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風雨欲來

第三十七章 風雨欲來

頭痛欲裂,困難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處陌生的房間。精緻華貴,空氣中有淡淡的熏香,四周靜悄悄的,彷彿沒有一個人存在。伸出手想要凝聚自己的內力,卻只能虛弱地癱軟在床上。我咬牙,果然,他將我的內力封住了。嘲諷一笑,在他面前我便什麼都不是,引以為傲的武功,全部都是由他親傳,又怎麼可能會逃過他的禁錮。

掙扎着從床上起來,我支起身子,想要立刻逃跑是不可能的,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不再是一身大紅的喜服。我的心突然異常低落起來,這個婚禮,我夢寐以求的婚禮,最後還是無法兌現。

仰頭,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我低低沉思。他到底要做什麼,將碧月公主擄來,是為了什麼?之前雖然一直懷疑,但是我並沒有怎麼去防備,現在的容顏是屬於自己的,那麼,想必我的身份他已經知道了。之前在皇宮,我帶着面紗,一直都沒有在世人面前展露過臉。可是現在,我並沒有戴上面具,真是失誤。

門被推開,我抬頭,一襲白衣如雪的絕美男子端着一個瓷碗走了進來。他的面容是如此風華絕代,是陌生的,卻也是熟悉的。走近我身邊,熟練地扶起我的身子,老在他的肩膀。我沒有力氣反抗,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喝點粥吧。”

白玉般的勺子遞到嘴邊,粥的香氣撲鼻而來。我沒有張嘴,只是看着他,他怎麼還可以這樣鎮定,鎮定的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不覺得應該向我解釋什麼嗎?三皇子薛懷槿,或者我該叫你若離?”

譏誚地開口,曾經那麼信任的存在,曾經一直以來的男子,原來,不過是把我當成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先把粥喝了吧,你總是賴床不吃早膳,身體會受不了的。”

沒有理會我的諷刺,他強硬地將粥塞進我的嘴裏,我憤怒地盯着他,困難地將粥咽下。以前他就是這樣逼着我吃藥,看起來冷漠,即使偶然的溫柔,卻無法掩飾他那樣強硬的手段。不管我願不願意,喜不喜歡,只要是他認為對的,就一定會做到最後。

可是以前,我知道那是因為他的關心,現在呢,他這樣做,是真的作為關心我的若離,還是別用意圖的薛懷槿?不相信任他,也不能信任他。

這張臉不是若離的,是屬於薛懷槿的,那麼,我便不需要用蘇童的身份面對他。

“你放開我,我自己會吃。”掙扎着離開他的攙扶,我才不想要接近他。大女子能屈能伸,我也不想和自己過不去。雖然身子有些虛弱,內力也被他給封鎖住了,但是端一個小碗的力氣總該是有的吧。用力推開他,他沒有強求,鬆開手,默默看着我。

顫抖着捧起了那個小碗,我這才發現我果然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雖然把碗捧起來了,可是卻沒有辦法空出一隻手去拿勺子。不想讓他看清我的窘態,心一橫,我直接湊到嘴邊。

一陣掌風襲來,手中的碗已經不見了蹤影,若離,不,薛懷槿強硬地將我放在床上,拿出一個軟軟的靠枕讓我躺在上面。

“不要逞強!”

“哼”了一聲,我張嘴,“假惺惺。”

“唔!”

一勺子粥進了去,堵住了我的不滿,狠狠地盯着他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我卻無法反抗。

一碗清粥見底,他才放開我,取出一紙方巾,輕輕擦拭過我的嘴角。做完這一切,他對着空氣拍了拍手掌,瞬間便走進來一個面容秀美的青衣少年。那少年端起桌上的小碗,眼神陰狠地瞟了我一眼,便無聲地出去了。

“墨辭,去準備熱水。”

少年的腳步一頓,清脆的聲音響起,卻夾雜着強烈的不滿,“屬下知道了。”

看着那名叫墨辭的少年,我心中有一閃而逝的迷惑,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不過,我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薛懷槿那句話給轉移過去了。

“要熱水幹什麼?”

“解‘酥心’之毒。”

臉色一變,難怪我手腳如此無力,他的醫術和毒術都超出我太多,我所會的,幾乎都是他的傳授。這樣的他,無論對我做什麼,怕都是輕而易舉的吧,這樣深藏不露的男人,的確有那個實力,去坐上那個位置。可是,我卻恨他,恨他以我為餌。

“你到底要做什麼?擊垮薛懷仞嗎?該死的你憑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把我當成什麼?是,你救了我,我這條命算算是該屬於你的,你要我做什麼事情我不會反對,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會為你達成所願,可是,我討厭你用這樣的方法,來強迫我!”

