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來她是蔡琰
那絕色女子發現門前有人,抬起頭來時,我不禁忘記了呼吸。
這是一張如此恬靜的面龐,年約不過十四五,細膩的肌膚如牛奶一般潤華,小巧的鼻樑下面,粉紅的櫻唇似張微張,勾起人無限的遐想,而最令人心動的,是她一雙黑眸中透出的那種知性高雅的美,讓人忍不住去靠近。
見那絕色麗人似是有些疑惑,我拱手道:“姑娘可是這莊園中的少夫人?”
“正是,不知公子是……”那少夫人開口,聲音婉轉動聽,更勾起我微微的遺憾,可惜以嫁做他人婦。
“在下范陽林森,昨日聽得少夫人一曲琴音,令在下似是回到昔日戰場時的情景,始終難以忘懷。”
“公子你聽懂了?”少夫人櫻唇微張,似是有些驚喜。
“不錯,可惜在下武藝不精,只經歷過虎牢關街頭的巷戰,而夫人的琴音,卻猶如千軍萬馬般奔騰,彷彿在草原上大戰。因此在下是無緣領略到夫人琴聲中的精髓了。”
我的話也許是觸動了少夫人的某些心事,這絕色女子的眼眶竟逐漸濕潤:“我夫君和公子一樣,也是飽讀詩書之士,與公子不同的是,他卻常年卧病在床,連令公子聞名天下的虎牢關之戰都無法參加。不過他卻一心想奔赴草原,驅逐匈奴,向先祖衛青那般光宗耀祖,因此我便常常彈些帶有草原音律的曲子給他聽,沒想到昨晚被公子聽到,見笑了。”
說到後面,絕色女子微微欠身,略做歉意。
看來這絕色女子與她的夫君感情很是不錯,人也是頗為善良,不過更令我驚詫的是——
“你知道我?”我心中很有些驚喜。
“公子斬董旻獻玉璽之名,早就傳遍了全國,小女子雖甚少出這衛氏大院,但也有所耳聞。”那少夫人笑了起來,很美。
當聽到這麗人說起我斬董旻的時候,我的面色有些發燙,我自己是知道這董旻是怎麼被我殺死的。
“請恕妾身還需前往廚房為夫君親手做些早點,失陪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少夫人已經頷首離去,只留下余香裊裊,以及望着她的背影久久發獃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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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腦中懷着麗人的倩影,回到所下榻的西院時,便見到典韋快步向我走來,興奮得鬍子都開始發顫起來。
“怎麼了?洪飛(典韋字)。”讓典韋如此激動的時候可不多。
“主公可知道張燕這個人?”
似乎有印象,我仔細想了想,從記憶中找到這個人的資料:“他就是原來的楮燕吧,現在他不是黑山黃巾軍的首領嗎?”
“沒錯!原來黑山軍是兩個首領,大首領張牛角死了之後,楮燕就改名成張燕,接任了大首領的位置。”典韋看來知道的比我還清楚。
“你提起這個人幹嘛?不會這陣子黑山軍也來太原打秋風了吧?”我有些奇怪,真要如此可不好辦,黃巾起義失敗后,這黑山軍是規模最大的黃巾餘黨之一,精銳可戰之兵有兩萬以上,常年廝混於太行山脈,無論是朝廷還是地方諸侯,都對它一點辦法也沒有。不過黑山軍有一點還算不錯,那就是精通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準則,從來都是謀財不害命,因此附近絕大部分勢力也就打落牙齒和血吞,忍了。
典韋搖着頭,而是輕輕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強健胸肌:“主公,若是匈奴真敢來犯,救兵的事不用賄賂太原守將,包在我身上了,去找黑山軍搬救兵!”
“你認識張燕?”我驚詫道。
“十年前就認識了,那時候李移子害我全族,我隻身離開陳留成為一名遊俠兒,常年遊走於北方各地,尋找報仇的機會。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救過張燕兩次,還在黑山軍呆過一段時間,只不過黃巾之亂時,黑山軍雖號稱十萬之眾,但實際卻是一群散兵游勇,未能擊敗幽州的公孫瓚,無緣報仇。後來黃巾逐漸轉為盜匪,我便辭別張燕,繼續遊走天涯,尋找報仇機會。”
真看不出典韋和張燕還有這麼一段淵源,我心中不禁升起了希望,但有浮起了另一層擔心:“我們身懷巨款,不會匈奴沒來,倒讓張燕吞了我們的錢財吧?”
