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追殺(1)
果真,杜容兮給他留了信。
信中,杜容兮說她想去宮外小住一段日子,京城中風雲漸起,很遺憾不能陪着他,但也不想因她而讓他分心,勿念,勿尋,幾月後便歸來。
“定是樊綉同她說了些什麼!”孟桓一下就猜到,將那紙條揉成一團扔掉。
杜容兮能夠猜到他的心思,他自然也能夠猜到杜容兮的心思,她定然是想一個人離開,生下孩子,再用孩子講他綁住。
天涯海角,他自然要去追回杜容兮。
“皇上不可啊!您走了,這宮裏的大局誰來管,朝中那麼些大事誰來管?”陸海攔住孟桓的去路。
杜容兮走了是好事。孟桓分不清,但是他們看得清。天下和杜容兮,孰輕孰重?
“朝中的事,都交給王太傅和上柱國將軍打理,朕在不在宮中並不重要!”孟桓怒道,眼下他心裏着急,這天寒地凍。杜容兮懷着身孕在外面,身邊也沒個人,萬一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陸海領着一大群的宮人跪下,攔住孟桓:“皇上,王太傅和上柱國將軍能主持一時的大局,可您若是一去不回,這天下該如何處之?”
孟桓轉身回了德章宮,於書案前寫了一道密旨交給陸海,眼下,他沒了怒色和急色,只鄭重的與陸海交代:“朕是必然要去尋皇后的,朝中大局若是支撐不下了。你就將這道密旨打開宣告天下。”
說完,也不理會宮人的阻攔,立即出宮去尋杜容兮。
夜裏時,陸海與兩位輔國大臣見過,商議了許久的事,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兩位大臣才出宮。
宮裏的這點動靜,一絲不差的全傳到了孟旭的耳中。
“孟桓出宮了,幾位將軍都在邊關,朝中只剩下王太傅和上柱國將軍兩個老頭子,此時拿下京城是最佳時機。”孟旭的部下提議道。
孟旭搖了搖頭,跟身邊的隨從問:“樊朗呢?”
隨從回道:“樊公子昨日去見樊妃了,就沒再回來。”
樊綉恨極了杜容兮,杜容兮昨日才出宮,樊朗也隨着不見了,定然是去追殺杜容兮了。孟桓又是何等精於算計之人,他此時卻放下一切去追杜容兮,難保這不會是孟桓和杜容兮故意設的一出空城計。
“不妥,孟桓能有一掃各方小國的氣魄,當年能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在父皇病危之時突然奪下大權,絕非會是衝動無腦之人。他早知我們的用心,只是苦於沒有證據,說不定這是他設計好的一個圈套引我們去。”
孟旭此番所說,其他人不由點頭認可。
孟桓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對手,斷不可能在這樣緊要的關頭貿然離開京城。
今夜,格外靜。
杜容兮不敢太急於趕路,畢竟她懷着身孕,怕過於操勞而傷了孩子。她與錦秋在徐州地界的小鎮客棧投宿住下。
她們趕路沒有走官道,官道惹人注目,孟桓派人來尋的話。必然會尋到她的蹤跡。
錦秋將床鋪好后,問:“夫人,我們明日何時啟程?”
“明日不走,我們就在這小客棧里住兩三日再走。”杜容兮回答道,她不着急趕去江南,也怕走得太急而暴露行蹤。二來。她着實不適合過於奔波。
在徐州小鎮裏,杜容兮和錦秋住了三日,才準備動身繼續趕路。杜容兮想着趕路一日,天黑之前到與徐州交界的詹陽,然後在詹陽歇些日子。
誰料到,剛到詹陽找好了客棧要投宿。就看見樊朗帶着一群人急匆匆的往這邊過來,像是要進客棧。杜容兮忙讓車夫將馬車趕走,她與錦秋進了客棧隨着小二上樓進房中。
“樊朗怎麼會來詹陽?”杜容兮低聲疑問。
片刻功夫,樊朗已經帶着人進了客棧,找了小二問話,隨後就領着人在客棧里住下。
趁着小二來送餐的時候。杜容兮讓錦秋同那個小二打聽了幾嘴,小二說樊朗在打聽兩個從北邊來的兩個女子,聽小二那番形容,樊朗應該是在找她們。
杜容兮一時沒想明白樊朗為何要找她,不過片刻就醒悟過來。
“樊綉一直都容不得我活着,如今我出了宮。她必然是求了她哥哥帶人來追殺我。”
“公子,那我們怎麼辦?他們都在客棧里,又人多勢眾?”錦秋憂心問,“要不,我們立即換客棧,離開詹陽。”
為了行路方便。也早知會有人來追尋找她們,所以換了男裝,容貌上也做了些改變。只要她們不露出馬腳來,想來就是與樊朗同桌而坐,樊朗也不一定會認出她們來。
畢竟,她與樊朗先前也未有深交。如今又有五年未見。
“等他們離開,我們再走。”杜容兮略想了會兒道。
杜容兮要去江南之事,其他人並不知曉,所以,出詹陽之後,樊朗不一定會往江南方向追去。除了去江南之外,杜容兮還有些別的計劃,但是看看盤纏,雖然還充足,但也不敢太過花銷,只得放下那個念頭。
客棧里起了喧鬧,錦秋推門去看,小二正好經過,便與她說:“小公子,方才來投宿的那隊人在查客棧的住戶,可囂張了,他們好像是官府的人。”
說完,他就迅速的跑了,去通知其他的住戶。
這家客棧並不大,樊朗他們查得很快,馬上就要到杜容兮他們了。
錦秋急了怕了,忙小聲與杜容兮道:“公子我們快走吧!若讓他認出了我們,那就危險了!”說罷,就立即去收拾行李,要拉着杜容兮走。
杜容兮攔下她:“別急,神色平常,他不會認出我們的。”
隨即,杜容兮便拿了本書坐下靜心看,讓錦秋在她身旁候着。
門“哐當”一聲被人推開,樊朗為首進來。他審視的眼神看了杜容兮和錦秋幾眼,準備走,又猶豫了片刻,開口問話:“你何處人士?要去往何處?”