冷冷地看着他,我不想和他避重就輕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要找的人是碧月公主,在那之前,你不是。”

輕輕的一句話,卻讓我所有的尖利立刻蕩然無存。是啊,在那之前,他要的只是碧月公主,可是他並不知道我就是所謂的碧月公主。照這樣的說法,我的確是無法責怪他。

一時間,兩人都是沉默不語。或許是我錯怪了他,他有他要做的事情,身為涼雲的三皇子,還有他自己的野心,想要得到那個位置。我沒有權利去要求他放了我不去爭取,他的目的,我其實可以猜到。碧月公主失蹤被擄,這件事情關係到兩國邦交,稍有不慎便會引發戰爭。薛懷槿想要削弱薛懷仞的力量,只要讓他接手這件事情,到最後卻無法解決。而在這時他將碧月公主找到鬆了回去,皇帝對薛懷槿必然會更為讚賞,太子失勢也是理所當然。而就算是真的引發了戰爭,涼雲想要一統天下,對付小小的赤炎,就算會有損失,但是卻不會輸。而薛懷槿,卻可以趁這個機會自薦出征,將兵權掌握在自己手裏。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取代薛懷仞成為太子,他日榮登大寶,實在是輕而易舉。我佩服他的計謀,如此謀略過人,他有那個力量去多的那個位置。

只是,我與絮兒,都不想成為他手中的一步棋。因為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完全可以利用我去威脅絮兒。我是蘇童,又是七公主,這兩個身份,對於絮兒來說都是致命的。而薛懷槿,非常清楚我的身份,哪怕他還是若離,我卻不能保證,他會不會為我,做出讓步。

“你放心,我不會去找他。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裏吧,等時間到了,我會送你回到他身邊。”

略帶驚訝的視線看向他,我不敢置信他居然如此輕易地看穿了我心中所想,還給了我保證。若離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這一點我可以相信。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不說完全了解他,可是也是知道他的。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淡淡開口,我不再繼續糾纏那個問題。“那麼,要多久?”

“不出意外,半個月吧。”

沒有看我,薛懷槿的視線落在了門外,長睫低垂,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整個人美得如夢似幻,這樣的人,該是淡薄俗世的,可是,卻一直都在權利的中心。他的眼神是那麼淡漠,平靜無波,似乎從來都沒有過慾望。我不懂,他為什麼非要去爭那個位置。

“殿下,熱水好了。”墨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薛懷槿收回視線,美麗的瞳孔定定看着我,薄唇輕啟。

“我抱你去。”

進去的房間裏面隔着一扇屏風,可容三人的巨大浴桶,面上鋪滿了玫瑰花瓣,空氣中卻有着一股藥味。我輕輕一嗅,便知道他在水裏加了藥材,我全身無力內力被封,是因為他下了‘酥心’,這葯浴便是解毒,可是卻無法恢復我的內力。

罷了,一切,走一步是一步吧。只希望絮兒,能夠早點找到我。

相國府,已是深夜,風絮揚一聲黑衣站在房間的窗戶邊,陰沉的面容上看不清表情。那雙星空般璀璨的雙眸,已滿了悔恨和痛楚。他的力量,終究都是如此弱小嗎?還是他一直以來,都不具備驕傲的資本。三年前因為自己的自傲失去了她,三年後,還是因為自己的自傲讓她被人擄走。為什麼一直以來那麼努力,卻還是無法守護她?皇權,力量,他擁有的還是不夠吧,現在的他,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還有什麼本事能夠讓她幸福?不,他絕對不允許還有下一個三年,他等不了了,就算還不夠成熟,寧願玉石俱焚,他也要嘗試一次!

“主人,陛下有請。”

門口出現的暗影輕聲開口,風絮揚臉色一沉,黑瞳閃過一樣的光芒。不是作為臣子召他,而是作為主人傳訊自己的暗人,他現在的身份,和跪在地下的男子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是隸屬於別人,為之賣命的傀儡罷了。

曾幾何時,高傲的風絮揚,居然會變得如此悲哀,而這一切,不過是風家人的宿命,那可悲的命運。

“我馬上就去。”

冷漠開口,風絮揚轉身,朝着門外大步走去。

這是一處隱藏在皇宮之中的密室,世世代代只有薛氏皇帝和風家的人知道這個地方,偌大的夜明珠將寬大的密室照得恍如白晝,純金打造的大倚之上,鋪上了珍貴的白虎皮,一襲白袍的宏越帝慵懶地坐在上位,眼神似笑非笑。

漢白玉鋪成的地板之上,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匍匐在地。那是一個絕美若狐的男子,只是,此時此刻到他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從他光潔如玉的額頭涔出,俊美的面容扭曲,似乎在承受了極大的痛楚。櫻花般粉嫩的嘴唇已經被咬的鮮血淋漓,男子卻是咬緊了牙關,死也不肯發出一聲叫喊。他半撐起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己跪下,眼神倔強地注視着上方,那個如同看戲般面帶戲謔的帝王。

“你很倔強,也很有骨氣,不過,這不過是朕給你的小小懲罰。我說過,碧月公主的事情你不要去管,還是你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妻子要去維護了?你知道,那不可能。碧月公主不過是一枚棋子,他們愛怎麼下就怎麼下,朕只需要看到結果。而你,最好及早抽身,否則,別怪朕沒有警告你!”

