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投靠(下)

第九章投靠(下)

第二天,相府廳堂,馮權果然在極其罕見地向管轄大都九門的禁軍步兵統領陳貴大發雷霆。小理

想不到一向慈眉善目的宰輔大人,發起怒來,臉色竟會如此猙獰!陳貴站在那裏,早已面如土色,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只見馮權仍手指他惡狠狠說道:“早在齊使一入大都,我便已提醒於你,那些盜匪不會死心,定然進城生事,責你守好九座城門,出入都要嚴格察看,結果你倒好,疑犯抓了一大堆,正主兒卻一個沒抓到,這不是瀆職懈怠是什麼!”

陳貴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問了句:“這,相爺,卑職抓的那些疑犯尚未全部排除嫌疑,不知相爺怎知其中並無盜匪?”

馮權一怔,隨即臉色鐵青道:“還敢狡辯!你要是抓到了正主兒,昨夜怎還會有人潛入齊使所住的迎賓館內鬧事,虧得齊使無恙,否則今日老夫便叫你提頭來見。”

陳貴心中嘀咕,那些盜匪並非一人,何以見得有人去了迎賓館,自己抓的人中便無同犯?但耳聽宰輔都要叫他提頭來見了,哪還敢爭辯,當下只得連連稱是道:“都是卑職失職,請相爺寬限兩日,卑職定將那些盜匪抓捕歸案。”

馮權盯了他一眼,道:“還要兩日?你現在就去,哪怕挨家挨戶查找,也一定要立刻將那些盜匪給我找出來!”

這時有僕人前來稟告,說是寧王妃歸寧,正在後堂等候,陳貴這才如蒙大赦般見機告辭,馮權也不挽留,叮囑幾句便任他走了,自己卻匆匆地向內堂走去。

進了內堂,只見除了長女寧王妃外,接到赤驍等人逃脫的消息后,便起程私自回都的馮璋,也與妹妹一同坐在着,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父親。”一見馮權進來,兄妹兩人急忙起身,馮璋更是急道,“兒子今早一回來就聽說,昨晚有人去齊使所在的迎賓館下書,不知那信中說了什麼?可曾提到——”

說到這裏,卻被馮權一個眼色止住,馮璋這才想起自己一時情急,竟忘了房內還有下人,急忙屏退左右,重又掩上房門,小聲道:“可曾提到河北劫案之事?”

馮權長嘆一聲,在太師椅內坐了下來,一面搖頭道:“提到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下書果然是那日從大都逃脫的那兩個悍匪所為,書中說道,他們在河北劫了齊使,乃是有人主使,如今主使之人慾將殺人滅口,只要齊使能救出他們的六個同犯,並不追究他們的罪責,他們願將手上的人證交給齊使,由此追查主謀之人……”

馮璋聽得臉色慘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父親,都是兒子一時不慎,沒把事情辦好,連累父親,以及一家大小。為今之計,不如由兒子出頭認了,也好讓父親及妹妹脫罪。”

寧王妃聞言,咬緊牙關道:“大哥糊塗,此計絕不可行,你一認罪,非但自己性命難保,父親與小妹也一樣受牽連。萬不得已,倒不如請大哥立刻回到軍中,與二哥一同帶回人馬,背水一戰,逼聖上退位,擁雱兒立刻登基,方能保我全家渡過危難!”

馮璋想不到妹妹有如此大膽的想法,反倒嚇得呆了,倒是馮權此時沉下心來,目光一陣深思,向他兄妹二人擺手道:“你們先不要自己亂了方寸,以為父看來,此事尚不到如此地步。”

馮氏兄妹這才神色微振,急忙道:“請父親明示。”

馮權沉吟片刻,說道:“那兩個悍匪當日既能抓了我們派去滅口的十幾個殺手,昨夜又在眾人圍捕下從容逸去,可見武功心智都非普通草莽可比。完全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迎賓館,卻為什麼驚動守衛禁軍,把書信留在迎賓館門口?為父在想,莫非這封書信並非沖了齊使去的,而是衝著我們?”

“是了!”馮璋聽了,不由一拍大腿道,“他們信中不是說要救回那六個同黨嗎?會不會是知我們抓了六人,所以下書威脅,我們如不放人,他們便要將我們的殺手交給齊使追查?”

