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顧朝夕此次出售的是一套四枚符獸騎乘的印章以及騎乘操作指南，另附加專用符紙製造之法及硃砂調配之法。

拿出物件，顧朝夕只是略加解說，秦卿便馬上開出了這套法器的價值。四個字‘經濟實用’。這套被打包命名為‘行腳’的法器及技藝，第一大特點便是量產，使用印章者不需要有法力，當然由有法力的專人持有更好，畢竟是法器，可以通過祭煉而獲得更高威能。沾專用硃砂，啪！往專用符紙上一蓋，騎乘符便OK了。只要有材料，咣咣咣，可着勁的蓋，印章在專用的靈氣套架上放三日三夜，便能蓋出三百張騎乘符，四枚印章，一次一千兩百枚，一月就是一萬兩千枚，買了這‘行腳’，所有的鏟糞工都不用為行路發愁了。

‘行腳’的第二大特點，就是傻瓜化。使用者不必會法術，了解騎乘操作指南就可，拿個打火機一燒符紙，騎乘就能幻化而出，就是這麼容易。

第三大特點，是多樣化。四印章分別為‘鯤鵬’、‘山蜥’、‘馱馬’和‘巨龜’。平原、山地、天上、水裏，都齊了，比起直升機、汽車這些交通工具，此符更為靈便。

有了這三大特點，秦卿甚至可以想像的到，光是通過國家的渠道售賣做好的騎乘符，操作得當的話，不用多，三個月時間，便能創造一筆驚人財富。

“這套‘行腳’，準備售價多少呢？”秦卿神色平靜，實則心中已經打定注意，這單生意一定要拿下。

顧朝夕微笑着伸出三個手指頭。

“三億美金？”

秦卿話一出口，顧朝夕心中頓時一驚，他原本是準備賣三千萬人民幣的，對方一張嘴就是他的80倍，賣出高價欣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顧朝夕馬上意識到，類似的技術恐怕遠非他想的那樣運用廣泛，而是恰恰相反，應該是比較匱乏。於是他沉聲道：“價格上我就不還口了，我還要一套詳盡些的現世修真界的信息資料，另外就是，請貴方對周正及吳雪多加照拂。”

顧朝夕如此說，讓一旁的周正很是感動。他可以想像，不說別的，單是為賣個人情給顧朝夕，當局估計也會對他和吳雪另眼相看了。

“好，一言為定。”秦卿做事到很是爽快利落。三億美金，不過是她海外組一年的活動經費，這個主她自然是能做得。

價格談成，顧朝夕當即請秦卿驗貨，秦卿也不矯情，一一試驗，確認無誤，於是皆大歡喜。

三億美金，按照個體工商戶生產經營所得，繳納稅金月八億四千萬人民幣。秦卿表示不必如此。顧朝夕卻執意要交，他道：“既然下場，就要相信裁判，既然在俗世，就要遵守俗世的規則，我在塵世中修鍊，只要不受到不公正待遇，會是個好市民。”

秦卿聽顧朝夕如此說，便知道這是他在向政府表態了。俠以武犯忌，政府當然也不希望看到特異人士肆意妄為，毀壞自己的權威。顧朝夕今天執意如此，也是在索要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若是以後因財產來歷不明等瑣事而被地方部門請去喝茶或者盤剝，那就太沒道理了。

因為牽扯數額巨大，尤其是正式轉賬，需要一系列手續和操作，所以，秦卿先是取了兩印，並以一塊碧潮靈石作為定金抵押，徹底敲定了這筆交易。

談完了生意，顧朝夕又邀請秦卿參觀了自家的藤屋，其間玄妙，令秦卿對交好顧朝夕的心思更是篤定，決心近日就回趟師門，問輕這翰星宗，哪怕損失些利益，也要尋到辨別顧朝夕真偽的方法，一旦確認，便全力結交此人。

秦卿和周正走後，蔣雨筠好半天都沒能從恍惚中醒過味來。雖說之前顧朝夕已是‘打過預防針’，但從一文不名到身價十幾億，如此簡單的過渡，還是難免讓人如在夢中。

“你就這樣子，一下成億萬富翁？”蔣雨筠坐在椅子裏，神情有些獃獃的。

“不是我，而是我們。金錢財富普通人或許貪戀，我們就大可不必。況且世間財富對於修真者來說最是快來快去，今天買個術法獲益幾億，明日需要某些材料就可能花掉十幾億，甚至有錢都買不到。你想想，只是一些有些年頭的木頭、石頭以及藥草、花土，我們便欠下周正他們兩三百萬，這還是我有些化劣為才的本事，可再往後呢？拿這碧潮石來說，是水屬靈力凝結的晶體，我們有太陰壇，結出當量相近的晶體，恐怕沒個三年兩載也難以達成，這還是世間最易獲得的兩種能量之一。類似這樣的物品，我們日後修行必然要用到，這又是多少錢？所以說，金錢對修真者只是一個數字，只是為了俗世的方便。多與少，並不代表什麼。”

