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想丟?還是想砸
聽到黎瑞宏那邊久久沒有回話,厲佑銘又加了一句,“估計現在沒力氣跟你講電話,黎總需要交待什麼,跟我說也是一樣!”
黎瑞宏呵呵一笑,“原來,厲總是這樣的厲總!”
厲佑銘被這句話激的有些惱火,“黎總不相信,需要我拍張照片嗎?”
“不用!我等着她!”黎瑞宏笑着掛了電話。
厲佑銘看着黑了屏幕的手機,小巧可愛,充滿質感的金粉色,突然覺得特別刺眼。
“想丟?還是想砸?”一道戲謔的笑聲響起。
厲佑銘斜了一眼過去,若無其事的把手機收了起來,還整理了一番剛才被扯開的衣襟。
韋庭川朝他努了努嘴,“去抽根煙?”
語未畢,厲佑銘已經站了起來。
兩人走到走廊盡頭的吸煙室,韋庭川遞給了他一根香煙。
厲佑銘接過來,自己點燃了,用力一吸,再緩緩吐出,白色的煙霧裊裊而起,瞬間就瀰漫了他的整張臉,眼眸深處藏着的色彩,更加讓人看不清。
“我剛從伯母那邊過來,她留在悅怡那裏,應該是通知了孟家人,她還向我打聽安薰兒這個人!”
厲佑銘沒說話,垂着的眼睛眨了一下。
韋庭川沉吟片刻,又道:“不過,有一件事你可以放心了,婦產科那邊的結果出來了,安薰兒沒有懷孕!”
一直沉默不語的厲佑銘終於動容了。
“這不是正合你意,反正你沒想過讓她懷你的孩子,這個結果不論對你還是對她,都算得上是個好消息。伯母也知道了,嗯,這個安薰兒還真是讓人虛驚一場!”
沒有懷孕?
的確是個好消息,可心裏為什麼就這麼不舒服呢?
厲佑銘抽着煙,想着安薰兒那晚跑到衛生間裏嘔吐的模樣,問道:“那是因為什麼?”
“我說過了,吐有很多種原因,事情已經隔了兩天,很難查出是為什麼,化驗報告顯示,除了稍微有點貧血,你的小兔子很健康!”
“健康?”厲佑銘嗤笑了一聲。
如果真的健康,那麼現在躺在手術室里的又是誰?
韋庭川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請相信專業!你以為她真是一隻無害的兔子?那也肯定是一隻變了異的兔子!你沒看到安薰兒騎在悅怡身上的樣子,活脫脫的一個小野貓,那股藏在骨子裏的堅韌與兇狠,差點瞞過所有人的眼睛,悅怡後腦勺被她撞的起了一個拳頭大的疙瘩,夠狠!”
“否則,你覺得伯母為什麼向我打聽她?你身邊那些風流賬,伯母一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什麼時候像這次這樣上過心?自求多福吧!”
——
黎瑞宏在德興酒店門口一直等到六點半,都不曾看到安薰兒的身影。
昨天兩人約好四點,不見不散。
然而,打電話沒接,發短訊沒回,去了她租住的地方,發現那裏早已上了大鎖。
以往來這裏,車子還沒開到院門前,房東就早早的打開了大門候着,彷彿早就嗅到了車子的味道,而這一次,只有冰涼的大鎖和緊閉的鐵門。
黎瑞宏忽然有點後悔,如果以前和那個市儈的房東多說幾句話,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被動?
安薰兒又跟厲佑銘呆在一起。
床上?可笑!
厲佑銘連個正常的男人都不算,也敢大言不慚的說在床上?
在床上聊家常嗎?
有人出來催他,黎瑞宏最後看了一眼,確認安薰兒不會出現,才整了整脖子裏的領結,隨着助理走了進去。
今晚來參加聚會的,都是黎瑞宏圈子裏的熟人,比正式聚會少了些規矩,多了些自在。
他一走進去,就有人打趣,無非是說以他的身份也女人敢放鴿子之類。
對於朋友的調侃,黎瑞宏不反駁也不承認,就像是沒聽見,只是淡淡微笑。
過了一會,助理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黎瑞宏皺着眉頭,沉吟了一會,道:“把人帶下來!”
片刻后,一個瘦弱的老人被助理帶到了黎瑞宏的面前。
老人一頭稀稀拉拉的花白頭,昏濁的小眼睛裏佈滿血絲,穿着藏青色的短袖襯衫和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牛仔褲,身上斜挎着一個黑色的背包。
看到黎瑞宏的那刻,老人瑟縮了一下,想走又不敢,小意的陪笑了一下,叫了聲‘宏哥好’,便束手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黎瑞宏背靠沙發,蹺着二郎腿,望着老人,表情陰晴不定。
這架勢一看,肯定有意為難這老人了。
有人好奇的湊過來,把黎瑞宏手裏快要見底的酒杯換走,又重新遞給了他一杯。
“老傢伙,自我介紹一下,你是誰啊?怎麼得罪了我們宏哥了?”