馮權點了點頭:“如此才解釋得通。如今之計,唯有璋兒你先回河北,將所抓的六個盜匪釋放,或許他們同夥也會罷手。”

馮璋皺眉道:“倘若兒子放了那六人,他們卻仍不肯罷手,那時該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我們還有選擇嗎?”馮權廢然長嘆,保養得當的臉上,彷彿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倘真如此,便只有走你妹子說的那條路了!只是你和你二弟剛到河南軍中不久,根基未穩,再加上有邑斌在朝,勉強起事,我們只怕連五成勝算都沒有……”

話音落下,房中一片靜默。

馮權正在暗悔一子錯滿盤蕭索,忽然一眼瞥見內堂門開一線,有人探了探腦袋又迅速縮了回去,正是他最不成器的第三個兒子馮琦,頓時一腔怒火發作出來,大聲喊道:“小畜生還不給我滾了進來!”

過了會兒,只見房門一開,馮琦閃身進了屋內,頭都不敢抬地向馮權行了個禮道:“兒子給父親大人請安。”

馮權恨恨地盯着他道:“小畜生,又在外面惹什麼禍了?你哥哥姐姐與為父整天為這個家操碎了心,可你這不爭氣的東西,卻只知在外東遊西盪,聽說最近又看上了那個什麼小雲娘,為討好一個藝伎,你偷偷從賬房支了多少銀子出去,你說!”

馮琦不料一進來,就被父親劈頭蓋臉一頓痛罵,不由委屈道:“父親,你這可是冤枉兒子了。兒子討好小雲娘不假,可這回可是她請兒子赴宴,並沒要兒子一分銀子。”

說到這裏,想起如今正紅得發紫,又一向對自己不假辭色的鄭婕妤,竟主動下帖請他去飄花別院飲宴,席間又十分殷勤客氣,一口氣為他唱了好幾支曲子,可是做夢都想不到的美事,眼中不由露出得意之色。

看得馮權恨不得一腳踹過去,氣道:“看你那沒出息的樣,不過是藝伎請你飲宴罷了,竟輕狂成這個樣子,你要真有本事,怎不為這個家出出力?”

馮琦苦着臉道:“兒子剛才來見父親,正是想為家裏分點憂的,可父親一見兒子便紅了眼,真是冤枉啊!”

馮權一聲冷笑道:“就憑你?哼,能為為父分憂,哼哼。”

馮琦倒是被父親看不上慣了,聞言也不在意,反而走上兩步道:“父親,方才兒子不是說了嗎?去赴小雲娘的宴席。可是在宴席中,還有另一個人,卻是姐姐府上的那個庶齣兒子林霰。”

寧王妃自那日闖園的事後,對林霰已經上心,只是這些日子事多,實在顧不上他罷了,聞言頓時警惕道:“他?他又在那裏做什麼!”

馮琦道:“姐姐,小弟縱然愚鈍,席間卻也察覺出來,那宴席分明是他讓小雲娘出面請的小弟,話里話外透着意思,似乎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想投靠姐姐,為咱們家出力,只是之前得罪過你,所以拉小弟出來為他緩頰。”

寧王妃想起林昿臨終那日,林霰處處製得自己動彈不得,以致錯失對付林雩的良機,仍是恨得牙癢,不由冷笑:“他倒想得美,就憑他當初所作所為,如今再來討好早已晚了,等我騰出手來,豈能容他好過!”

馮權卻向女兒擺了擺手道:“玉兒,為父早就跟你說過,當初一入寧府便逐走林霰並非上策,此人既是庶出,母親又為齊婦,對雱兒毫無威脅,若想對付林雩,最好的辦法不是剪除他的幫手,而是增加他的對手,如果你一早聽了為父所言,將林霰收為己用,又怎會後來被他壞了大事?”

“是。”寧王妃見父親發話,連忙答應一聲,隨即方道,“父親,女兒只是直覺此人心不可測,恐怕沒那麼容易收服。”

馮權笑了笑道:“如今他不是自己找上門來了嗎?既然來了,見見何妨?能用則用,不能用再除之不晚。”

馮琦一聽父親願意見林霰,頓時眼前一亮,心道只要父親見他,自己在小雲娘面前的臉就掙足了,至於最後用是不用,跟自己可沒一毛錢關係,當下連忙說道:“父親言之有理,見見何妨?縱然那林霰別有居心,父親親自出馬,哪有看不出來的,姐姐何必擔心。”

寧王妃聞言,這才罷了。

馮權道:“既然如此,琦兒,你去把林霰請來。”

馮琦答應一聲,高高興興地去了,不過他當然不是去廢園,而是直奔飄花別院,這樣討好佳人的天賜良機怎容錯過?

而馮權在他走後,也對馮璋說道:“璋兒,你私自回都,也不宜久留,這就回河北去吧。回去以後就按為父方才說的行事,另外,也要做好以防萬一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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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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