“這個絕對不會,請主公放心。昔年張燕也是河東聞名的豪俠,在我們遊俠兒里,最重信義與名望,若是張燕不是重情義之人,根本成不了豪俠。我們最多只需出些錢財算是他們的辛苦費。”典韋點出了“道”上的規矩。
“那……不得已之時,洪飛你就聯繫下黑山軍吧。”我終於下定了決心。
“林大人,我家老爺請您移步他的書房,說是已經得到了張世平的消息。”一名河東衛氏的僕役來到了門口。
不得不說,河東衛氏的效率還是非常高的,僅僅一下午加一晚上,便得到了張世平的消息。經過河東衛氏的傳信,我了解到張世平也害怕匈奴的進犯,只肯行進到新興郡的第二大縣城廣牧縣,便不肯在前進,據說廣牧縣當初也是為了抵禦匈奴而修建,城高牆厚,等閑一兩千匈奴還真難攻破城池,加上守將是張世平的拜把兄弟,安全至極。
而北方又傳來了消息,匈奴擊破定襄城,已經繼續南下。我立刻決定讓典韋離開陽曲,使用他們“內部人”才懂的暗號,聯繫黑山軍,準備等有了救兵之後,再前往廣牧與張世平交易。因此這兩天來,我反倒沒事似的在河東衛氏這裏休養。
這期間我也終於見到了彈出絕妙琴聲的那位少夫人之夫君,河東衛氏的二公子,豈知卻讓我得知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在下范陽林森,表字士達,聽聞二公子卧病,特來探望兄台。”我正坐在那二公子的床邊,而那位絕色少夫人則是跪坐於一旁案幾邊,輕輕地將一碗散發著中藥味道的液體吹涼。
這位河東衛氏的二公子臉色蒼白,兩片嘴唇亦是有些發紫,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顯然已經病入膏肓。不過即便如此,那二公子的手中還握着一卷詩書,這河東衛氏稱之為書香世家,的確不假。
衛氏二公子見到我,掙扎着將身子側卧起來,嘴唇扯出一絲微笑:“是林公子啊,恕我抱恙在身,難以起身相迎。我早就聽說過你,說起來我們乃是同歲,莫叫我兄台了。在下衛敬,表字仲道,士達稱呼我為仲道便可以。”
“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仲道……”我正說話間,卻是猛然反應過來,他是衛仲道!那身邊這位絕色麗人,豈不就是被後世稱之為蔡文姬的超級才女蔡琰?怪不得那琴音……我的心突突猛跳,忍不住輕輕扭頭看向那在案幾前忙碌的誘人背影,又忽覺得有些失禮,強忍住又將視線回歸到衛敬身上。
衛敬似乎知道我的想法,已是輕輕呼喚道:“娘子,來見過士達兄。”
那絕色麗人聞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物事,輕移蓮步走了過來,在我身側輕輕一拜,又發出那悅耳的鶯啼:“衛氏婦蔡琰拜見公子。”
果然是蔡琰……我忙道:“夫人多禮了。我們昨日清晨已在這院門口見過。”後面一句我是對着衛敬說的,這個院子的門口與衛敬的居室相隔並不遠,那日的對話,只怕衛敬也能聽到,看着衛敬羸弱的身子,我升起幾分憐憫,因此不想給衛敬與蔡琰之間帶來什麼誤會。
蔡琰有些意外又有些感激的偷看了我一眼,頷首道:“昨日妾身言及早聽聞過公子的大名,還是夫君在半年前告訴我的,夫君對於公子一直是敬佩有加。”
我還真不知在遙遠的并州,竟有一位“粉絲”在這裏,不由有些赧然:“讓仲道見笑了,真是慚愧。”
“呵呵,有何慚愧?士達獻玉璽的急智,在天下間沒幾個人能做出來,華北混戰只怕士達的功勞不小,曹公也能有了從容發展準備的時間。”衛敬的目光望向了一旁的床幔,卻不知能從中看到些什麼。
“仲道,你……”我沒想到衛敬對曹操也是如此尊敬。
衛敬愛憐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蔡琰:“士達不必驚奇,天下間早已分崩離析,漢室現在只不過是苟延殘喘,小琰父親蔡邕與曹公乃是摯友,我自是希望曹公能取得天下。”
“謝過仲道心意,不過現在河東局勢還不明朗,需慎言為妙。”
“無妨,本就是將死之人,我又怕什麼。士達可是為匈奴南下的事情犯愁?”衛敬很是洒脫地笑了起來。
我很是羨慕衛敬這種看淡生死的感覺,可惜我卻做不到,聽衛敬問起匈奴,我便道:“匈奴之事,我已有對策,準備引黑山軍為援,抵禦匈奴,一則為雪民族仇恨,二來也方便我順利買馬南下。”
聽罷我的言語,衛敬的眼神亮了起來,道:“士達果然乃是知己,這些匈奴實在可恨。話說張燕此人我亦知曉,為人仗義果敢,十年前他尚為一介遊俠兒的時候,我父親曾接濟過他一頓飯,如今他黑山起兵已有七年,對河東衛氏秋毫未犯,而且還兩次勸退了圍攻衛氏的其餘黃巾。不過他的手下秉性未知,而且也是野慣了的山人,到時候是否會見財起意,還請士達小心。”
沒想到河東衛氏與張燕還有這段故事,不過衛敬後半段話所點出的隱患,的確是個問題。看到衛敬胸有成竹的微笑,我心中一動,道:“看仲道的笑容,想必仲道已有解決之道,還請教我。”
衛敬先是不語,只是將手指向房中書架的方向,蔡琰見狀,忙起身至書架前,從放置其上的一個小木匣中,取出了一枚玉佩,回身遞給了衛敬,衛敬卻是轉手交給了我。
這玉佩乃是扁圓形,內有紅色斑紋,看起來十分普通。我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玉佩的特殊之處,不由道:“仲道,這是……”
“并州的駐軍大部分在太原郡,那裏的戍邊校尉張遼乃是我幼時摯友,直至今日也與我每月有數封書信來往,這玉佩便是他的信物,言及有朝一日若需他相助,儘管遣人執此玉佩找他。我將這玉佩交與士達,若是黑山軍有異動,張遼麾下兩千兵馬,定可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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