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13.第13章

“江米釀鴨子、熘魚片兒、燜黃鱔、炒白蝦,還有蜜蠟肘子,給我每樣來雙份!”

醉雲樓是長安城裏最熱鬧的酒樓,每日各地食客雲集,謝懷棠不算此處常客,卻也曉得這家的拿手菜,難得有人請客,自然要豪氣些。

王韻然坐在一旁,倒了杯茶,說著:“他家的女兒紅最是有名,不想來點?”

謝懷棠點頭,似已聞着了酒香,饞得不行,趕緊追加着:“再要兩壇女兒紅。”

小二聽着報菜,再看着一桌二人,猶豫着:“客觀可要換張大些的桌子。”

二人挑的位置正好臨窗,能看見長安街上風景,謝懷棠自然不換,只道:“就我們倆人,桌子太大不好夾菜。”

“兩個人沒必要點這麼多菜,咱們店的菜分量都挺足的。”

小二才說完,就被謝懷棠瞪了一眼:“咱是花不起錢的人么。”說完朝王韻然使個眼色,王韻然已掏出一錠銀子,道:“他食量大,你只管按他點的上菜。”

小二收着銀子歡喜離開,謝懷棠卻打着王韻然桌上糕點的主意,伸手去拿,卻被拍開:“這些是給姐姐送去了。”

“大表姐又不比我,哪裏吃得雙份。”紫雲齋的糕點,味道好極,不枉他排隊一場。

“還有給小郡王的。”只准謝懷棠嘗了一塊,就將糕點收好。

謝懷棠撇撇嘴:“你對那孩子倒是好,他害你得罪了太子妃,還能有糕點吃,倒是我冒着性命危險帶你去大理寺,卻得不着好。”

王韻然側身:“不得好?那咱們回府去吧。”

“別呀,說好請我一頓大餐的。”將王韻然拉回,謝懷棠才心有餘悸道:“剛才多虧安平王,何少卿素來與六叔不對付,今日被他逮着,以為不能脫險呢。”

王韻然只淺淺“嗯”了一聲。

謝懷棠卻是撓了撓頭:“總覺着安平王看着眼熟,卻想不起來,定是在哪見過。”

王韻然沒有接話,正好菜肴上齊,謝懷棠嘴饞得很,也懶得想事,忙着大快朵頤。王韻然吃得不多,只喝着女兒紅,一杯接着一杯。

“少喝一些,我可記得在洛城時,你因為喝酒,被姑奶奶打手心呢。”

“會打手心的人已經不在了。”

一時桌上無言,王韻然又喝了一杯,扭頭望向窗外,長安街正是熱鬧時候,叫囔聲中,安平王騎馬從當中穿過。

不知是不是心虛,總覺着馬背上那人抬頭望了眼樓上,王韻然下意識將酒杯放下,那些年在他面前,她確從未喝過酒。

“長得倒是不賴,難怪有人天天念着。”隨着王韻然視線往下,謝懷棠打量了馬背上的身影,不屑說著。

-

酒足飯飽,謝懷棠被叫回大理寺,王韻然只得一人去太子府看望姐姐。太子府里,太子爺正巧入宮,王韻然也能好好和姐姐說些話。

多日不見妹妹,人消瘦了些,叫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家中將妹妹託付與她,她卻並不能將她疼護周全。

“妹妹這些日子再謝府可都好?”

王韻然點頭:“舅爺對韻然很是關照,表嬸們也都熱情,尤其懷棠時不時到我屋裏來陪我說話解悶,倒也自在。”

王韻雅安心:“也是,二妹妹是老太太的心頭肉,二叔當年又是舅爺最看重的外甥,他待你自然很好。”

王韻然笑笑,撒嬌道:“總是姐姐最親的。”

王韻雅聽了也是高興,颳了妹妹鼻頭,笑道:“不枉姐姐疼你一場。”

說話間,陸翰文正好進來,王韻然眼尖,注意到他下顎的傷痕,已翻出新肉,或是有些時日了,才這般大的孩子,不知是太子下手重了,還是太子妃。

“都是姑娘帶給你吃的,紫雲齋的糕點,平日裏你最喜歡了。”王韻雅將陸翰文招呼上前,自打周良娣不在,太子便將孩子送來王韻雅的院子裏,太子妃這番落胎,榮國公府也不知誰給出了主意,要太子妃將小郡王抱養到自己身邊,只是想起前事種種,太子終究沒有答應。

