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欲蓋彌彰
大新王朝的太后名叫英招,有傾國傾城的容貌,所以生出了容說這樣的兒子,在大新王朝自然也是比較稀罕的。
英招膝下有兩兒一女,長女容不喜,其次是皇子容妒余,最小就是容說。關於他們的傳說,民間鮮有傳聞,可考的是容不喜後來成了昭國的皇后,容妒余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據說是個病秧子,最後容說繼位,成為大新王朝的皇帝。
大新王朝原本很大,後來因為大新王朝的諸崖公主——就是容說的旁系外祖母叛亂,整個國家崩塌瓦解,其中以南尞和北驍勢力最盛。這些事情說起來已經是上一代的事情了,那時候南尞的太后宋杜若也還是個民間女子,跟着先帝打天下,才有了後面的南尞。
而英招成為皇后太后之時,國家的形勢已經基本穩定,過上了養尊處優的生活,貌似只要輔佐容說便無視可做了。
也只有這樣嬌生慣養的女子,就算到了一定的年級,也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迹,她到了大臨城以後,荒使陪她出來走走,就站在旁邊,荒使也沒有顯得多年輕。大概這樣的容貌,老天爺格外寬容吧!惹得旁邊的女子都不免得多看了兩眼。
英招顯得有些躲閃,畏畏地跟在荒使的後面,荒使知道,她一隻都是個太后,人生沒有多少次能像這樣子逛街,又在棺材中躺了這麼多年,怕是對這個世界生疏了,荒使只好牽着她走,說:
“別怕,這個世界有我替你開路。你若你走丟了就停下來,我會回頭找你,一定會找到你。”
英招點頭,卻無意瞥見身邊路過的一席白衣,雖然看不到臉,可是她卻記得他的味道,因為這個人着實太不平凡了。英招回頭,正看見聞人瀲也回了頭,舉着油紙傘對她淺淺一笑,然後走了。
就那一眼,英招整個下午都是心神不寧的,最後走着走着還是刻意和荒使拉開了距離,消失在人群中,回頭跟上了那個白色身影。
聞人瀲出現,將她帶回了客棧,尤其吩咐了阿喬要好好招待這位貴客。
到了樓上隔間,聞人瀲低着身子行了個君子禮,行為舉止風度翩翩溫文爾雅,與當年的他一點也沒變,稚嫩的臉上多了些許成熟的痕迹。
英招說:“我記得,你同容說一樣的年紀,那麼,我也才睡了不到十年。”
聞人瀲作了手勢請她坐下,緩緩添茶,說:“可依舊是有負太后的囑託,瀲答應容說死後十年後讓太后醒來,可容說並沒有死徹底。”
英招眼神里有一些遲疑,心中大抵是有些複雜的,她說:“我想死是因為我不想親眼看着他死,當年我親手栽培了這個怪物,是我的過失,是該死一死的。我以為只要躺上十年,我便可以隨着時光流逝慢慢消散痛苦。”
聞人瀲說:“太后既然已經醒來,那些都不過都是前塵往事,不如放寬一些心,荒使大人陪在你的身邊不是很好嘛?至於容說,太后還是不要再管了,又何必來這昭國惹自己傷心呢?”
英招說:“我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卻做不到你這樣的豁達。”
聞人瀲只當她是在貶自己了,不過這沒什麼,反正他也不在意這些。
因為他豁達啊!
要是燕玖這麼對她冷嘲熱諷一下,他可能會皺一下眉頭。
故人重逢,說的大多都是往事,往事已成蹉跎,所以沒有太多值得聞人瀲回味的地方,英招也只是同他寒暄了幾句,就自己走了,剛好阿長添了新的茶上來,表情看起來很好笑,嘴巴都要翹上天了,聞人瀲笑道:
“你這個……誰得罪你了嗎?”
阿長說:“沒有。”
聞人瀲說:“明明就有。”
阿長決定不說,轉身就要出去,誰知道聞人瀲真的就不問,就杵在那裏喝茶,阿長自然是憋不住的,提着膽子繞了回來,貼在門口上說:
“那天……嗯……那天我看到你那樣子對玖姑娘,我以為你對玖姑娘是那種心思,可既然存了那種心思,就不要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最近還對玖姑娘特別冷漠。”
“我哪裏對玖兒冷漠了?”現在住在這裏的根本就不是燕玖,他沒必要擺什麼好臉色,但是聞人瀲很快將注意力放在她地前一句話上,被說得一臉懵逼,問:“我哪裏拈花惹草了?”
阿長說:“那辛少夫人三天兩頭來找你,如今又帶了個更好看的女人回來,公子!我要告訴玖姑娘去!”
“回來!”聞人瀲笑道:“別告訴玖兒,我以後不帶回來就是了。而且……她們都是不請自來,都上門了我也不好意思將她們拒之門外吧?”\
阿長會意,心滿意足地點頭,說:“那以後再有這些事,我就說公子你不在!”
