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身契

8.身契

陳媽媽果然等來了范管家帶回來的好消息,林根生夫婦同意將女兒賣給沈家做丫鬟,跟沈家大姑奶奶簽下賣身契,以此來換取沈家放過偷米的阿山和阿虎。

她喜滋滋地上樓向沈婉稟告,沈婉點點頭,說陳媽媽和范管家做得好。

接着,她讓安冬帶着自己的私印下去,跟林根生夫婦簽下林景蘭的賣身契。簽下身契之後,把那兩個關在馬房裏的孩子給放了。安冬答應了,接了她的私印。

沈婉忽然想到這件事總還是要讓景蘭知道好些,再說了一但簽了身契,她就要離開林家,最好還是讓她下去見一見她爹娘。

“安春,你去隔壁開了門,帶着那個林家丫頭去見一見她爹娘。等到她爹娘跟安冬簽了身契,就帶她回來見我。”

“是,姑娘。”

安春對於自己主子要買下隔壁那個刁蠻的鄉下丫頭也是不解,然而並不耽誤她依照沈婉的吩咐行事。

她走到隔壁的小屋,掏出鑰匙開了門,帶着兩個小丫鬟進去,讓躺在裏間床上猶然憤憤不平的景蘭起來,下去見人。

景蘭當然要問去見誰。

安春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說:“下去就曉得了。還有,別想着逃走,別忘了那兩個小偷米賊還在我們手上,若是你敢逃跑,他們就要遭罪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那兩個小丫鬟則是等景蘭跟上后,跟在她後面。

景蘭一路走一路猜測,是不是爹娘來了,然後跟沈家人談判,達成了什麼協議,所以這個大丫鬟才帶自己下去。難不成自己一會兒就可以回家了嗎?

儘管穿來才大半年,但景蘭已經適應了原主的生活,雖然說不上對原主家裏的人有多深的感情,可是她覺得他們總要比外面那些陌生人好。再說了,她佔據的這具身體才十三歲,她這個穿越者穿前也只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大一生,腦袋中除了知識,並無多少社會經驗。兩樣綜合起來,決定了她現階段除了呆在林家,其它的地方都不能去。也就是說,目前待在林家,在適應原主的生活之後,觀察學習在這個時代如何生存,甚至生存得更好是她最佳的選擇。

一想到一會兒就能回家了,景蘭難免會暗自高興。

但她也不是小孩,高興之餘,她想到如果沈家真放自己還有阿山和阿虎回去,一定是爹娘滿足了沈家的那些過分的要求,沈家才會放人,比如說賠償兩千斤米。

這麼多米,不賣地是不可能有錢賠的,而對於農人來說,田地就是一家人安身立米之本,不到萬不得已,誰家都絕對不會賣地。林家原本就只有四畝水田,三畝桑田。遇到豐年,收的糧食交了官府的賦稅之後,還能對付着吃,而桑田所產的桑葉用來養蠶,賣出蠶繭之後的錢就用來對付家人的日常開銷。風調雨順之年,林家人在的收入剛能應付吃穿花銷,略有盈餘。而遇到災年,日子就過得緊巴巴了,就象今年。現如今又要賣地賠償敲詐他們的沈家,可不是雪上加霜嗎?

想到這裏景蘭的心情就變得不好起來了,連她都會生出想要打阿山兩巴掌的衝動。

心情複雜地跟着安春等人下樓,走到那間爹娘還有隔壁耿家夫婦等着的空房裏,景蘭看到了他們,還有范管家,陳媽媽,以及沈婉跟前的另外一個叫安冬的大丫鬟。

謝氏一看到女兒,就往她跟前走,卻被安春指揮兩個小丫鬟攔住了她,並說等到跟沈家簽了景蘭的賣身契,她才能跟女兒在一起說一說話。

景蘭耳朵尖,聽到了什麼賣身契的話,忙看向安春問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賣身契。

安春轉臉看向她,撇一撇嘴,道:“咱家姑娘好心,願意收你做沈家的奴婢,讓你家不用籌錢買米來還給沈家了,不但如此,那兩個偷米的男娃也不用被送到衙門裏頭治罪了……”

不等安春說完,景蘭已經憤然喊出聲:“我不做丫鬟!我不做奴婢!”

她大喊着看向爹娘,再次強調她不願意賣身為奴,不願意進沈家做丫鬟。

景蘭看起來十分憤怒和激動,以至於陳媽媽忙叫了兩個健壯僕婦進來扭住她,怕她鬧起來會往外跑,又或者大哭大鬧,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

謝氏看女兒如此,只是嗚嗚地哭,林根生的眉毛也擰到了一起。

陳媽媽見狀不高興了,看向林根生夫婦道:“你們兩個悶葫蘆別不說話呀,你們家到底誰做主,你們女兒不願意賣身進沈家做丫鬟,你們可是跟她一個意思?要是一個意思,你們這就回去,范管家這就把今日來偷米的小賊們連夜送去衙門裏治罪!”