這麼大的孩子了,已很難養親近。

王韻雅膝下也無一兒半女,有小郡王在身邊,自然歡喜,待他也是周到,如今桌上的糕點,一應推到他跟前,連同王韻然給自己的那份一起,卻不想被王韻然攔下。

“這些糕點面上撒的花生,他吃不得。”

王韻雅一愣,糕點上的花生很是明顯,她最喜歡是花生,王韻然自然記得,卻是她一時忘了小郡王的忌口,只得訕笑着:“難怪買了兩份不一樣的,還是妹妹比我細心。”

“我平日也沒什麼可忙,記得的事情自然清楚些。”與陸翰文對視了會兒,那孩子卻有些靦腆,想着不過半月前還是個囂張跋扈的郡王,短短時日竟將人變化如此之多。

待小郡王回屋,王韻然才是對姐姐說著:“今日過來,倒還有件事情與姐姐說。”而後將今日大理寺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只是將自己去大理寺的經過省略了。

“懷棠如今又被大理寺叫去,好似因為令牌的事情,我怕安平王是衝著姐夫來的,這個令牌可要緊?”

王韻雅蹙眉:“難怪陛下急匆匆召太子進宮。”而後安撫着王韻然:“你莫擔心,令牌太子爺沒有過手,是周鶴自己養了個不爭氣的兒子,犯人即是大理寺的令牌帶出,也算不得太子爺頭上,他安平王再囂張,還能憑空誣陷太子不成!”

王韻然安心點頭:“那就好。”

“倒是叫你操心了,靜安公主最寵便是德寧縣主,偏她與你親厚,若從她口裏曉得了事情,可莫瞞着姐姐。”

“姐姐哪裏話,親疏韻然還是分得清的。”

又說了好些話,天色也晚了,王韻雅本勸着妹妹住回來,王韻然卻是覺着既到了謝府,總該小住些時日才好,待這樁案子平息,她再回來,也不至於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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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王韻然睡得並不安穩,直到孫吉進屋來。

脫下面罩,回稟着:“已打聽清楚,大理寺卿周鶴只有一獨子,是個酒肉公子,更是嗜賭成性,前陣子手氣不好,輸了許多,巧得很,常與他開賭局的卻是鄭祐的弟弟。”

鄭祐是榮國公的二女婿,確實巧得很。

“聽說今日御書房裏,安平王與榮國公爭執了一番,陛下誰的話都沒聽進去,只打發了他們出宮,徐飛被帶出死牢的事情暫時擱置着,說是交由謝少卿審查,已謝家與太子府的關係,怕是陛下這回偏袒的是太子。”

王韻然搖頭:“陛下天生多疑,若是全然信任太子,這幾年便不會寵信安平王,任由靜安公主勢力做大,沒有能牽制太子的勢力,他如何能安心。”

“太子畢竟是陛下的兒子。”

“當年永王也是陛下的兒子,又如何?陛下的心狠遠不是你我能想像,當年涼州數萬將士,可全都有罪?他也不曾心軟一分。”

屋內沉默了許久,孫吉才道:“那姑娘準備如何做?”

“坐實陛下的疑心,當年奉旨誅殺涼州將士的二人,如今一個是皇城禁軍大統領,一個是安北將軍,當初他們沒敢上報徐飛的逃離,如今身居高位,更是不敢承認當年的瀆職,徐叔叔的口供再一致,陛下總有想法。”

孫吉微微激動:“姑娘今日當真見到徐將軍了?將軍可還好?”

王韻然抿唇,孫吉已然明白,涼州的餘黨,又怎會好:“將軍見到姑娘,該很是開心。”

“剛才我做夢,夢見兩位爹爹也如徐叔叔一般僥倖活了下來,若是他們能活在這世間,便是永遠不來接阿檀,也好。”

看着眼前的王韻然,孫吉悔意油然而生,當初姑娘遇險,他若是忍住了沒出手,或是出手了沒叫姑娘發現,如今,姑娘怕已是成家,過着安定富足的日子,若是大將軍還活着,見姑娘如今光景,怕第一個挨軍法處置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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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沉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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