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榴槤燉雞胗(十三)

94 榴槤燉雞胗(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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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漣那一腳力道不輕,但他就寢后是光着腳的,因此威力多少打了些折扣。貴妃砰地砸在牆上又滾落下來,竟然還能站起身。

他捂着心口輕咳,頗有幾分弱不勝衣的風情,只是臉色難看得緊。劉漣有些後悔,應該踹他下面才對。

貴妃冷笑:“對着本宮這般尤物你也踹得下去!小雜種好狠的心腸!”

衣裙飄拂間他朝劉漣撲過去,卻硬生生止步在寒光凜冽的劍鋒前。

劉漣嘆了口氣:“停一下,麻煩停一下。”

那劍尖對準貴妃的眼球,要是他敢動一步,沒有憐香惜玉之心的劉漣絕對會把他的頭刺個對穿。

“殿下……”貴妃笑得妖艷,“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非要這樣動刀動槍的。”

劉漣:“我不喜歡睡覺的時候有人打擾。”

貴妃後退一步,抬袖掩唇,目光里似乎要甩出鉤子來:“您不喜歡男子,本宮也可以做你的女人……”

劉漣身上的雞皮疙瘩快要掉了,他另一手揉揉鼻子:“那個,還是別吧。我不喜歡掏出來比我還大的‘女人’。”

想想就很恐怖了。

貴妃嗤笑一聲,轉身慢吞吞在花梨木椅子上坐下,渾身上下好似沒有骨頭一樣柔軟:“借口。”

他單手支着頭,放軟嗓音繼續勾引劉漣:“你若是嘗過本宮的滋味兒,便知道是何等銷魂了。殿下,想不想變成大人呢?”

劉漣收劍抱臂看他:“哦,嘗了之後第二天變成人干被抬出去嗎?”

貴妃蹙眉,轉而笑了:“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別怕,本宮會有分寸的。”

“你這般可愛……我又如何捨得吸干你?”

好東西,當然要留着慢慢吃,細細品才是。

劉漣不能按時睡覺,心裏煩躁不安,他忍着性子對貴妃說:“我不想打架,你能不能讓我睡覺?大半夜的作什麼妖?”

貴妃故意道:“殿下想要‘妖精打架’么,本宮可以奉陪的。”

劉漣揉揉太陽穴:“我說,娘娘,你怎麼就盯着我呢?皇帝就在宮裏,為什麼不去找他?”

貴妃臉上佈滿譏嘲:“那老東西,幾下就不行了,哪有你年輕可口?”

劉漣毫不猶豫地賣了姬縝:“那你可以去找並肩王嘛,年輕力壯,俊美多金啊。”

“嘔……姬縝此人,令人作嘔至極。”貴妃皺着眉頭,提到姬縝,他就會想起那錦盒裏血淋淋的骷髏。

不料劉漣借題發揮,瞬息間衝到他面前就是一記重拳:“你敢說我家王爺壞話!找打!”

貴妃坐在椅子上,身後是博古架,陳列着不少珍奇古玩,一時間退無可退,被劉漣一拳砸在下頜上。骨裂般的劇痛難以忍受,他痛叫着撞倒木架,擺件噼里啪啦砸落,貴妃就地一滾,避開了它們。

他正要爬起身,脆弱的咽喉突地感受到一絲冰涼。劉漣的劍正好壓在他喉管上:“別亂動,我手不是很穩。”

貴妃恨恨地瞪着他:“放開我!你這個……你這個……”

他委屈得快要哭了,雙眼濕潤,任誰看了都要心生憐愛。

劉漣並不吃這一套,要是姬縝哭,他下手還會輕點。

打蛇必然要打七寸,一擊即中,否則那毒牙便要咬進肉里去。

“你是什麼?”劉漣盯着貴妃媚態橫生的眼,“現在可以說了嗎?”

貴妃傲慢地眯起眼睛看他:“不告訴你。除非你放開我。”

劉漣的劍退後幾分,距離仍在可控制範圍內,防備他暴起傷人。貴妃慢慢站起身來,皺眉道:“你看看你,本宮的裙子都弄髒了。”

“……我覺得,現在你的小命都被捏在別人手裏,就不要介意衣服了吧。”劉漣說。

貴妃哂道:“本宮就是愛美,你有什麼意見?”他提起華麗的裙擺,緩步走到床邊,毫不客氣地把劉漣的枕頭拿來當坐墊。

“聽好了小子。”貴妃手指繞着頭髮,似乎極其不耐煩。有些事情他非常不想開口,但除了劉漣,似乎也沒有合適的對象可以說。

劉漣眼皮子有點抬不起來,他抱着紫砂壺灌幾口冷茶,打起精神聽貴妃說話。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對方說出來的事情一定非常詭異。

“你知道長生不老葯的配方么?姬雲琛王府里有兩味,剩下一味,就是我。”他說。

劉漣道:“剩下的那一方是天人血,你是天人嗎?看着不太像啊。”

貴妃挑眉:“那你說本宮像什麼?”