老人搓着手,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我……是安炳懷!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得罪宏哥的!”
“安炳懷?這名字……有點熟悉啊!”
安炳懷怔了一下,脊背彎的更低。
黎瑞宏道:“安炳懷,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去旅遊了嗎?”
安炳懷:“剛回,剛回來兩天,還是雲市好,我不知道宏哥今晚在這裏有活動,不然我肯定不會過來礙宏哥的眼,我這就滾!”
“輸了錢就想走?”黎瑞宏輕笑一聲。
德興樓上有一個牌社,剛才助理來報,安炳懷從昨天晚上就在這裏玩,一天一夜,已經輸了五十多萬!
安炳懷不說話了,他從女兒那裏順走了那張一百萬的支票,可一百萬哪裏夠花,留了一點本錢,原本想撈一筆,誰知不僅輸了個精光,反而欠下幾十萬,如此一來,更不能走了。
“我會還給宏哥的!”
“怎麼還?”
“我女兒……”
‘啪——’安炳懷話還沒說完,黎瑞宏的酒杯已經砸了過去。
酒杯碎裂,不僅嚇的安炳懷一哆嗦,場內其它人也是一驚。
要知道,黎瑞宏一向被人喚作笑面虎,他給人的感覺是陰柔的,看似沒脾氣,實則最讓人揣摩不透。
因為無論何時,他嘴角都掛着笑容,生氣也好開心也罷,對於他來說,表情都沒什麼兩樣,可如今,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脾氣了,對方還是一個糟老頭子?
黎瑞宏心中不爽,嘴角依舊帶着笑,“你再說一遍!”
一直坐在他身邊的那人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的一拍大腿,指着低眉順眼的安炳懷道:“我想起來你是誰了,安炳懷,曾經赫赫有名的大安導演!”
安炳懷嘿嘿了兩聲,露出一口大黃牙,那模樣竟讓人看出幾分英雄寞路的味道來。
那人為自己的發現感到興奮,對黎瑞宏道:“宏哥,你來雲市時間不長,可能並不清楚,想當年大安導也是雲市的風雲人物,還拿過電影大獎,我說的對不對,大安導?”
安炳懷還是笑,“對,難得這位小哥還記得!”
“我可不記得你,只是前陣子家裏人剛好提過你,你如今這模樣……挺讓人意外!”
那人見黎瑞宏的臉色稍霽,便多解釋了幾句。
當年的娛樂圈不像現在這麼複雜,安炳懷的確有幾分才氣,不然也不會拿獎。當時圈裏還有一個導演也姓安,只因為安炳懷塊頭大,是個圓滾滾的大胖子,所以被人稱呼大安導,言下之意,另一個是小安導。
意氣風發一呼百應的大胖子大安導轉眼間變成了乾巴巴的糟老頭子,難怪被人記不住。
安炳懷被人揭了老底,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好漢不提當年勇!快二十年了,若不是這位小哥提起,我都忘了!”
“安炳懷,你是不是得罪了某位大佬啊!好像你老婆也是圈內人吧?”
安炳懷眼裏閃過一絲嫉恨,但很快又消失不見,依舊是那副卑微懦弱的模樣,任人取笑挖苦都不開口。
黎瑞宏沉默片刻,朝他勾了勾手指,安炳懷佝着腰上前,“宏哥有何吩咐?”
“你想讓你女兒還錢?”
安炳懷沒回答,但他精明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如今他不是導演,沒有一技傍身,可他有一個女兒,女兒漂亮清純,未經雕琢,稍微打扮一番不比她母親差,他很懂得自己的優勢。
“好,給她打電話!”黎瑞宏道。
見安炳懷枯瘦如柴的手伸進包里一頓亂摸,黎瑞宏把手機掏出來,調出安薰兒的號碼,指給他看,“打這個號碼!”
安炳懷一看就惱火了,難怪一直打不通安薰兒的電話,原來這個死丫頭竟偷偷把手機號給換了!
號碼撥過去,半天沒反應,安炳懷以為安薰兒故意不接,更加惱火,又重新撥了一遍。
撥了幾遍對方都沒反應,讓他懷疑是不是宏哥給錯了號碼?
“發短訊!”黎瑞宏指點他。
——
醫院。
安薰兒已經從手術室里出來,轉移到了特殊病房。
受傷的地方都包紮好了,眼睛上矇著紗布。
她有一對漂亮的大眼睛,脆弱當中帶着倔強,用力瞪着人的時候,眼神格外讓人心疼。
如今,這麼漂亮的眼睛卻要被紗布遮住,讓他很不習慣。
輕輕抬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他的動作很輕,像是呵護着初生的嬰兒一樣,就怕碰疼她。
整理好頭髮,他又捨不得放手,軟軟的頭髮纏在手指上,宛若纏在了他的心上,讓他一向冷漠無溫的眼神都柔軟起來。
“嘟——”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厲佑銘皺眉,嫌它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