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春祭(上)

第三章春祭(上)

初春正月,過年時的大雪雖已放晴,但明媚的陽光下,還是春寒料峭。

林霰坐在暖轎里,掀起窗帘,神色欣然地看着外面的景緻,雖然風兒吹過仍有些刮面生疼,卻不想錯過這片難得一見的雍辟宮外的天空。

其實今日去祭奠齊桓,從雍辟宮到宗廟的路並不長,只不過齊宮祖制皇帝出行,為了盡量不干擾百姓,也為了安全考慮,龐大的儀仗隊列盡量不從城中街市穿行,而是繞着太平山的後面走。

這樣一來,要到位於東面的齊國皇室宗廟,就要多走一個時辰了,但一路上也就相對清凈的多,還可以順便看看山景。

雖然路程不長,可怎麼說也違背了太后當初對林霰“不能離宮一步”的旨意,所以昨日林霰忽然提出要隨行祭奠,曾讓齊靳感到為難,林霰給他的理由是,就算坐牢也有放風的時候啊,宮裏待久了,想出去透透氣。

對於這一點,齊靳當然很理解,任何人象林霰這樣被軟禁在一個小院子裏這麼久了,總會坐不住的,如果力所能及,他也很想成全,問題是太后肯定不會答應。而且在眼下決戰來臨,風聲鶴唳的時候,實在沒有必要為這小事去與她爭執。

但一向隨遇而安的林霰,這次卻沒有看到齊靳的難色就算了,而是淡淡說了一句,皇上去問問吧,太后准了,我就去,她要不準,那就算了。竟堅持讓齊靳去碰這個壁!

齊靳咬咬牙,只要是林霰所求,碰壁就碰壁吧!沒想到的是,端太后聽說林霰主動提出隨行祭奠,默然許久,竟目光露出傷感之色,嘆道:“他想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讓他去吧。”當即准了。

只是堅持驍騎尉仍需寸步不離,而林霰既是軟禁之身,即便不是私自離宮,亦不能張揚其事。

齊靳雖不知林霰的要求為什麼能打動母親,但還是很高興。這樣不但能讓林霰散散心,而且這次祭奠也是林霰決戰計劃中十分重要的一步,如果過程中他能在場,就算說不上話,但也會讓自己更有信心。

因為太后的懿旨,林霰出行不能讓人知道,而且他一不是皇族,二不是官員,齊靳就把他安排在了中書省剛為太子安排的東宮洗馬、侍筆之類小官員的車轎隊列間。小理只是這樣一來,林霰自然也不可能在他身邊隨駕了。

因為這條綿延數里長的儀仗隊裏,最前面是皇帝的御輦,其後是剛剛冊封的太子齊殊,接下來是齊國在京的皇族,還有以兩國商團交流為由,從年前賴到現在不肯離開燕京的突厥使臣阿濟,也因與齊桓和談時的一面之交,此次請准隨行,再往下按官位品級,文官坐轎,武官騎馬,到了林霰這裏,已經快是隊列的尾巴了。

好在太子新立,東宮的這些官員也都是剛選派的,初來乍到,誰也不認識誰,大冷天的,又都躲在各自轎子裏,在這樣的安排下,誰也不知道有個被軟禁的“欽犯”混入其中。

其實這也是林霰和田風一直被軟禁深宮,齊靳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親政之戰中,全都沒想到現在林霰在外的聲名有多大。

不僅僅在燕京,乃至於整個齊國,他都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了,就是國外,南梁、西武,甚至千里之外的突厥素葉王廷,也已傳遍了他的事迹!

他入齊不到一年,以白衣成為帝王師友,太子之傅。無官無職,卻在齊國指點江山,制定了內外兩道國策,其中“齊人入宋”一經頒佈,就震動了朝野上下,而對外那十六個字,由齊樞刻意泄露后,更徹底改變了原本四國各自為政的天下大局,從而十中原逐鹿,進入了一個合縱連橫的時代。

中原歷史上,誰聽說過這樣的傳奇,誰又不想親眼見識其人?雖然太后聖壽之時,他曾當眾露過一面,但也只有當時站在前列的官員使節才能看清他的樣貌,後面多如牛毛的小官連他的影子也沒撈到,要知如今他就在自己等人隊列里,還不擠破頭也要看一眼?說起來,倒正是端太后那一句“不能張揚其事”無意間為林霰避免了這些麻煩。

不過林霰雖然並沒有被人認出來的風險,田風還是有點不放心,此刻他化身為一個普通長隨,不緊不慢跟在林霰轎旁,卻不象轎中的林霰,優哉游哉的欣賞風景,目光只在暗暗留意端太後派來監視他們的那些驍騎尉。

方振等人此刻也和他一樣,都脫下禁軍的軟甲裝束,有的改扮成馬夫,有的改扮成隨從,散佈在林霰轎子的周圍,即使在隊列不斷的進行中,始終隱隱形圍困之勢,將他們圍在中間,絲毫不肯放鬆,似在懷疑林霰這次提出隨行出宮,根本是一個趁機脫逃的計劃。

但對田風來說,他還擔心端太后同意林霰出行,會不會是將計就計,趁機暗算呢!

要知道當初林霰金殿行刺,端太后可是明知林霰一曲鹿苑春幾乎令她當場斃命的,後來雖然沒死,卻也已令她壽元大減,這樣的仇恨豈會忘記?

雖然林霰斷言,以其為人絕不會小不忍亂了大謀,不到齊靳親政,她不會秋後算賬。而田風試探了很久,也發現周圍那些驍騎尉似乎的確並沒有接到暗害的指令,也曾一度放下心來。

但自從投毒案出來之後,尤其是綠珠之死,又讓田風感到了不安,幕後真兇查不出來,端太后還是嫌疑最大,齊靳不再懷疑,那是因為第一他本就從心裏不願懷疑,二是他根本不知道,二十年前蒼山獵戶一家之死,和綠珠死的一模一樣。田風卻哪會象他這樣輕易釋疑?

而且最後他問林霰是否能斷言時,林霰自己不也說了,但願沒錯嗎?可見這次連林霰也沒有十分把握。如果投毒案是端太後主使,那就說明她根本還是有心稱帝,又或者起初無心,現在改了主意。這一來,她非但沒有繼續容忍林霰的必要,反而更需除去他這齊靳的左膀右臂。那這次趁林霰出行,將他暗殺於宮外,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不正是天賜良機嗎?

不過話雖如此,這些到底只是田風在秘營的經歷,使他習慣於把一切事都先往最壞處打算,其實一路上他暗中觀察下來,方振等人雖然寸步不離林霰的小轎左右,神情也都帶着十分警惕,可確實只僅限於防範,並無殺機,這一點他也能感應到。

但出於對林霰的關切,他寧願自己白擔心一場,也不願一時疏忽,使林霰出現任何閃失罷了,所以沒事歸沒事,他的戒心卻始終沒有放下。

好在,這段路程還真是不長,儘管繞道而行,前面遠望方圓數傾的重檐廡殿,在青松翠柏的園林包圍中,更顯巍峨肅穆,齊國的宗廟已是到了。

綿延近十里的百官隊列停了下來,文官落轎,武官下馬,井然有序地等待着司禮官的號令,步行進入的園林。卻不知隊列最前面開道的御前侍衛,在園林外的下馬石附近,碰到了一點小麻煩,正急得滿頭大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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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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