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楊鐵九
“謝啥謝，書記剛剛不是給了桃花兩肉包子，這妮子可賺大了呢。”張大嘴巴牽着桃花擺了擺手就出了病房，頭也不回的走了。
屋裏剩下的人靜坐着，靜靜的互看了幾次，沒再出聲說啥。他們其實也不能把古老二怎麼樣，或者說他們也幫不上張靜心什麼忙。
回去后，張靜心還得住在古家，古家沒分家，古淮山在外地不知情，他們也怕告知影響他的前途，當兵在外出勤有時很危險，這事鬧心。
更何況說了古淮山也帶不走張靜心，他的官還不夠隨軍資格，並且張靜心是知青，年紀小，兩人還沒領證。唉！真夠糟心的這娃子，這都攤上啥事了。
“晚上咋辦？”村書記婆子出聲打破靜寂道。
既然回不去，就得留人在這守夜陪着，上次住的那幾日可是梅子守着的，可現在梅子不在，她們各家也有事兒，不能在這呆太久，這也是個問題。
村書記對這問題也沒想過，現在想想也只能和古老二商量看怎麼辦。
“我能行的。”張靜心弱弱的出聲，她想自己獃著。說不定還能去黑市逛逛，她銀袋子裏的野豬出手換點別的也行，還省得她宰殺，她豬毛都脫了半天，宰殺想想都好累。
“那咋成。”柱子娘出聲呵道，在柱子娘看來，張靜心真是不省心的小妮子。
身子不好，一會兒要出院，一會兒又要自己獃著，咋就不想想自己的小身板吃不吃的消？她的閨女和張靜心一般大，可沒她這麼笨，現在在家養着做做家務，準備嫁人，在家做做飯還嫌事情多。
村書記婆子也瞪了眼張靜心，嫌她不夠省心，年紀小，人又笨，不被李么妹欺負死才怪，怪不得李么妹盯上她算計木頭，這麼笨的還真是不多見。
村書記看着病房裏的三個女人有些頭疼，他可不覺得張靜心笨，那丫頭眼睛賊亮，可不是笨人該有的。
他婆子和弟妹圍繞着她團團轉，操這操那的心，唉，這叫啥事兒？想想也沒提醒那對操心的妯娌，這丫頭人不壞，木頭又是個有出息的，關係處好了沒壞處。
“老二，俺的錢可是要留給建業的，一會兒去學校看看建業，也不知他咋樣了。”李么妹軟着聲看着古老二說，她手裏的錢除去建國的結婚錢也就不多了。么兒要讀書，大兒要結婚，都是要用錢的，平日裏建國每月也從她手裏拿走五塊，十塊的，她手裏也有些緊，一下子除去二十五，她怎麼不急？
若李么妹知曉村書記把買包子的錢都算在他們頭上，怕此刻沒這麼淡定了。
古老二也不想拿錢，可剛才他也聽明白了，這錢他願意不願意都得出，以前一月十塊，現在一月二十，木頭媳婦兒在也是有好處的。想着下個月錢也就回來了，心裏舒坦不少，“你不拿不行，堂哥的性子你不清楚？扣了單子俺啥也沒有了以後。”
“他敢？”李么妹尖銳的叫着，她的錢村書記憑什麼扣下了？
古老二心裏冷哼着：“平日裏看着挺會來事兒，關鍵時候咋就這麼蠢，你以為你的錢拿得多光明正大？”
“你說呢？”輕飄飄的一句，讓李么妹又要跳腳起來，可目光一閃，見張大嘴巴帶着桃花走了過來。盯着桃花手裏的包子，恨不得撲上去搶過來，肉包子啊，她都多久沒吃過了，那可是肉包子，還要糧票才能買到的東西！
“呦，費交完了？”張大嘴巴笑的幸災樂禍的道。
古老二不出聲，拉着李么妹就沖收費方向走去，剛才他們幫桃花交過，半月前也幫張靜心交過，這路熟的很。
張大嘴巴看着狼狽的兩人在身後笑的更加肆無忌憚，直到有醫護人員不滿的出聲呵斥才停歇下來，這兩人壞事做多了，報應來了吧。
想了想，喘着氣低頭想要好好和閨女講講良心的事兒。
“桃花，以後可不能做虧良心的事兒？”
“娘，俺才不會。”
“俺讓喊媽，咋又喊上娘了？”
“娘，村裏的人都這麼喊的，咋錯了？”
“鎮上的都喊媽，有學問的都喊媽，桃花以後喊媽。”
“你是俺娘，俺才不喊媽。”
“這妮子，討打。”
“你是俺娘，讓俺喊你媽，娘和媽一樣不是，俺是你生的對么，喊娘喊媽俺想喊啥就喊啥。”
“倔妮子。”
剛想和桃花談談良心的張大嘴巴早忘記到天邊了，她腦子裏全都是如何讓閨女喊她媽，讓她有面兒。
窗戶口坐着個男人，穿着綠色的軍裝，三十歲上下的樣子，長的很是粗獷硬朗。看着母女倆的對話笑出了聲，心想：這對母女真是活寶，想到什麼回頭看了眼妻子的肚子。十年了，孩子他們還能再有么？當年是因為自己，妻子損了身子，現在他該怨誰？
“九哥，看什麼？”被喚作九哥的男人姓楊，名鐵九，是個團長。這次和妻子來陽縣是聽說這邊有個老中醫看不孕方面很厲害，很多生不出孩子的都讓老中醫給看好了，只可惜那人他們沒能見多，聽說下放了，或許他們命該如此吧。
來回的顛簸讓身上的傷口裂開了，在這衛生所包紮下，結果就碰到這對好笑的母女。
“珍珍，我覺得我們這樣也挺好的。”楊鐵九輕握住妻子的手輕喃道，他這輩子沒孩子雖有遺憾，可沒妻子的話，他不敢想像以後他會成什麼樣子的人，有些人路過了，就是一輩子。
張珍珍沒有回話，一個女人最不能失去什麼？
她的男人，還有孩子。
是女人的一切，在她看來沒有孩子她沒把握還能留住這個男人多久，一年，兩年....沒人比她更清楚楊鐵九多喜歡孩子，她對自己沒信心能留住楊鐵九，孩子是她的救贖，挽救她和楊鐵九婚姻的命，楊家給她的壓力，她就快扛不住了，身心的折磨她從未與人說，她怕。
若回頭再來，張珍珍沒信心自己還會和現在一樣義無反顧的選擇楊鐵九，跟他走下去。
“恩，是挺好的，你有戰友是陽縣的沒有？等你好了，我們可以探望下。”張珍珍轉開話題道。
楊鐵九想了想，猛地起身笑着，還真有，“上次救我的排長就是陽縣的，現在也不知他傷好了沒有？”
“還說，回去得好好謝謝人家，若不是他，你差點回不來。”想到男人差點死在戰場上，張珍珍眼眶裏的淚水又開始打轉，楊鐵九輕罵了聲自己：“啥不好提，咋就說這個呢。”
“恩，古淮山這小子不錯，老頭子那裏已經說過了。”他們楊家對於救了楊家獨苗的古淮山可是很重視和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