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烏米飯（1）
人命的不值錢方笑笑還是第一次這麼直接深刻的意識到，身為勞力的張一成是最貴的也不過八兩銀子。而還是小姑娘的張翠花二兩銀子算是半買半送了。
也算張二牛還算有良心，這年頭的女娃是賠錢貨，特別是逃難的家庭。為了多賣上價錢把親生女兒孫女兒賣進那種骯髒地兒的也多了去。
不想把娃賣進去，小小年紀手不能挑肩不能提。主家還要管飯，自然是賣不出價錢的。好在方家不忍心他們一家人分開再加上方笑笑也需要一個丫頭，乾脆就一起買了。
照理來說買了死契的奴僕是要跟着主家姓的，但是方安也是實在人。也不用張家一群人改姓了，改姓在後世都是不認祖宗的行為更何況是在古代。張家人自然是感恩戴德，張翠花要跟着方笑笑，翠花兒上酸菜這個梗後世都被玩爛了方笑笑實在受不住翠花兒這個名字給張翠花改名叫書蘭。
張一成和張二成名字和方成重了，乾脆就去了成字叫張一張二了。只是後來方成好奇他們兄弟倆名字的含義和張二牛閑聊的時候才知道是因為兄弟倆以前說話愛吹牛，特別是喝了酒之後，一個說話只能信一成，一個只能信二成。張二牛乾脆就按着大小取了這麼個名字。
張家沒遭難以前家境也不算差，養過牛，閑暇時也和老林頭一般干過趕車的活兒。正好方笑笑一直想要買牛車，一行人就直接去了市場看了牛。
挑牛張二牛是有經驗的，莊戶人家的漢子就沒有不喜歡牛的。方安和方成也頗感興趣和張二牛似模似樣的探討了起來，整個市場看了下來，最好的一頭是一個莊戶人家的老爺子。
價格倒是不貴，但是據那老爺子要求要連着兩頭小牛一塊兒買了，一般人家哪裏養的起那麼多，只能遺憾的搖頭了。
方安聽了要求也是搖着頭準備拒絕，那老爺子估計也是看那麼久了沒人要自家牛，急的眼眶都紅了。只說自己把牛當成自己的命了，要不是自家婆娘病了抓不起葯也不至於把牛賣了，兩頭小牛也是大牛生的，他捨不得分開了。
方笑笑見那老爺子手急的拉着方安袖子的手都在抖，滿手都是莊戶人家特有的粗糙和溝壑。想了想，勸道。
“爺爺咱們就一起買了吧，剛好二成哥要是沒事兒的時候也可以幫忙放一下牛，咱們家那麼多地以後肯定也還會再買，一頭牛又要做牛車以後也不夠用的。”方安想了想，是這個理，只是心疼銀子。牛可比人貴多了，一頭大牛就要十八兩銀子小牛十二兩還是搭着小牛便宜了。
又買地又買人又買牛，方家攢下來的銀錢也用的差不多了。多出來的兩頭牛超出了預算方安心疼的不行，倒是張二牛十分高興，他本來愛牛，現在在主家又可以繼續養牛了，算是老本行。主家肉疼銀子，他不好意思表現的太明顯。
賣牛的老頭子也好說話，一聽方家要拿牛做牛車趕緊說自家還有個牛車本來打算賣了牛就沒用了要是方家要可以一起送給方安。有現成的牛車比自己去打車架簡單方安自然高興，也不用白送，人老爺子也是急用錢方家沒有趁人之危的毛病，硬塞了銀錢給他然後由張二牛趕着牛車回了徐家灣。
一路上村人看着方家新買的牛車和張家一群人羨慕得不行，方家連牛車都買得起了。要知道那時候馬車算的上是後世的跑車級別的，牛車再怎麼樣也算是有車一族了。好在還不知道張家人是買的下人，只當是窮親戚來投奔，不然村裡可得炸開鍋。
到了方家，張二牛領着眾人住進了之前放雜物的幾個屋子。一路逃難過來牙行也不可能那麼大方給買衣服洗澡，能有口吃的就算不錯了。沒吃好喝好，眾人臉上都帶着一股子菜色，就像方笑笑剛穿過來的時候一樣。
張翠花現在的張書蘭洗乾淨之後出來有些局促，家裏沒有她那個年齡的小姑娘穿的衣服。方笑笑的衣服太小她也穿不了，身上的衣服是鄭氏特地做大了準備方笑笑大一些穿的新衣服。她自家也難得穿一次新衣服，誰知道這次穿的還是自己小姐的衣服，所以很是不安。
“別怕，以後這兒就是你家了。先吃飯，吃飯。”鄭氏看着書蘭嚇得臉色都發白了，母性大發安慰道。
小丫頭大概也是餓狠了，看見桌上的肉儘管嚇得不行但是還是不停的咽口水。
“夫…夫人，小孩子不懂事，對不住對不住。”張一的媳婦看上去也是個爽利的人，但是自家現在是做下人的，得講規矩。見張書蘭一副沒規矩的樣生怕被怪罪，趕緊道歉道。
一家人也不知道多久沒沾油水了，別說孩子了。就她看着桌上的紅燒肉也忍不住咽口水，色澤光潤的紅燒肉泛着油亮的光，那香味就跟長了眼睛一樣往鼻子裏鑽。
大抵是沒怎麼給人低過頭，一下子落到這步田地，不倫不類的行禮里也透着一股認命。
“別那麼緊張，你們先吃。以後就當自己家，我們也是莊戶人家，沒那麼多規矩。”看着吳氏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紀鬢角就已經有些斑白了鄭氏心裏有些感慨，自己也是餓過肚子的人，對吳氏也多了幾分投緣。
聽了鄭氏的話，吳氏稍微鬆了一口氣上了桌。鄭氏看張家人都做的小心翼翼的連屁股都只敢做了半邊，張二也是明顯餓的不行只往肚子裏刨飯都不敢夾菜心知自己在這兒他們肯定不敢好好吃。只說讓他們先吃，她有事兒先出去了。
鄭氏一走方笑笑年紀還小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張一伸筷子夾了一塊肉，也沒有自己吃了。而是先給張二牛又給陳氏，書蘭，張二和自己媳婦都夾了一筷子紅燒肉。
方笑笑看的心裏暗暗點頭，孝順知道疼閨女兒疼老婆的男人才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