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12.第12章

沈平安印象中,她舅舅這人話少脾氣大,這主要是因為她闖禍的時間和鍾恆到訪的時間經常無縫銜接,以致她幾乎沒機會見到鍾恆的好臉色。自從上回挨了一頓臭罵,沈平安學精了:在舅舅面前要會裝。

因此,上車后她安安分分坐在後頭,全程保持乖巧人設。

鍾恆開到半路發覺小魔王安靜得過分。

“平安,睡著了?”

突如其來的問候驚得沈平安一個哆嗦,“沒沒沒,我可精神了。”

“怎麼不講話?”鍾恆掌着方向盤,提速上坡。

沈平安心道見鬼了,舅舅這是在聊天嘛。

“我怕打擾舅舅開車。”回答完,在心裏給自己戴上一朵大紅花。

鍾恆笑了聲:“乖。”

沈平安:“……”

這傢伙是她舅嘛?一定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體了。

車上了坡,又開下去,速度平緩了。

沈平安盯着鍾恆的後腦勺,決定抓住機會為自己撈點好處。

“舅舅,我求你件事行嘛。”

“說。”

“書包里有巧克力,我想吃。”

“吃吧。”

“我家樓下小店有個貼紙超酷,我想要。”

“給你買。”

“可是還有個拼圖,也很酷!”

“都買。”

沈平安心花怒放:“舅舅,明天英語課,我不去了行嘛。”

前頭一聲冷笑,“皮癢了是吧。”

沈平安:“……”

把沈平安送回家,鍾恆沒有久留,開車去東城商業街。昨天來得匆忙,除了錢包其他都沒帶,今晚沒衣服換。

停好車,進商場拿了兩套T恤褲子,結賬時捎帶一包內褲、一盒襪子,之後去便利店買薄荷糖。

許惟以前最喜歡的牌子早就沒了,那天她在超市買的那種這裏也沒有。鍾恆在貨架找了兩遍,標有“薄荷”字樣的各拿一盒。

結完賬去取車。

巧得很,在停車點碰見個熟人。

鍾恆急着走,沒關注周圍,是對方喊住他。

鍾恆回頭看了眼,認出來,“宋小鈞?”

“還真是你,”宋小鈞有點驚喜,“你怎麼在這?”

“買點東西。”鍾恆打量他,“你這是……執行公務?”

“沒有,我下班了,剛去我爸媽那吃飯回來。”宋小鈞問,“你來禺溪,是看你姐?”

“嗯。”鍾恆看了下時間,九點二十,“我先走了。

他上了車。

“哎,鍾恆,你等等。”

宋小鈞走過來,隔着車窗說:“我上次給你發短訊,你怎麼沒回呢,打算回省城?還是換別的事做?”

鍾恆說:“沒定。”

“那你再考慮看看,這邊特警隊雖然去年才成立,但禺溪發展越來越快,亂事多了,留在這也不是吃乾飯的,做警察哪兒不是做呢。年底應該會放招考公告,我們刑警隊這邊其實也缺人,你想好了可以準備一下,能幫上忙我肯定幫,都是老同學。”

鍾恆點個頭,說:“謝了,回頭找你喝酒。”

“那行。”

許惟在後院坐到九點半。

看大戲的人陸續回來,前頭屋裏腳步聲雜沓,也有人講話。

顏昕恰巧也趕上這時候,問過前台,她過來找許惟。

許惟問她去哪兒玩了,顏昕說:“去了山上。”

“靈町山?”

“對。”

“好玩嗎?”

“還不錯,有個木雲山莊,貌似挺有名,但我進不去。”

許惟坐直身體:“那不是一般人能進的。”

顏昕:“對,據說能進的人要麼賊有錢,要麼有路子,小老百姓沒那資格。我特別好奇那裏頭什麼樣子,傳得好神秘的,跟如來佛祖的靈山似的。”

許惟笑了笑:“你好奇心這麼重。”

顏昕重重點頭,“可能是強迫症。”停頓了下,試探說,“姐,你以前是大記者,又來過這,有沒有什麼人脈關係能幫忙弄個券,咱倆進去瞅瞅?”

許惟說:“哪那麼容易。”

“也是。”小地方都是層層關係累積下來的,不是本地人很難有過硬的人脈。

顏昕不再提這事。出去一天很累,她跟許惟聊了幾句就上樓了。

鍾恆回來,十點過了。

楊青已經回家,鍾琳也去睡了,小趙在前台值夜班。

鍾恆進門往樓梯走。

“鍾哥,”小趙喊住他,“琳姐說,你如果找許小姐,她在後頭。”

鍾恆腳沒停,挪個方向,往後院去了。

這個時間,山腳夜生活完全結束,除了蟲鳴和風響,沒別的聲音。

棚架上一盞孤燈懸着,黃光透過藤蔓葉片漏下來,斑駁晦暗。

許惟就坐在那片光里,頭靠着椅背,閉着眼。

木桌上的瓷杯早已涼掉,可可奶剩了兩口。

看這模樣,大概是睡過去了。

鍾恆沒自戀到以為她在等他。

這裏總歸不是睡覺的地方。

他靠門邊站了會,走過去。

許惟聽到聲響,眼睜開,見一道身影過來,腿長。他到了面前,她只看到腰,頭動了下,視線往上,才看見臉。

“回來了?”許惟含糊問了句,想動,發覺右手麻了。

鍾恆看着她,“醒的?”

