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 秋日豐收忙
炎熱的夏天特別的難熬，尤其對張野他們來說。百廢待興，所有事情都開了個頭，就等着往下走。他把地批下來了，給該送的官老爺們都送了禮，身上的錢也幾乎花了個精光。為了資金回籠，他開始對外賣河邊的房子，不想異常火爆，剛放出來的五十套一下子賣完了，張野很是吃驚，趕緊對外公佈全部賣完了，沒有存留了。然後他迅速找了幾十個人開始整塊整塊地劃界限，開始給不同的地段定價。
他有點驚訝於這碼頭的火爆程度，還好他腦筋轉得快，應對得還算及時。
最近整個樟樹縣和甜水鎮都在談桐樹碼頭的事。大家都預測那裏會火，但據說碼頭附近建好的房子已經賣完了，其他地方要建，就得跟張老大買地，現在據說地也不便宜了……
張老大成了這一帶的香餑餑。
接下來的時間裏，張野走到哪裏都有人跟他搭訕，忙得簡直腳後跟打後腦勺。那次他生病就歇息了兩天，然後就各種事情纏上身來——曼青也就照顧了他兩天，接下來的時間他自己東跑西跑的，她也不好跟着照顧。
夏蟬一歇，秋風漸起。秋天是個好季節，秋高氣爽，碩果累累，適合收穫，以及辦喜事。
到了九月中，曼青就越發忙得不可開交了。她家地里的東西都得收穫了，田裏雖然不用去幫忙，但是桂家在籌備桂花和高四兩的婚事，她也得去幫忙，於是成天都是天一亮就起床幹活，晚上躺下來時已經腰酸背痛，閉上眼就是一夜好眠。
這天，一早曼青起來得稍微晚了點，看到高老摳已經在餵雞鴨了，於是拿起掃帚開始掃院子。如今高家的雞鴨已經相當有規模了，而是都唯高老摳首是瞻——曼青經常看到早上或者是傍晚時分高老摳一出現，身後就跟了一大群伸長了脖子快速邁腿的大小雞鴨們，那畫面是相當有喜感。曼青心裏暗暗好笑，但臉上也不說什麼，也不上去幫忙。慢慢的，高老摳也就知道這活兒是他的了，逃不掉了。
好在慢慢地他也找到了些樂趣，比如那種一呼百應的控制感，還有每天早上撿雞鴨蛋的成就感，還有就是不時能吃到雞鴨蛋和肉的滿足感——自從家裏雞鴨漸多，曼青在河邊也有了點收入，也就不那麼小氣了，不時給高老摳打打牙祭。對於這一點，父女倆很有默契，都心知肚明地向對方釋放好意。
曼青掃完了院子，蒸了一大鍋剛從地里挖出來不久的番薯，盛出一大碗當早餐，吃不完的傍晚可以用來餵雞鴨。看她擺好了桌子，高老摳也施施然地過來了。他看到桌子上他的這邊照例有一個煮雞蛋，心裏微微一暖，也不多話，坐下來就開始吃。——自從家裏的母雞們開始下蛋，現在每天都能見到五六個雞蛋，曼青也就不小氣了，每天早上每個人都有一個雞蛋。
沉默地吃完，曼青去洗了自己的碗，然後拿了鋤頭和籃子就往後院的菜地去了。這個時候還是早秋，大部分人家地里的蔬菜要麼就是沒下種呢，要麼就是剛種下，多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但曼青家的後院不一樣，她每天都要花些時間來伺候，此時裏面還是一片鬱鬱蔥蔥：辣椒還在開花，墨綠的枝葉下面吊一串串的紅的青的辣椒，看着很是喜人。前幾天突然降溫，好些人家家裏的辣椒都死了，但是曼青請教了個有經驗的老農，給辣椒根倒了些煙灰，傍晚又用稻草蓋了蓋，居然都沒受什麼影響。只是那幾天她都累慘了是真；茄子跟辣椒一樣，也還在頑強地開花結果；地頭蓬蓬的一塊白菜苗長得正好，嫩綠嫩綠的，看着就喜人；還有綠油油的大蔥，紫紅紫紅的莧菜，爬得滿籬笆的豆角，卧在籬笆下的南瓜、冬瓜……
