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暴走

那一下棍擊不可謂不結實，狠狠一下，讓晨辰腦中頓時天旋地轉，這是晨辰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那種靈魂剝離身體的瞬間。

摩托一個漂移急停發出了刺耳的聲響，霎時便將晨辰撞擊地面所發出的沉悶響聲完全掩蓋。

“哇！！騎哥！我雖然說幫我教訓一下他，但你們下手也太狠了吧！”模糊的意識中，晨辰明確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哼，你不是說這個小子很耐打嗎？我自然就試了一下。”一個十分具有挑釁意味的聲音隨後傳來，晨辰心想這應該就是王陽口中的騎哥了吧。

事發雖然突然，但要得出自己受到了攻擊這個事實也是相當容易，從他們的行為和彼此的交流，毫無疑問，這些人就是針對自己來的。於是，晨辰和晨夕所擔心的事情這麼快便發生了，如兩人預料那樣，王陽自覺不是晨辰的對手，便去找了一群可以報仇的打手，只是兩人萬萬沒有想到，他找來的竟然是如此置人於死地的狠角色。

其實這人毫無疑問是王陽找的，但是這個狠還真不是王陽求的，起初，王陽那聲看似挑釁的驚呼可不是什麼挑釁，那是真的驚呼。他為何會找騎哥這樣的人出馬，那是因為他們下手乾淨利落，要說狠那也確實是心狠手辣。請他們來，要教訓晨辰這樣的小角色那簡直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但他那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一直是挺有分寸的騎哥這次下手的狠竟是要取人性命！王陽家裏要說關係那也確實是有，但這要是鬧出了人命，他家就是再有關係，王陽也肯定是要跟着遭殃的。

而說到這騎哥，那在這條街上也是出了名的，雖說他的名字肯定不像黑老大那般響亮，但要是遇到個什麼混混，你只要一說你是騎哥的人，不管真假，這一般混混還真不敢把你怎麼樣。

這又是為啥？就因為他在這條街上是真正的“打”出了名氣。最初的他就是一車一棍，但那打人動手也是絕不比那些人多車多的種差到哪裏去的，再者說，這條街上的英雄傳說中有一條關於騎哥的那是直到現在都在被人傳頌的，騎哥曾經單槍匹車，硬生生的傳入了人黑幫的總部，一路打殺，活生生的來了個七進七出。這樣的人，你要說他還不夠格當老大，恐怕那位被他攻擊的黑幫頭子都要送你兩發子彈了。

這混得多了，見識也就絕不會少，察言觀色什麼的自然也懂，此時王陽的顧慮騎哥自然也是看了個清清楚楚。不過他的反應也確實平靜，王陽都在這般擔憂了，他還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晨辰跟前，用腳尖抵了抵倒在地上的晨辰，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說道，

“放心吧，這小子還沒死。”

這對王陽那可是百分百的好消息啊，只是眼下，這個好消息換來的可不是王陽放心的喘息，而是又一聲驚呼：

“你...你說什麼！他還沒死！！被那樣打了一下！他竟然沒死？！”

“別說是你，就連我都吃了一驚，”騎哥蹲下身來，似乎是想更近的觀察一下這個突破常理的傢伙，“在那樣的速度下，被鐵棍打中頭部即使頭部碎裂也實屬正常，而他不但沒事，竟連意識都沒有完全消失。”

騎哥所言非虛，光是用鐵棍擊中人的頭部，便已有極大的可能置人於死地，更別說是像剛才那樣配合了那種程度的加速度，他們又哪裏知道，晨辰這十餘年裏在研究所中，每一天所要經受的深入骨髓的痛苦又豈是他們區區的鐵棍可比？在這樣的因素下，任何一個改造人無論他們的能力如何，抗性都會是常人的數倍，或許，這可以算是研究所帶給他們的稍稍令人欣慰一些的東西了吧。

就說王陽等人說話的時間，晨辰的意識又恢復了一些，他動着眼珠，大體理解了一下目前的情況，目前，一共有三輛摩托車停在他的跟前，將他圍上的人除了王陽共有五人，此外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所擁有的武器至少有一根鐵棍。

“還真是...狼狽啊...”晨辰的鼻息頓頓的傳出，這一下讓在場除騎哥以外的所有人都緊張了一下。

“哼，已經可以說話了嗎？”騎哥冷哼一聲，眼中也已是充滿了疑惑，他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像那種怎麼打都打不倒的硬漢他也確實見過不少，但像晨辰這樣恢復力如此驚人的，他確實沒有見過。