聞人瀲總覺得阿長這樣不是很靠譜的樣子,但是他今天心情意外有點好是因為她生氣的重點,原來竟然是關心燕玖嗎?他招手讓阿長過來,低聲問:
“你覺得,我和玖兒配嗎?”
“當然配!”阿長很認真的說:“玖姑娘又好看又勇敢又善良,只有公子你能配得上她,那些人都想把玖姑娘娶走,公子你可不能不管!”
聞人瀲說:“可我和玖兒是師徒啊……”
他不是那種喜歡用旁人的道德來束縛自己的人,可偏偏在這種事上,他有點不敢逾界,他想起那天那個晚上,她到底是以怎樣的態度是抗拒他的,她最不喜歡他左右她的人生,可當她說用自己去交換的時候,她卻不肯了。
左右還是因為不喜歡吧!
阿長一語點醒聞人瀲,道:“是什麼關係,還不是公子你說了算嗎?”
“對,我說了算。”聞人瀲笑得開心,說:“她去哪了?”
他問的是燕旨。
阿長說:“和阿喬出去了,做飯時間就回來!”
聞人瀲也走了出去,說:“我去找她。”
阿長剛覺得聞人瀲可能開竅了,可他走了沒多久,燕旨就回來了,表示並沒有見到聞人瀲來找,而且他知道阿長去買菜的地方,就算一路走,聞人瀲這麼顯眼,一定看得見的。
不過燕旨沒有戳穿,也許聞人瀲是去布他的局去了,她放下手中的東西,說:“那我去找他吧!”
實則是跟蹤,不過希望不大,只是抱着僥倖的心理,可沒跟上多久,便被風夜痕撞見了,身邊頓時被紅衣女子圍了個圈,無論怎麼都逃不出去,燕旨瞪着眼睛獃獃的看着風夜痕靠近,雙腿有些發軟。
風夜痕走到她面前,笑道:“果真有兩個,你回來了!”
“你?”她說的“你”,應該就是那個一直都無法被掌握的孩子,一個在皇宮裏的話,那個這個應該就是聞人瀲身邊的那個,她伸手想去碰一碰她地臉,聞人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道:
“相國大人要碰我的弟子,是不是要先問過我?”
他的存在讓風夜痕無法直視,像是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欣賞着眼前的小姑娘,漫不經心地回答:“在我昭國的土地上,我要碰什麼東西,都不需要經過誰的同意。”
“你說的那個‘誰’,也包括我嗎?”憑聲而來的,是大祭司。
大祭司來了,她終歸還是有些忌諱,這些忌諱又絕對不能在聞人瀲面前表露出來。風夜痕只是笑,說:
“大祭司怕是忘了,這個姑娘可是我想過府里的,人家倒是想經過大祭司的,可她是陛下欽點的天女,未來的皇后,怎麼能流落市井呢?受陛下所託,我是來將她請回去的。”
大祭司笑道:“既然是陛下的事,那也是我的事,那我便同你一起護送天女吧!”
他們倆就一個眼神,好像達成了什麼協議一樣,竟然就默契地回頭看了一眼聞人瀲,聞人瀲只是隨意地抱着雙臂,悠哉地給他們讓了一條道,一副莫不關心的樣子惹得兩人都很詫異,就連燕旨也都快急哭了。
聞人瀲說:“原來是昭國的天女,那不好意思,是瀲認錯人了。”
燕旨咬咬牙,早知道不應該出來,還是被抓回去了。
等到他們都離開,聞人瀲喚來了翎童,說:“玖兒躲到皇宮裏去了,你現在……不,立刻去皇宮找她,務必將她帶出來,萬不可讓她與燕旨遇到。”
“等等!”翎童剛要走,聞人瀲又將他叫住,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也跟着他一起走了,說:“我不放心,還是我親自去。”
翎童的嘴巴張得能放下兩個雞蛋。
翎童能夠在皇宮來去自如,是因為他精通各種易容術,帶出燕玖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可是這次聞人瀲來了,他加大了工作量。
等到兩人成功混進皇宮,翎童看着遠處匆匆往重王殿走的大祭司和風夜痕,意識到燕玖大概的藏身之所,只好一路跟了過去,等到走到重王殿面前的時候,聞人瀲交代了翎童一聲:
“前面拖住他們,我去找玖兒。”
大祭司和風夜痕就在重王殿外,隔着一扇宮門的距離,好在他們還是知道君臣禮儀的,說要見陛下。
殿內的段雲觴剛要說宣他們覲見,卻被聞人瀲忽然抹了脖子,段雲觴只是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人,聞人瀲不急不緩地交代:
“想讓玖兒活着,就按照我說的做。待會他們會問你玖兒在哪,你就說她出宮了,然後他們就會給你帶來另一個燕玖。那你宮裏的這個,我就要帶走了,陛下,請問他在哪裏?”
段雲觴指着大殿後面的另一座宮殿,聞人瀲走的時候,順便還帶走了剛才那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