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二叔既然都看透了這一切,為何不勸阻二嬸?」
「她向來嫌我設用,我的話她怎麼肯聽。」他自嘲道,得知侄子已知那藏在幕後的真兇是誰,祈隆已了無遺憾,閉上眼服下早已暗自準備的毒藥。
妻子所犯下的罪,他這個做丈夫的難辭其咎,只能親自到地下向大哥和列祖列宗謝罪。
在一旁看着這一切的武浩,在他服毒自盡后,沉沉地嘆息了聲,命人將祈隆夫婦的屍首抬出去,接着便聽見主子的命令,「去將祈京給我帶來。」
不久,祈京被押來時,那張儒雅的臉上,透出一抹不甘。
「成王敗宼,我無話可說,這次我唯一失算的是,沒有想到你竟然能逃過萬殺盟那些殺手之手。」
他的能力明明比大哥還強,卻只因為晚出生幾年,就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南風侯的爵位被能力不如他的大哥繼承。
他心有不平,蟄伏這麼多年,暗中籌謀,哄騙了嚴寶婷那蠢女人,讓她傻傻的聽任他的擺佈,幫他掃除了大部分的障礙,眼看就要達成心愿,卻在此時功虧一簣。
倘若那萬殺盟沒有失手,一切都依照他的計劃而行,如今他已是南風侯府之主了。
見到此時,他仍沒有半分愧疚後悔之色,還大言不慚的這麼說,祈兆雪忍無可忍,朝他重重的揮去一拳,冷冷的道:「這是因為蒼天有眼,不願讓你這種小人的詭計得逞,所以才派了人來搭救我,摧毀你所有的陰謀野心。」
罵完,祈兆雪不願再與此人多說一句,抬手命令,「來人,將他押下去,明日處斬。」
這一場風波隨着主謀與嚴氏父女之死而落幕,勺江城也逐漸恢復往昔的平靜與繁榮。
接下來的兩個多月里,祈兆雪找到了父親屍首,將之厚葬,同時調動了轄下不少位城主。
那些曾派兵襄助他奪回南風侯府的幾位城主都高升了,而那些短視近利,甘願受嚴氏父女驅使的幾個城主,則被他處斬。
其中扶揺城主被下毒以致昏厥不醒之事,他已派遣大夫前往救治,另外命人將扶揺城的文相潘宗民與城主夫人押解前來勺江城處死,同時派遣兵馬前往扶揺城,剿滅萬殺盟那群殺手。
雖然最後被萬殺盟盟主逃了,不過他已發下海捕文書,緝捕這萬惡的殺手頭子,讓萬殺盟盟主宛如喪家之犬,被逼得無處容身。
這日,已承襲南風侯爵位的祈兆雪,在安置好一切,並留下孫哲和武浩鎮守侯府後,他便迫不及待的快馬加鞭,一路朝着九獅山急馳而去。
之前,就在他剛處決了三叔祈京之後,何春娘前來找他,他原以為她是來要求他履行那樁婚約,沒想到,當她見到他后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世子,我是來退婚的。」
「退婚,你這是何意?」
「我不想嫁給你了。」
「你說的是真的?」他一愣之後,面露驚喜。
「這種事豈能兒戲,你去娶那個與你一起共患難的姑娘吧。」看見他這般歡喜,她悻悻道。
「你當真不嫁我了?」怕她反悔,他再確認道。
「不嫁了、不嫁了,我就算想嫁,也得有那個命啊。哼,世上又不只你一個男人,我相信我日後一定會遇上一個比你更好的如意郎君!」說完,何春娘驕傲的仰着下顎,施施然轉身離開。
沒了婚約在身,祈兆雪此時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他奪回了侯府,報了殺父之仇,還救回了弟妹,如今就連何春娘的婚事也退了,此時他一心只想着快點見到那心心念念之人。
他身後還跟着好幾大車的禮物,但因他急着見到湯晴光,也不等那些馬車,逕自騎馬先行,那速度快得就連隨行的幾名護衛們都有些吃不消。
連趕教日,這日終於來到九獅山。
