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離開
樊綉留在宮中並沒什麼用處,而且孟桓又不能殺了她。便讓孟旭接了她出宮,如此她也沒了再害杜容兮的機會。
孟桓應了下來,寫了道讓樊綉去皇陵守陵的旨意,就讓孟旭接她出宮了。
宮人在收拾東西,樊綉端坐在長榻上,看着宮人忙碌,一會兒后,她站了起來,走出了毓秀宮。
宮人都在忙着,無人顧及到她。
她一路往鳳鳴宮裏去,既然要離開皇宮了,總該要攪動一下這宮裏的風雲,她豈能看着杜容兮好好的活着。
天下人都知道杜容兮懷了身孕,肚子裏有龍嗣。她已經從孟旭那兒得知,孟桓也知道了天子之血能夠解杜容兮的毒蠱,孟桓那麼在乎杜容兮,孟桓會如何做。她猜得清楚。
她怎麼可能讓孟桓給杜容兮換血?
她要的是杜容兮死!
宮闈深深,鳳鳴宮仍舊像是以往一般莊重奢華,無處不透露着鳳鳴宮的主人何等權勢。樊綉往裏面走進去,昂首挺胸,如同她曾今來鳳鳴宮裏找杜容兮一樣。
“聽說你要離開皇宮了,怎麼。來與本宮辭行不成?”杜容兮慵懶的看向她,仍舊是一副未將她看在眼裏的模樣。
杜容兮,永遠都是那麼的不可一世。
“哼!”樊綉冷笑一聲,“你一直都這麼驕傲,不管什麼情況下都不會低下頭顱。你以為我輸了,要灰溜溜的逃走了?”
說著,她審視着杜容兮,看着她那番的雍容華貴,氣質天成,她是嫉妒,但是,她現在更想嘲諷杜容兮:“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最重要的消息。你的蠱毒。是有方法可解的,現在,我就將這方法告訴你,只要天子之血來跟你換血,把蠱毒轉換到天子身上,你就可以活了……”
說到最後,樊綉停了很久,一直盯着杜容兮的臉看。
“皇上,他也知道了解蠱毒的法子。”
說完,傲然轉身離開,她不用去欣賞杜容兮會有什麼表情,她把杜容兮當對手這麼多年,杜容兮的心思性格早就被她摸得透透的。
杜容兮驚嚇得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像是沒了骨頭支撐一般,眼中含着淚。許久后,錦秋才擔心的進來,見她這般,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他一定是想用他的命換我的命!難怪他昨日裏要帶我出宮,放下了所有的事,與我去過最普通平凡的生活。”杜容兮幡然醒悟過來,傷心的道,“我原本想懷上孩子,有了孩子,我若死了,他便不會那麼寂寞,不會想着要陪我一同去死。可最後卻因為這個孩子,讓他想用死來換我們娘倆活着……”
“娘娘,您在說什麼?”一旁的錦秋全然聽不太明白,杜容兮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杜容兮擦了眼淚。斂起傷心之色,她不能讓孟桓這樣做,眼下正處動亂,孟桓若有個損失,各方爭權,天下會亂。最後受害的只有老百姓。
黃昏后,杜容兮吩咐錦秋溫了壺桂花酒,天上正下細細的小雪。杜容兮披着狐裘在院子裏坐着,看着雪。
錦秋怕她凍着,勸了她好幾回,可杜容兮執意要多坐會兒。說是吹吹風,讓自己清醒些。
孟桓忙完了朝政的事,就來了鳳鳴宮裏。
他一進來就道:“可惜天氣不好,下了雪,路上會滑,不然朕就帶你出宮去玩。朕在宮外買了處宅院。等得空了咱們就去那兒住些日子,帶幾個宮人隨侍就好,我們也過過普通人家的生活。”
孟桓說著這話的時候,坐了下來,杜容兮已經給他倒了一杯桂花酒。
“如此也好,反正是在京城裏。皇上可讓大臣們將摺子送到宅院裏批閱。”杜容兮笑着道,好似今日裏樊綉找她的事全然沒有發生過一般。
她要裝作什麼事都不知道,陪着孟桓演這場戲,騙過孟桓。
孟桓喝了幾杯桂花酒,跟杜容兮說了會兒話,摸着杜容兮的手涼得厲害。就趕緊的帶着杜容兮回了屋子裏,“手這麼涼,還在外面冷着,你可得注意,你現在是兩個人,不能冷着自個生病了。”
語氣里滿是寵溺。
“嗯。”杜容兮點頭應下。又說:“這雪,估摸一會兒就得停,明日我想出宮回杜府一趟,大哥和爹都不在府中,喜寶送到叔父那兒去了,府里也沒個主子在,許多事情還是要打點打點。”
孟桓聽此,爽快的答應下來:“要是明日裏雪停了,你去杜府,朕忙完了也出宮去咱們在京城的新宅子,到時朕讓陸海去杜府里接你。”
“好。”杜容兮應下,臉上一直都帶着幸福的笑容。
靠在孟桓的肩膀上,看着外面的細雪紛紛。
天色漸漸暗下來。
這夜裏,杜容兮終究有些忐忑和不舍,輾轉許久。
天色剛亮,外面的雪早已停了。
杜容兮讓宮人簡易的收拾了翻,就只帶着錦秋坐着馬車出了宮。
馬車走的方向,與杜府背馳,錦秋髮覺到不對,忙問杜容兮:“娘娘,這不是去杜府的路!”