“王陽...”晨辰發出的依舊是喘着粗氣的鼻息，只是現在一聽，似乎又要清晰明了一些，並且語言中還帶着某種強硬的魄力，“連對付看不慣的人...都只會...找人幫忙...你...果然是個配不上晨夕的...小人...”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晨辰在說到小人二字時有一個明顯的停頓，這完全就是在刻意的強調了吧。本還算恢復了一些理智的王陽，一聽這話，心中的火焰又一次燃燒了起來，也顧不上之前還在擔心騎哥他們下手是不是過重，順勢一把搶過同伴手中的鐵棍，直衝上去對着晨辰的背部就是全力一擊。

這一下力准位狠，直接撞上了晨辰的右側肺泡，晨辰霎時只覺胸中一悶，一口鮮血也跟着吐了出來。這下王陽是徹底沒有了理智，一擊之後也不見他有絲毫的收手之意，緊接一腳狠狠的踩上了晨辰的右手，所以說，衝動，確實是可以讓人變成魔鬼的。

“小人？你現在也配來教訓我？我說，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場，你以為還和中午一樣嗎？我告訴你，不同了！現在是你趴着，我站着，你有什麼資格來評價我？告訴你，在老子這兒，是龍你得蜷着，是虎你得貓着，更何況你都不是，‘表哥’！”王陽一邊說著，一邊以腳底搓捻着晨辰的手背，俯視着晨辰怒斥着。

“小人？你也有資本說我小人？說什麼表哥表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過就是一個硬泡在晨夕家裏的寄生蟲！！”

在王陽寄生蟲的結論脫口之前，晨辰又一次下意識地想到了改造人而心頭一怔，同時帶動其手臂猛地一抖，可見在晨辰心中改造人對她造成的陰影遠遠大於此時糟糕透頂的局面，至於對此毫不知情的王陽，自然就只是認為他曝出的真相對晨辰造成了強大的衝擊，一絲得意的笑容爬上他的臉扉，言語間自然更是多了幾分傲慢。

“寄生蟲就該有個寄生蟲的樣子，好好的夾起尾巴做人，你們這種渣滓，”

王陽的腳緩緩抬起，跟着，又是一次全力踩下，一個疑似骨裂的清脆響聲讓王陽險些大笑出來。

“註定只有被我們踩在腳下的命運！！”

命運！！這個詞語再次深深的觸動了晨辰的內心，要說晨辰是如何從研究所逃出來的，他已沒有絲毫印象，但若要問他動機何在，那他可就太清楚了。那正是因為“3”號的抹消讓他不甘生命就這樣被玩弄於他人之手，他的意識隨之產生了反抗，自己掌握命運的念頭在他的心中紮根。

而如今，他的追求竟被如此簡單的下了定義，晨辰的眼中又再次出現了研究所中那一老一青的兩名科學家，想起他們對自己沒日沒夜的改造折磨，想起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的那份痛苦，晨辰更是不甘的緊握住了沒有受到限制的左手，幾乎是在同時，晨夕今日與他交談的身影也跟着擠了進來。

剎那間，晨辰腦海中便已同時出現了王陽，研究所，晨夕這截然不同的三種意識，三者之間更是相互衝擊，相互推擠，硬是要把另外兩者從晨辰腦中趕走，一場沒有實體的戰爭在晨辰的腦中打響了，這場戰爭持續的時間只是一瞬，但導致的結果便是晨辰腦中名為理智的神經...崩壞了。

得勢的王陽仰天大笑，不料，腳下突然產生的一股推力讓他的笑聲戛然而止，他迅速低頭一看，竟是那個被自己踩踏的晨辰在用自己的右手一點一點的抬起，王陽自是一驚，立即往腳上增加力量，甚至還用上了手中的武器，可惜，他的舉動非但未將晨辰的手再踩下去，就連一絲緩解的作用都沒有起到，晨辰右手猛力一撥，王陽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視線從晨辰身上移開，旋轉了一種后又看向天空，只是剛才他是站着，現在已是躺着。

他晃了晃自己因為撞擊而有些發暈的頭，在定睛一看，晨辰已經站了起來，只是他很懷疑，現在的晨辰真的還是晨辰嗎？

站起的晨辰身子微向左傾，雙臂自然垂下，是因為挨了打站不穩了嗎？晨辰這幅站相，任何人都會想到這點吧，但一看晨辰的表情，這個想法便立即遭到了否定，通常來說，挨打的人...會笑嗎？