林根生忙道:“不,不,我們這就簽阿蘭的身契,我是她爹,這個家裏我說了算。”

陳媽媽看了林根生一眼,手一指,讓他去范管家跟安冬坐着的方桌邊,這就把景蘭的賣身契簽了。

林根生弓身應了,就往方桌那邊走。

景蘭見狀奮力掙扎,決然喊:“不,我不要做奴婢,爹,娘,我不做奴婢!你們要是跟沈家簽了我的賣身契,就等着收屍吧!”

她是個來自現代的穿越者,骨子裏對賣身為奴這種事情就是無法接受的。她覺得穿越到這個鄉村貧窮的農家已經是命不好了,還要賣身為奴,失去自由身,成為奴婢,要是這樣,她真得不如死了算了。

景蘭這決絕的話到底還是嚇住了林根生和謝氏,尤其是謝氏,在景蘭喊出來這樣的話之後,跑去拉住林根生,哭道:“孩兒她爹,你聽聽,阿蘭說……說要是你簽了她的賣身契,她就……”

林根生的大拇指都已經按了印泥,要在范管家寫的賣身契上按下去了,這會兒聽了景蘭的哭喊,又被謝氏一拉,也猶豫了。

耿石兩口子見林根生猶豫了,卻是提起了心,害怕他們兩夫妻猶猶豫豫的,錯失讓兩家的兒子脫身的機會。

柴氏一狠心,朝着景蘭走過去,在她跟前兩三步遠的地方跪了下去,一邊朝着她磕頭一邊流着淚哀求,請景蘭為阿山和阿虎想一想。要是她不答應入沈家做丫鬟,那麼阿山和阿虎就要被押去城裏的衙門治罪,到時候受了杖,說不定就是個死。因為沈家的人說了,他們家不缺糧食,不需要林家和耿家賠償糧食,所以只有景蘭入沈家為奴這個法子才能救阿山和阿虎。

謝氏見到柴氏朝着自己女兒跪下求情了,忙扔下丈夫跑過來,去拉柴氏起來,並說柴氏這麼做,自己女兒受不起。如此說著,她又哭着看向景蘭,臉上露出哀傷的神色來。

景蘭見到兩個神色哀傷看着自己流淚的女人,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兒,一開始那誓死不為奴的心也動搖了。

她迅速地想着,若是自己真不答應入沈家為奴,弟弟阿山和隔壁的阿虎哥被押進城裏的衙門受杖,他們的年紀都不大,萬一打重了,完全是有可能傷重不治而亡的。要是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即便她這個當姐的平安回去了,恐怕也受不了家裏人和耿家人,還有村裡人的異樣的眼光,以及種種的議論。還有真死了人,她也會愧悔終生的。

當然,犧牲她自己來換取阿山和阿虎平安回家,她又覺得自己太聖母白蓮花了,她並不願意犧牲自己。

怎麼辦?她左右為難,想了好久。

兩權相害取其輕,經過一番比較,她最終認為比起死人,她自己入沈家為奴還是要輕省些,然而就這麼自己往火坑裏跳去當丫鬟,她實在是不情願。

就在景蘭思慮再三,難以下決定時,范管家又開始催促了,柴氏又朝着景蘭跪下了,不停說著哀懇的話。

“哎……”最終,景蘭長嘆口氣,讓柴氏起來,她答應入沈家為奴。

說出這個話之後,她傷心不已,痛苦落淚。

柴氏一聽,臉上放光,忙說出了感謝的話,而謝氏則是一驚后又一悲,默然流淚。

陳媽媽見景蘭鬆了口答應了,也是舒出口氣,她可不想把大姑奶奶交待的差事辦砸了。

她讓那兩個健壯僕婦押着景蘭到方桌跟前,讓她在身契上也按上指印。景蘭就探頭去看桌上那張身契,上寫身價銀子十二兩,至於景蘭為奴婢的年限是永為沈婉奴婢。

范管家見景蘭仔細地看那張買奴婢的契書,不由得好奇地問景蘭認識字嗎,知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

景蘭聞言會意過來自己要是表現出會認字的話,會讓人懷疑,便說自己不識字,麻煩范管家念一念這收養文書,順便給自己解釋下是什麼意思。

范管家拿起那張收養文書,賣弄一樣念起來,景蘭聽到他念到永為沈婉奴婢時,就故意問了一句,為何要特意寫出來這樣一句來。

“哦,永為某某奴婢,就是自立下身契開始,一世為奴,這是死契。也有五年八年十年的,那就是活契。”范管家解釋道。

景蘭聽了立即說:“我要跟沈家簽活契,若是不想買了我之後人財兩失,就答應我簽活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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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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