劉漣態度十分誠懇:“一個磨人的妖精。”

貴妃冷哼一聲不同他計較。

“很多年前,不記得是幾百還是上千了……”貴妃擰着眉頭開始回憶,“我忘了是因為什麼,從天上來到人間。”

容貌驚世的天人,被人間的皇帝囚禁在深宮中幾十年,直到皇帝死亡,天人都不得自由。

“他讓當時的國師給我下了一個詛咒——除非這個咒語解除,否則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依附他們。”貴妃恨恨道。

“你知道你的先祖是個什麼樣的瘋子嗎?”

“他說死亡也不能分開我與他……他死之後,就要我殉葬!”

他語氣中的恨意利箭般迸射而來,劉漣冷不丁抖了抖。

“虛偽卑鄙的凡人。”貴妃翹着腿。

他就像一個孤魂,在皇陵地宮裏遊盪,不見天日。除了那具穿着金縷玉衣的尊貴死屍外,陪伴他的只有無數精緻冥器。在極端壓抑的環境中他心性大變,無所發泄的怨恨驅使他在地宮中大肆破壞。若不是聖祖皇帝的屍骨上加封咒印,他肯定會將其挫骨揚灰。

許多年後,又一位皇帝被抬進皇陵。他藏身於琉璃天頂的雕花欄后,俯視人群。當時,血腥的宮闈之變剛剛結束,爭鬥的勝利者為表孝心,親自扶棺。

上百盞人魚之燭火光搖曳,在那跳動的火焰間,皇子看見一個美麗得不應存在於世的鬼魅。

新皇瞞着所有人,把他帶出來。從此,每一代皇帝的后宮裏,都有一名絕色男妃。他享有凡世間最奢華的一切,以及宮中鮮活的生命。皇帝們把他視為珍貴的禁臠,嚴加保護,就連手足心腹也不得窺探分毫。

“蠢材們,”貴妃如此點評那些過往的枕邊人,“只要我稍微吹一吹枕頭風,他們就什麼都給我——有一個蠢貨差點就立我為後了呢,可惜死得早。”

劉漣有些不解,正要開口,貴妃抬手打斷他:“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想問,為什麼我沒有蠱惑他們放我走是么。”

他冷冷道:“哪怕這些廢物被沖昏頭腦,也始終牢記着一點,絕不能解除我身上的詛咒。等他們死了,還想把我也帶進棺材裏去。”

那美艷得宛如妖魔的笑容再次在他臉上緩緩綻放:“老子死了,我就蠱惑兒子。死了一個,還有一個呢。”

劉漣屈指在劍上一彈,指下叮叮作響:“所以你就吸幹了他們。”

貴妃無所謂道:“他們?都是自願的。口口聲聲說愛我,連命都可以不要。”

“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對不對。”劉漣淡淡道。

“你說,我聽着。”

“司天監內的典籍上記載,天人是不老不死的。但我認為,即便是天人,也會有消亡的時候。”劉漣盯着他,“原本你不必靠食人為生,可如今你很虛弱了吧?如果不採補,你會怎麼樣?”

貴妃道:“龍氣自然是上上等,尤其是天命所歸之人,他們的龍氣足夠滋養我數百年光陰。可惜這些個天子,全都是假的。你那死鬼爹,快要幹了,我不想餓死。”

“沒東西吃會怎麼樣?死是不至於的。”他摸摸自己吹彈可破的嫩臉,“會變老變醜,像具乾屍一樣睡着,直到下一個蠢驢把我放出來。”

劉漣沉默不語,視線落在青色劍鞘上。

貴妃換了個姿勢,趴在劉漣的床上托着腮,柔聲說:“殿下,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情。怎麼,要不要表示一下對母妃的同情呢?”

劉漣:“……你們女裝大佬都這麼厲害的嗎,這話我沒法接。”

前人造孽,後人倒霉。這鍋他不背也得背了。被關這麼多年,不扭曲才怪。說到底他也是個可憐人,不過同情歸同情,劉漣不可能再放任他去害人。

他思索片刻,認真說:“那,你想不想回家?”

貴妃身子僵硬了一剎那,臉色不太好看。他死死盯着劉漣:“你的意思是,能放我自由?”