類似的話題其實已經是老生常談了，顧朝夕幾乎在抓住每一個機會，向蔣雨筠灌輸理念：‘我們要走的是怎樣的道路，修真的意義是什麼。’諸如此類。用一個很現代的詞來說，這便是洗腦了。

蔣雨筠有時候想想，也是蠻有感觸的，不知不覺，就被術法吸引、被顧朝夕忽悠，很自然的，一名曾篤信科學的外科醫師便成了普通人眼中的巫師神棍。這中間固然有她對顧朝夕的信任、依戀、敬佩和愛，但也與顧朝夕不失時機的灌輸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

顧朝夕在修行方面也算是過來人，他知道幾乎所有的修真者在初期，都需要不斷的給予鼓勵、打氣，才能始終保持着勇猛精進的修鍊信念。當然用死亡等壓力也可以達到類似的效果，但那是偏激的做法，是有大量不良影響的，尤其是在後期，這些問題將一一凸顯，甚至有可能成為阻礙修行的魔障。顧朝夕不希望蔣雨筠重蹈他曾經的覆轍，這樣，蔣雨筠的修鍊才能跟的上他的進境，關鍵時刻才能以‘黃赤之術’助他一臂之力。

白日見了秦卿，晚上要會狐狸精，今日恰巧是跟胡芷柔的七日之約，午夜一過，胡芷柔帶着一位三十許麗人如約而至。顧朝夕仍是以人法之身在大廈之外與之相見，他不比那些沒見過山精野怪的菜鳥修士，心境沉穩，自然也不會被狐狸精的姿色迷惑，絲毫不覺得用法身相見是一種輕慢。

“民女胡山芙，見過羽士。”三十許麗人伏身施禮。出口便稱羽士，顯然胡芷柔回去以後詳細告知了顧朝夕那日的言行。

狐狸成精皆是雌性更具靈性神通，原配早死，修行淺的又看不上，因此寡居極多，而且狐狸精較之其他獸類更為喜潔，不修邪法者，也大都潔身自好，並不是民間傳聞的那樣惑人害人。

說起來，比之貪婪不知足、空有人囊而行鬼蜮伎倆、壽元又短暫的人類，象狐狸這等修行不易、飽嘗冷暖、潛在深山苦修的靈獸，反倒是未受濁世污染、心地純良、知恩圖報的多些，也更容易調教，若是前世早年，依着顧朝夕的性子，這胡家母女到也可當得侍妾。可看家收洞，也可娛樂調劑，狐精一身媚骨天生，專心侍奉，自然也是一樂。

現在的顧朝夕，看待這種事卻要淡上許多。若是有緣，顧朝夕不會推辭。就像蔣雨筠這樣，本是想保她一世富貴安康作為救命之恩的報答，結果接連兩次磨難，成了枕邊人，這便是緣法。若是無緣，他也不會眼巴巴的去趕，比如林靜宸，若是論綺念，顧朝夕畢竟承襲了現世記憶，最初時對林靜宸情意要遠濃於對蔣雨筠。但沒有能觸動彼此關係更進一步的事件。雖然林靜宸那邊亡羊補牢，卻也不過是一個較親近的異性朋友，若是繼續如此，便如兩條平行的線，走上一段，或因林靜宸的不耐，或因顧朝夕的漸離塵世，這段感情也就無疾而終了。不偏頗，不矯妄，該如何就如何，一切依照自己本心，這便是顧朝夕在人際關係上的順其自然了。

“不必多禮，開誠佈公即可。”顧朝夕神情淡淡，抬手一拂，自有一股柔風托住了拜禮的胡山芙。

“稟羽士知曉，我等覬覦羽士凝陰之法，主要是因為這五峰山深處，有一自稱‘浮屠大尊’的妖屍，五峰山五處洞府，皆聽它命，每三年便要納貢，往昔都是獻上陰丹十粒，五十年前開始，因其突破修為瓶頸需要，改為陰丹三十粒，我等皆苦不堪言，忙於修鍊陰丹，幾乎再無時間修鍊……”胡山芙口齒伶俐，聲如珠玉落盤，先是簡要敘述一遍，見顧朝夕不置可否，於是大着膽子又將來龍去脈細數一遍，聲情並茂，一番話講下來，竟花去了大半個時辰。

聽完胡山芙的講述，顧朝夕心中暗忖：“我說此地的幽魂鬼怪怎麼如此沉的住氣，原來是有這麼個屍中之王控場，這五峰山，到真是藏着一個大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