這次祈兆雪事先打探清楚無名谷的位置,沒有再迷路。思及這次不只是來見他未來的媳婦兒,還要拜見准媳婦兒的爹娘,和她一眾師叔及師兄弟們,因此在進谷前,為了給未來的岳父母一個好印象,他特地理了理衣裳,詢問一旁的隨行護衛。
「爺看起來如何?」
「英明神武。」
「烕風凜凜。」
「玉樹臨風。」
「威武霸氣。」
「蓋世英雄。」
幾名護衛,一人諂媚的說了一句。
聽了一耳朵的稱讚,祈兆雪信心滿滿的提步走進山谷里。
無名谷里碧樹環繞,系花似錦,芳草茵茵,溪水潺潺,偶爾可見幾隻小動物在溪畔飲水,幾十座屋子儼然有序的坐落其間,宛如一座世外桃源。
瞧見這般的景色,原先因要拜見岳父岳母而有些緊張的祈兆雪,神情頓時舒緩了下來。
見到有一人朝他走來,心忖會出現在這無名谷之人,不是湯晴光的師叔們,便是她的師兄弟。
見此人的年紀約莫二十上下,少了左臂,面容文雅清俊,他猜測多半是她的師兄,他上前,有禮的拱手請託。
「在下南風侯祈兆雪,特地前來拜訪湯前輩夫婦,不知兄台能否代為通傳一聲?」
對方和善的點點頭,「原來是南風侯大駕光臨,你隨我來。」熱絡的將他引到一處大廳里,「請侯爺在此稍等,我這就去請我大師兄和師嫂過來。」
直到他說完離開后,祈兆雪才會意過來,此人竟然是他准岳父的其中一位師弟,換言之,也就是湯晴光的師叔。
他不禁感嘆這人年紀可真輕,須臾,他再想到,那郝望和安臨意也看起來約莫二十幾歲。
事後他才得知,這是因為山谷的靈氣養人,讓她的那些師叔們一個個駐顏有術。
不久,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端着茶走進來。
「這位貴客請喝茶。」她不疾不徐的將茶端到祈兆雪面前,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好奇的直瞅着他。
「多謝。」見這女孩生得十分玉雪可愛,他抬手想要揉揉她的腦袋,卻被她避了開去。
她嘟着嘴說:「我的腦袋只給師父模。」
「哦,這是為什麼?」趁着在等人時,祈兆雪好奇的問了句。
「因為我是這谷里最小也最可愛的弟子,人見人愛,每個見了我都想揉揉我腦袋,我被他們揉得頭髮越來越少,都要禿了,所以不給他們摸了,而師父要教我武功,不給摸不教,只好給他摸了。」她嘰哩咕嚕的朝他抱怨起來。
聞言,祈兆雪忍不住笑了出聲,正要回話時,聽見門口處傳來腳步聲,他抬目望去,見有幾人走進來。
為首的是一對男女,男子面容端正剛毅,約莫三、四十歲年紀,女子容貌婉約清麗,看起來似是不到三十,跟在兩人身後還有數名風釆各異的男子。
其中郝望和安臨意他已見過,另一個是適才領他過來的那位師叔,還有兩位不曾見過。
一見到為首的那名男子,那女孩兒吐了吐舌,宛如耗子見到貓,趕緊退了出去,在這谷里,她最怕的就是大師伯了。
祈兆雪正暗自揣測着為首的那對男女的身分,走在後頭的郝望已出聲。
「祈世子,喔,聽說你已繼位為南風侯,該稱呼你一聲侯爺了。」
「不敢,」祈兆雪謙遜的朝他拱手道,「四師叔直接喚小侄的名字便可。」
郝望點點頭,比着湯青閑與穆未冬兩人為他介紹,「這兩位是我大師兄和大師嫂,也就是晴光的爹娘。」接着再簡單介紹其它幾位師兄弟。
聽完后,祈兆雪先上前朝湯青閑和穆未冬執了個晚輩禮,「小侄祈兆雪拜見伯父、伯母。」接着,再朝其它幾位師叔見禮。
湯青閑沒回禮,逕自扶着妻子走到首位坐下,這才抬頭打量他一眼,語氣不善的說了句,「我只有師兄弟,沒有其它親兄弟,不可能有侄兒,別亂攀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