劉漣點點頭:“不要再吃人了,收手吧。”

貴妃捂住紅唇,最後終於忍不住放聲狂笑起來。

他像毒蛇一樣盯着劉漣:“說謊!”

“那些人也說死後放我走,可後來呢?!”

“沒有辦法殺死我,就要將我關在又黑又冷的地下!”

若不是畏懼這把劍,他估計會撲過來掐死我。劉漣想。

他認真重複了一次:“我放你走,你不要害人了。雖然這鍋不該我背。”

貴妃厲聲道:“不!這麼多年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如今你輕飄飄一句話就想一筆勾銷?!可恨的凡人,真真是厚顏無恥!”

劉漣:“那你想要什麼?”

“我要看到姬氏的江山分崩離析,天下血流成河,如此方能解我心頭大恨!”

劉漣皺起眉頭:“這可不行。冤有頭債有主,與百姓何干?”

貴妃狡黠道:“那我要掀了你祖宗的棺材板,將他挫骨揚灰。怎麼樣,你答應嗎?”

劉漣想起姬縝曾經告訴他並肩王先祖與聖祖皇帝的事,心道這便宜祖宗還真是造孽不少。既要美人,又要江山,好處都給他佔全了。

想想反正不是他的祖宗,況且像他這樣,祖宗不祖宗的,也不重要了。因此劉漣沒什麼心理負擔,很爽快地答應了貴妃的要求:“行,只要你不搞事情,你在他墳頭跳舞都可以。”

貴妃沒想到他竟然會答應,登時愣住。

“我知道你不會信我,那就結血契——你敢不敢?”劉漣向貴妃伸出手。

貴妃訝然,繼而撫掌笑道:“好膽色,本宮都要懷疑你是不是那個老烏龜的種了。”

他白膩的手一把抓住劉漣,趁機在他掌心撓了撓:“好么,聽你的。”

劉漣手指按住劍鋒,一滴血沁出來。貴妃學着他的樣子做了,兩人把手指按在一處。

“今日劉漣立誓,必放……”劉漣卡殼了,“你叫什麼來着?”

貴妃趁機湊到他耳邊:“我的名字叫‘殊’。”

“……必放殊自由,如有毀約,天打雷劈。”發毒誓就發毒誓了,湊過來幹什麼?

劉漣耳朵敏感地動了動,他伸手把貼過來的貴妃推開。

“殊以天人名義立誓……應允劉漣,重獲自由前,不再傷人。天道見證,若有違犯,叫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回歸故鄉。”

“好了,這下你滿意沒有?”劉漣收劍入鞘,鬆了口氣。殊身上潛藏的殺意已經消散了,說明他的計劃還是有效果的。

殊無賴道:“沒有,讓我吃一口吧。”

沒等劉漣反應過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將滲血的指尖含進嘴裏舔了舔:“不要浪費糧食嘛。”

劉漣頭腦嗡地一震,本能地一記勾拳砸過去,差點打得殊吐血三升。

他突然很慶幸姬縝不在這裏,否則他這輩子都洗不清了。說來也是很奇怪,為什麼他不排斥姬縝接觸呢?

看來習慣真是可怕……

劉漣搓搓手指,總算把那種雞皮疙瘩排隊跳舞的感覺祛除掉了。得到了他的承諾,殊很是高興,提議今晚一起睡,讓他吸幾口龍氣爽一爽。

要不是跑得快,劉漣今晚就抽到他遍地開花。

“總算走了,呼呼……”劉漣整理好皺巴巴的床單,忽然很想念姬縝。

心底生出這種想法來,奢華的宮室他便處處看不順眼了。這床怎麼這麼大,這屋子怎麼這麼空!被子也是薄的,沒有姬縝家的暖!熏香也不對,這麼重的味兒要熏死誰!

最主要的是這裏還沒有姬縝……

劉漣翻來覆去,就是覺得不對勁。挑三揀四地換了幾個姿勢后,他頂着雞窩頭坐起來,披上斗篷翻窗跑了。

姬縝面無表情地站在窗邊,遙遙望着禁宮方向。想到劉漣一個人在那個鬼地方,他便煩悶無比,恰巧手邊一枚青玉鎮紙,姬縝焦躁下順手抓起來往外扔過去,卻聽得一聲心驚肉跳的……

“媽耶!哪個蛇皮精半夜亂扔垃圾啊……咦這是玉的?”

他看到一個頭髮亂糟糟的少年,踏着遍地清涼月色,睡眼惺忪中動作利落地爬窗,晃晃悠悠朝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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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是個假炮灰[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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