“我們不去杜府。”杜容兮神色平靜的回道。
“那我們去哪兒?”錦秋問。
杜容兮沉默了一會兒,說:“離開京城,去江南。”
“娘娘,這是為何?您為什麼要走?”錦秋急了,她每日都在杜容兮身邊照顧,也沒發覺杜容兮哪兒有什麼問題,這突然之間,杜容兮就要離開京城去江南,更何況,杜容兮現在還懷着身孕。
“娘娘。您還懷着身孕,不能長途奔波。”
杜容兮拉着錦秋的手,認真的與她道:“錦秋,再狠的事我都做過,背棄孟旭轉而支持孟桓登基。這些在旁人眼裏看來,是滔天的罪行,可生於權勢之家,生來就會攪在皇權爭鬥當中的,在皇權爭鬥里,沒有對錯,只有成王敗寇。孟桓,他是個好皇帝,英明神武又對百姓仁慈,所以,我當初沒有錯。如今,我也不能錯,不能讓孟桓為了我而死,不能讓他負了天下百姓。”
“娘娘,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錦秋搖着頭道,她只知道,杜容兮現在懷着身孕,不宜奔波,孟桓若是找不到杜容兮會發瘋的。
她得勸杜容兮回去。
馬車已經出了城門,一路南下。
杜容兮手裏拿着那個裝葯的瓷瓶,裏面還有七顆藥丸,本來應該只剩下四顆了才對,是宋煥之又多制了三顆。這七顆藥丸可以讓她撐到她生下孩子。
她此番南下,是要去找沈時宜,她得保住這個孩子,讓孩子平安的降世。所以,必須得找沈時宜的幫忙。
昨日下午,沈時宜就離開了京城,他走之前有說自己要去江南揚州。
杜容兮將所有的事情都跟錦秋說了,錦秋哭紅了眼,她不想讓杜容兮死,但是也不想違背了杜容兮的意願,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暗自傷心。
廢舊的樊府,雖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但廢舊了五年,還是顯得有些破舊不堪。
院子裏很清凈。沒有幾個丫鬟下人。
孟旭將樊綉從宮裏接出來后,就讓樊綉住在這裏。
“大哥,杜容兮已經出了京城,你務必要親自帶人結果她的性命!”樊綉與一黑衣男子道。
那男子正是她的嫡親大哥樊朗,樊朗被流放了將近五年,五年的折磨讓他對孟桓和杜家充滿了恨意。但是,他也不是隨意被恨意驅使的人。
“旭王爺說了,暫時還不能動杜家。”樊朗道,對這個妹妹,他是既心疼,又忌憚。
這個妹妹太能幹。光彩完全掩蓋了他。
“旭王爺根本就沒打算要對付杜家,他還想等着登基之後,封杜容兮為皇后,杜容兮若不死,杜家就扳不倒,我們樊家會一直被杜家壓着。當年。可是杜家背信棄義,才放我們樊家家破人亡,獲罪流放的!”樊綉怒氣道。
如此,樊朗倒被她說動,與她拱了拱手,應下她:“放心。我定然叫那杜容兮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就帶着一隊的人馬出了京城。
他可是孟旭手下最得力的助手,手下還有一大般武功高手,他親自帶着人去追杜容兮,只要杜容兮落他手裏,就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
孟桓晌午後才與大臣議事完畢。就出宮去了新買的宅子,那宅子裏,房間的一切,都是他親自佈置的,從茶具桌椅到任何一件小東西,都是他的心血,他還在院子裏種滿了杜若花。
尚在冬天,寒冷的很,杜若花的種子是不會發芽的。但是他用火盆暖着,杜若花的種子也發了芽,長出嫩綠的葉子來。
那葉子,就像是生命的希望一般,承載着孟桓要給杜容兮的生機。
陸海去杜府接杜容兮已有好一會兒了。
不多久后,陸海慌亂的跑回來,同孟桓道:“皇上,娘娘就沒有去過杜府啊!”
“那她去哪兒了?’孟桓急的抓着陸海打肩膀大聲問,杜容兮一早就出了宮,她沒有去杜府,她是去了哪兒?
“快,立即派人去找!通知京兆尹,就算是把京城給翻個底朝天,朕也要把皇后找回來!”孟桓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吩咐了幾句,就立即騎馬回宮。
杜容兮在京城裏不會出事,不會被人劫持。
出宮去杜府是杜容兮自己提出來的,可她卻沒有去杜府,她一定早有設計,鳳鳴宮裏也定然留下了她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