“嗯。”

鍾恆把手裏袋子丟到桌上,“不清楚哪個好吃,你都試試。”

袋子是透明的,許惟看到了。

“謝謝。”

鍾恆沒吱聲,盯她看兩眼,“不去睡?”

“等會。”

話都說完了。

看她沒有起話題的意思,鍾恆說:“我回屋了。”

他轉身走。

許惟抬起那隻發麻的右手去牽他,拽住了指頭,收不緊,一下就滑掉了。

鍾恆頓住腳:“怎麼?”

“手麻。”

“……”

答非所問。

鍾恆哼一聲,“自找的。”

大實話,許惟沒懟回去。

過一秒,手上一緊。

鍾恆踢開旁邊木椅,坐下,握着她的手揉捏,這手跟以前一樣,又小又軟,手指纖細,他五指一收,整個包住。

男人火氣旺,手掌不論冬夏都熱乎。

他揉了一會,麻感沒了,只剩下燙。

許惟說:“行了,有感覺了。”

這意思明顯,叫他放手。

鍾恆抬眼,“什麼感覺?”

許惟一看他臉,就知道要不好。

鍾恆深黑的眼睛瞥着她,要笑不笑,“你哪兒有感覺了?”

許惟:“別賣弄姿色,成么。”

“長得好,怪我?”

“……”

許惟隨他便,頭靠回椅背,權當享受免費按摩。

他靠過來:“是你先牽我。”

許惟閉着眼回:“沒牽住。”

“現在牽住了。”他用了勁,捏她指骨。

許惟手一顫,睜開眼。

“鍾恆,很疼。”

鍾恆倏地鬆手。

許惟手縮回去,搭在腿上。

鍾恆瞥了幾眼,摸不清她是講真話還是裝的,他垂頭細看,許惟忽然說:“想讓你留一會。”

“什麼……”問完明白了,她在回答最開始那個問題。

拉他的手,是留他。

鍾恆一時無言。

風吹得楊樹葉沙沙作響。藤蔓晃動,帶着燈光一道搖曳,漏下來的光點跳躍,一時明,一時暗。

許惟換了個姿勢,坐直。

“鍾恆,我想親你。”

嘩啦啦,楊樹葉唱起歌了。

也就一秒的間隔。鍾恆短促地笑了一聲,眉眼有些張狂,他起身彎腰,兩手捏着椅背,把唇送到許惟嘴邊。

“親吧。”

騷包透了。

許惟不跟他客氣,對準了貼上去。

和昨晚的親密不太一樣,他們都很溫柔,不急不躁,甚至在一開始,誰也沒動舌頭,單純得像當年的初吻。

那也是晚上。

元宵節,他們在清瀾河邊看燈,鍾恆為此計劃了一周,接吻卻在計劃之外,毛頭小子一隻,看她笑,沒忍住,湊了上去,準備親完挨她一巴掌。

許惟好脾氣,沒打他。

那時候傻,唇上吮幾秒就放過她。

現在,幾秒怎麼可能。

半分鐘左右,鍾恆先伸了舌頭。

這個姿勢並不舒服,大高個子彎腰其實很難受。鍾恆抱起許惟,踢開椅子,坐到木桌上。

風這麼大,鍾恆還是一身汗。

熬不住的時候,不得不收了。

他把許惟放回椅子,別開臉緩了緩,“我洗澡去,待會來接你,等着。”

許惟不是傻子。

剛剛坐他腿上,他身上什麼變化,她一清二楚,只是沒必要拆穿,點個頭,看他匆匆走了。

鍾恆這個澡洗得有點長。

褲子一套上,頭髮沒擦就去了後院。

藤架上空蕩蕩,桌椅重新擺過,很整齊。

哪裏還有人影?

鍾恆站了一會,走了。

客棧一樓有他一間屋,有點小,床是標間尺寸,比不上樓上那大床,傢具更是簡單,一個木櫃,一張桌子。

抽完一根煙,鍾恆看了下時間,十點半。

該睡了。

他撥開煙盒,又拿一支,抽兩口,打火機扔床上,人出了門。

敲門聲響第一下,許惟就過去開了。

門口男人穿白T恤,灰色長褲,指間夾了根煙。

“我睡這,行不。”

張口丟來一句,煙味兒里夾着些不知名的香,不知是沐浴液還是洗髮露。

許惟從頭到腳看他一遍,說:“煙抽完進來。”

鍾恆掐了煙。

許惟鬆開門把。

鍾恆進屋,一步跟過去,從背後把人扣緊。

“這門一開,以後關不上了,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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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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