語氣甚是惡劣。
杜容兮起身,做一書生模樣,作揖回道:“在下晉陽人,離家四處遊歷,至於要去向何處,無法明了。”
杜容兮回這話的時候,故意帶了些晉陽口音。虧得那晉陽王小公子先前在宮裏小住過些日子,她聽小公子說了許久的話,也能學他幾分口音。
樊朗掃了杜容兮幾眼后,就轉身帶着人去查別的房中住客。
人一走,錦秋驚得滿身是汗。
杜容兮一摸手心,也讓汗濕透了。
有些出乎杜容兮的意料,樊朗竟然帶着人在客棧里等了三日都還沒走。
為了免於樊朗的懷疑,這三日裏,杜容兮一早就帶着錦秋去外面遊歷,甚晚才歸。
這日她與錦秋才回客棧中,就見樊朗正坐在樓下大堂里喝茶,樊朗叫住她:“這位公子既然是四處遊歷,為何在詹陽這個小地方滯留這麼許久?難道是還沒想好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
不知為何,樊朗總有些懷疑眼前的男子,看着是書生打扮,瞧那模樣也不像是女扮男裝的,身材也壯實。可他對這一對主僕仍舊感到有幾分好奇。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帶着書童去遊歷,且看這兩人的裝束,也不像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的人,可偏偏那男子身上竟然渾身都散發著貴氣。
他一路尋着杜容兮的蹤跡追到了徐州,徐州沒找到人。他就快馬加鞭的一路往南追,追了幾天,能落腳的地方都找了,竟然什麼都沒有找到,而且連杜容兮的半點蹤跡都沒有。之後他才想到,杜容兮懷着身孕,又不是逃命,腳程必定慢,這才折返回了詹陽。
杜容兮波瀾不驚的笑着回他:“既是遊歷,當然需得盡興,在乎山水,亦在乎人文情義。在下覺得這處舒服。便在此地多留幾日。”
樊朗捏着茶杯,手指輕微的晃動,問:“看你這裝束衣着,應該不是出自大貴之家,怎就有銀兩四處遊歷?”
他觀察過,杜容兮住的是一等的天字號房。在客棧的吃食也算是奢華顯貴,就房費和吃食花費的銀兩就不少。
杜容兮釋然的解釋了兩句:“您倒是觀察仔細,在下雖出身不顯貴,卻也是識文斷字的,可以給人寫信,還高興時做幾幅畫賣掉。加上家中帶來的銀兩。如此日子也過得舒坦。”
說罷,她還取下腰間的錢袋來,向樊朗揚了揚,道:“瞧瞧,我今日替一位大媽寫了封家書,賺了十文錢。還在外面畫了幅寒梅圖,賣了三兩銀子。”
她這房費、吃食費、再雇個馬車,也就花費個二三兩銀子。
樊朗起身走了,上台階的時候,他轉身深意的看了杜容兮一眼。
第二日早上,樊朗就帶着人離開了詹陽。
錦秋跟人打聽了。樊朗是帶着人往南邊去的。她問杜容兮:“公子,我們去哪兒?”
“不動,留在詹陽。”
接下來就是晉陽,杜容兮要往南邊去,就得經過晉陽,說不準樊朗就在晉陽等着她。若不去晉陽。就得去徐州。可是徐州那個地方,離京城近,她即便偽裝得再好,恐怕都會被孟桓的人找到。
到底是走徐州,還是晉陽?
“兩日後回晉陽,但是要安排些事情。”杜容兮同錦秋道,隨即附耳同她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