是的，晨辰在笑，而且不是普通的笑，他的嘴角拉伸的的幅度遠比平時更大，瞳孔亦在大張的眼眶中猛然緊縮，稍近一些甚至可以看見眼白中所泛起的血絲。

“你...到底...”王陽顫抖着指向晨辰，他的恐懼在他已完全不同於平日的表情中暴露無遺。

同樣對其驚訝的還有本已打算離開，但在聽到王陽沒出息的摔地聲后又回過頭來的騎哥，而他驚訝的點與王陽又有些不同，騎哥用不大的幅度在王陽身上仔細尋找了很久，卻始終沒能找到那樣絕對應該留在晨辰身上的東西。

血跡呢！這正是騎哥一直尋找的東西，在那種情況下被狠上一棍的人，不死不暈已足以讓人倒吸一口涼氣，但絕不可能不流一滴血啊！只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騎哥不信，晨辰就是狠狠的挨了一棍，就是重重摔在了地上，同時也就是沒有一滴血跡，除了灰塵毫無外傷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迎着兩人驚詫的神情，晨辰只是發出了低沉的哼笑聲，剎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空中，黑雲翻滾，不多時便幾乎徹底擋住了本已不算明朗的太陽，晨辰那猙獰的笑容也在一瞬間陰沉了下來，看得直叫人後背發涼，下一刻，狂風呼嘯，晨辰的衣擺在狂風中劇烈的扇動着，更令人驚悚的是，這一切變故都是在晨辰那一陣哼笑之後，彷彿是在迎合他而產生的一般，一想到這個，似乎在狂風中都可以聽見晨辰那低沉的笑聲了。

直接經受着這一切的王陽以及騎哥身邊的那些個嘍啰，此刻早已是害怕的渾身發抖，連話都說不上一句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罪他們膽小或是什麼，畢竟這種場面早已不是一句“見過世面”就可以解釋的了，就連他們的老大騎哥，此時也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像這種足以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騎哥已經太久沒有感受到了，要說第一次是什麼時候，騎哥還記得那是他還被叫做騎仔的時候，那次他們和別人發生了糾紛，不料別人早有準備，在場的人加他在內都只有區區五人，而對方卻是有足足五十人！在那一次的包圍中，騎哥深深的感受到了那人數上的差距所帶來的一種壓迫，而現在呢，帶給他壓迫的竟僅僅就是這一個人，而這個人所帶來的壓迫要比當日的五十人更強更沉。

“吼啊啊啊啊啊啊！！！”不容多想，騎哥搶過一根鐵棍沖了上去，騎哥非常清楚，他現在要做的，能做的只有同當日一樣推翻眼前的障礙，打出一條血路才有生的可能。

只可惜他算錯了一點，當日他所面對的只是五十個混混，五十個只會舞刀弄棍的普通人，而現在他所面對的是一個曾倍受期待的改造人，這兩者的參數有可比性嗎？就像當日，五十人面對騎哥的衝鋒，自是操起傢伙與之血拚，現在呢，晨辰只是緩緩的抬起右手。

“糟了啊！沒想到竟然開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晨辰等急了沒？”另一邊，剛剛結束會議的晨夕一路小跑的已經朝校門行進，他時不時便會舉起手腕，確認一下此時的時間。

“轟！！！”一聲巨響伴隨着一道衝天火柱從校門傳來，儘管離校門還有段距離，但緊接而來的一股氣流硬是將晨夕朝後推了幾步。

“這到底...”面對這一突變，晨夕自然也是充滿疑惑，但一想到此事最為關鍵的事情便更是加快腳步朝校門跑去。

來到校門，眼前的一幕讓晨夕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大火在她面前大約30米的地方熊熊燃燒，它的燒灼充滿了規律，既沒有牽連到周圍的花草樹木，也沒有任何要熄滅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在她與大火之間，晨辰竟背對着大火面無表情的對她而立。

他與火焰的距離很近，近的衣擺都在大火的熱能下飄動，但大火就像是一個乖巧的孩子，每一下都會恰到好處的避開晨辰，儘管有許多疑問，但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晨夕自是清楚現在最應該要做的事，他立即邁步，抓住晨辰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現場。

可是令兩人沒有料到的是，察覺到這一異像的地方，除了他們所逃離的現場還有兩處，一處，是晨夕的家，而另一處，則是遠在他方的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