬥着,隱約可以分辨出有三方人物。這邊維護我們的,必然是絮兒的人,而追着我們跑的,除了若離的人,還有那未知一方前來暗殺的人。薛懷仞已經被囚禁於東宮,但是也並不排除他為了反擊薛懷槿而殺掉碧月公主,難道這些暗殺之人,是薛懷仞派來的?

被小朵子抱在懷中飛奔,我腦中瞬間轉了幾個彎,思索着一切的可能性。

小朵子輕功卓絕,再加上後面有人斷後,很快他便帶着我離開了若離的那處別院來到另外一個四周都是青竹環繞的樹林,這個地方,我怎麼可能會不熟悉。不就是只屬於我與絮兒的秘密基地,十分隱秘的那處竹苑居嗎?

那站在竹苑門口,衣衫袂袂,含笑而立的絕美男子,就那樣定定地看着我,然後,緩緩張開雙臂。似乎就如同他以前的承諾,他會變成那個天使,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我。即使一路上有過那麼多坎坷,他從來沒有放棄過這個承諾。從小到大,他一直在為我守護,將他的責任變成力量,只是為了讓我可以隨心所欲地飛翔。兜兜轉轉,我最後,還是淪陷在他的眼眸,那個給與我保護的男人---風絮揚。

輕輕將我放下,小朵子低着頭沉默地退了下去。我慢慢轉身,緩緩地走向他。他卻是等不及,自己一個箭步奔上前來,將我緊緊摟在懷裏。大婚之日到現在,不過大半個月的時間,卻彷彿隔了十年,讓人如此飽受折磨。感覺到他熟悉溫熱的呼吸,細密的親吻落在我的臉頰眉心。他的動作輕柔,宛如在觸碰一個稀世珍寶。

“童童,我的童童,這一次,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眼角驀然溢出淚水,我哽咽着回抱住他,輕聲開口,“是的,再也不會分開。”

不知道抱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一聲輕咳,我才尷尬地抬起頭來,意識到身邊居然還有別人看着。轉過身,我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人影身上,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怎麼會是你們?”

宏越四十二年夏至,在尋找到碧月公主即將入宮覲見的前一個晚上,三皇子府上遇刺,即使經過皇府內侍衛的拚死搏鬥,碧月公主依舊葬身於敵手。雖然涼雲王朝多加隱瞞,還是在不久之後流傳與市井。此事引得赤炎國君大為震怒,堂堂赤炎的一公主,居然橫死他鄉,而更為過分的是,涼雲國非但沒有給他們一個交代,反而諸多隱瞞。這簡直就是歧視赤炎國小而隨意輕賤,端木長空脾氣火爆,愛妹如痴。不堪忍受涼雲如此對待,竟然在碧月公主頭七之日,派兵前往涼雲國界,欲要為碧月公主討回公道。

赤炎雖然國小,它的軍隊卻是威懾天下的,如今赤炎國君憤怒異常,居然御駕親征,二十萬大軍瀕臨城下,眼看兩國之間的戰爭便是一觸即發。

而此時此刻,在涼雲皇都的朝堂之上,宏越帝看着討論激烈的文武百官,最後將視線轉移到了一直沉默寡言的三皇子薛懷槿身上。

“吾兒,此番赤炎來襲,你有什麼看法?”

那一身官服依然無損他清冷若仙氣質的絕美男子,在眾人的注目下緩緩跨出一步,磁性的聲音在大殿之中迴響。

“兒臣以為,此事的確是我涼雲的失誤,碧月公主是在兒臣手中死去的,兒臣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兒臣以為,為了避免兩國戰爭,我們應該派遣和使,與赤炎談判。”

“哦。”淡淡出聲,宏越帝臉上沒有表情,可是那眼底的寒光,卻是隱隱表現出他對這個回答的不滿。犀利的視線一轉,停留在吏部侍郎風絮揚身上,死去的人可是他的妻子,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心中會作何感想呢?算計的光芒一閃而逝,風絮揚,要讓朕徹底信任你,還要看你的表現如何了。

“風侍郎,不知道你可有什麼想法?”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的視線齊刷刷地轉移到風絮揚身上,這場戰爭之中,風絮揚的身份是最為尷尬的。他是涼雲的臣子,卻同樣也是赤炎的駙馬,遇刺死去的不是別人,而是新婚的妻子。真正的進退兩難,卻是由他來體會了,而皇帝居然還在此刻開口問他這樣的話,顯然是有些故意刁難。

一時間,原本就看不慣風絮揚鋒芒畢露的囂張作風的官員,紛紛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風絮揚卻是面色平靜,上前一步單膝跪地,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回稟陛下,微臣以為三皇子此舉不妥。

群臣嘩然,宏越帝卻是勾起了一抹微笑,看着跪在地上的風絮揚,開口道:“哦,那麼愛卿以為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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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扈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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