“主人多慮了,屬下絕對沒有那個想法。”抬起頭來,風絮揚忍受着蝕心腐骨的疼痛,卻不讓自己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即使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他也不允許自己倒下,尤其是,在這個陰晴不定的帝王面前。

“你知道就好,碧月公主的事情朕自有打算,你去給朕找一個人。那個人說不定你也見過,朕的暗衛曾經查到那個女人在相府出現,這是她的畫像。如果找到她,立刻把她帶到朕的面前!”

從一旁的書桌上抽出一個畫卷,宏越帝隨手扔到了風絮揚面前,畫卷在地面滾了幾個圈,咕嚕一聲落在了他的腳邊。垂下頭,遮住眼中的屈辱和恨意,風絮揚僵硬着身子,一動未動。

“德公公,把血引給他。”

年邁的宮人手中捧着一個小小的瓷杯,裏面的液體,紅艷如血。風絮揚顫抖着伸出手,將那瓷杯裏面的液體一飲而盡。不一會,他蒼白的面容上浮現一絲紅暈,痛苦的神色也漸漸淡去,起身,彷彿剛剛所受過的折磨沒有發生過一般。恭敬地低頭,雙膝跪下,帶着沙啞的聲音在密室迴響。

“屬下遵命。”

“如此,就這樣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說罷,宏越帝起身,在德公公的攙扶下離開了密室。

撿起畫卷拿在手中,風絮揚慢慢打開,畫卷上是一個女子,小憩在櫻花樹下,回眸一笑,傾國傾城。絕美的面容倏然一變,那雙黑瞳裏面露出憤恨的光芒,還有一閃而逝的狠辣和決絕。

回到相府,風絮揚進了泄玉閣,房中黑影一閃,卻是許久不曾露面的蕭鐸。風絮揚冷眼看着他,問道:“有結果了嗎?”

“那晚的人除了我們還有兩批,主母被誰劫走尚不可知,不過那群人中有皇帝的人,他還下了絕殺令,如果搶不回碧月公主,那麼便毀掉。”

黑暗中的瞳孔緊縮,毀掉是嗎?今天的懲戒,不過是為了讓他知道自己的命是掌控在他的手上,可是,就算是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這一次,我風絮揚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如願。

“派人去赤炎把風雅她們接過來,還有,分別給太子府和三皇子那裏發出邀請函,我在接下來幾天要暗中和他們見面。赤炎那邊,告訴端木長空說可以開始了,到時候我會派人告訴他具體時間。”

“那主母那邊?”

“自然要繼續找,所有落霞山的人都必須出去找!”

“是,尊主。”

童童,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很快,一切就會結束了。

天氣很好,艷陽高照,我悠閑地躺在長長的靠椅之上,看着前方一臉嫉恨之色的美人,淡淡一笑。

“棉恩,本公主腳酸,過來給我捏捏。”

招小狗似的對着美人揮揮手,滿意地看見美人臉色一青,死死地盯着我卻沒有移動身子。我翻了個身,懶懶地開口:“棉恩,你不是派來服侍本公主的丫頭嗎,怎麼,還敢不聽話?連丫鬟都能對本公主大小聲,看來,是該跟薛懷槿說說,換個聽話的比較好。”

“大膽,居然敢直呼點下名諱!”橫眉怒目地看着我,美人的臉氣得通紅,顯然對於我這樣叫她的殿下非常不滿。這個棉恩是他派來服侍我的,不過脾氣倒蠻大,估計也是個愛他愛的要死不活的主,也對,這樣的男人,絕世的姿容,高貴的身份,簡直就是所有女人趨之若鶩的對象。可惜了這個棉恩,長得倒不耐,可是要成為薛懷槿的女人,怕是不夠格。

“本公主身為赤炎的一公主,薛懷槿是涼雲的三皇子,算起來我們都是皇室中人的尊貴身份,就算本宮叫他的名字,也是理所當然。倒是你,一個小小的丫鬟,竟敢對本公如此不敬!”

“哼,什麼公主,現在也不過是我們殿下的階下囚罷了!”冷哼一聲,美人顯然對我非常輕視。勾了勾嘴角,棉恩啊棉恩,你還真是有點恃寵而驕呢。本小姐最討厭別人污泥我的意思,不給你點苦頭吃吃,你還真當本小姐好欺負啊!

緩緩起身,走到面色不渝的美人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棉恩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猛地拍開我的手,一把將我推了出去。眼角瞄到不遠處的身影,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順勢“狠狠”地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狼狽地跌倒在地,我嬌弱地抬起頭,絕美的面容上佈滿驚恐,害怕還有一絲茫然無措。大眼裏面淚水盈盈,卻強忍着不讓它流出眼眶,任何人看了,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惹人疼惜。

“棉恩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碧月不過是想送你一件禮物,你就算不喜歡,也不能把閉月推倒在地啊!”

被我這突然的舉動嚇到了,棉恩有些奇怪,隨即鄙視地看着我,“誰稀罕你的禮物,快給我起來!”

“棉恩,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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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扈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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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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