不一會兒，曼青的籃子裏蔬菜就滿了。這幾天田裏收割，桂家忙不過來，就還叫了幾個人一起幫忙收。桂花的婚期就在半個月後，現在是不能讓她幹什麼活了，而桂嬸又為桂花的成親忙成了陀螺，於是，給桂家一家人及幾個幫工的人做飯菜就成了曼青不可推卸的活。
因此曼青的菜園子可謂是立了大功。桂家現在也不缺買肉的錢了，但也不能光吃肉啊！桂嬸種菜向來一般，做菜也是平凡，因此秋天一來桂家就全靠曼青家的菜地和她的手藝撐着了——曼青在桂家幫忙做飯菜，高老摳也就順便過來吃一點，就連張野高四兩也是有空就過來吃飯的。
一早桂富就去買了肉，今天還買了豬肝和肥腸。曼青拎着一籃子青菜到了桂家就開始收拾。這天是田裏的秋收的最後一天了，桂家一家，還有高四兩、張野從河邊叫過來的三個幫工，都在桂家吃中飯和晚飯。曼青挽起袖子，殺雞切肉的，開始忙活起來。桂花雖說在家裏待嫁，但鄉下人家也沒那麼多講究，她也早早地坐在廚房裏幫忙洗菜燒火什麼的。
最近桂嬸一直在叫桂花幫曼青下廚，叫她學點廚藝，免得成親了被高四兩嫌棄。
“曼青，我來幫你切辣椒好不好？來——”說著她就過來動手。
曼青嚇一跳，趕緊把她給推開了，“我這手裏拿着刀呢，大姐！你這手就這樣伸過來，也不怕剁了你的手指頭？！你就一邊坐着吧，幫我燒燒火就行啦！”
桂花吐吐舌頭，並不氣餒，“你就讓我試試嘛！我娘說了讓我跟你學的！”
曼青心裏十足地認為桂花在廚藝上就是個白痴，除了燒火和洗菜，幾乎不會別的——但這話她不能直說，雖然桂花這丫頭皮厚耐說，但這真相也有點太打擊人了。
“好吧，那你來切吧！這個辣椒有點老了，也有點辣的哦！這個是炒雞蛋用的，所以要切得細一點——你來試試！”
“好的咧！”桂花把火鉗一扔，高興地跳了過來。
“洗手了嗎？”
“哦，是哦，這就去！”
趁着桂花切菜，曼青趕緊來處理肥腸。這個有點麻煩，她心疼地加了點醋和麵粉，把肥腸翻了過來，使勁搓……這菜做好了非常受歡迎，就是難處理。等她在外面差不多洗好了回伙房一看，登時苦笑不得：桂花正非常認真地流着眼淚呲牙咧嘴地一刀一刀地切辣椒，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切的時候手摸到臉上了，這會兒眼睛紅彤彤，臉上也是，看着都疼——她一聽到曼青進來了，把菜刀一扔，可憐兮兮地道：“這辣椒怎麼這麼難切啊——可辣死我了！還是你來切吧！”
曼青看她扔菜刀的時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下意識地就想後退兩步——那可是明晃晃的菜刀，有她這麼扔的嗎？
“哎呀我的姐姐，你趕緊放哪兒吧！我可服你了！你是不是用拿辣椒的手亂摸了？我不是告訴過你這辣椒很辣了嗎？疼不疼？趕緊出去用清水洗洗去！”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摸了，反正臉上火辣辣的……都是你，幹嘛種那麼辣的辣椒？！”
“……有本事你別吃。”
這一帶都嗜辣，桂家尤其。這話可就將了桂花的軍了，她嘟囔兩句，胖顧左右而言他，“已經把姑奶奶我辣成這樣了，我非要多吃點才能解恨！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