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遇襲

“怎麼樣？休息了一節課好些了嗎？”下課鈴聲剛一響起，晨夕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醫務室，見晨辰臉上已經恢復了些許血色，晨夕總算是放下心來。

“呼，你剛才的樣子真是嚇死人了，我還以為你真的會把他給殺掉呢！”在前往教室的路上，見晨辰一直一言不發，晨夕開始有些試探性的說道。

不管怎麼說，之前發生在教室的那一幕都太驚悚了，那個一向溫順的晨辰竟然會散發出那般恐怖的殺氣，即使過了這麼久，一經響起，晨夕還是下意識的感到一陣后怕。

“抱歉，嚇到你了。”晨辰深深的埋着頭，現在的他所踏出的每一步都顯得是那般沉重，一向令人安心的聲音現在也顯得是那麼無力。

緊接着，他的雙手緊握成拳，骨骼的聲音讓人聽着實在忍不住要為他擔心，如果現在把他的雙手打開，留在手掌上的想必是深深的指痕，再嚴重一些的話說不定已經破皮流血了吧。

“說到底，這只是我太衝動了。其實王陽沒有說那些字，他沒有說。我竟然完全因為自己的感覺就下意識的發動了攻擊！這樣下去我到底應該怎麼辦？說不定我還會傷害更多的人，這一次多虧有你在才阻止了我，下一次呢，以後你不在的時候呢？我又該怎麼辦？說到底...”

晨辰的意識早已隨着他的自言自語飄到了遠方，那是一個與工廠極其相似的研究所，裏面所存在的除了研究員便只是一群被作為兵器製造出來的改造人，那裏，有一個營養槽，它是晨辰的家，儘管裏面什麼都沒有，但晨辰已經在裏面生活了十幾年了。仔細想想，晨辰這個名字本來就不是他的，他沒有名字，只有編號——“2”號。說到底，那裏才是他的居所，這個才是他的身份，不論環境再怎麼改變，他也還是那個他啊！現在這樣，如果有一天他再度失控，他又會不會連晨昭和晨夕一起傷害。這種事，晨辰真的不知，他甚至不敢去想。

“我根本就不屬於這裏...”

良久，晨辰才弱弱的將這句話補完。短短的十個字，卻是將晨辰的心狠狠的拉扯了一下，要知道，他們是沒有心的，這點，晨辰當然是知道的，但是這種心如刀絞，每一下都無法致命但卻着實讓人全身發顫的感覺，不是心痛又會是什麼呢？

“啪！！”他的話是慢，但晨夕所給的反應可是相當的快。話音剛落，毫不遲疑的一個巴掌狠狠的打上了晨辰的後背，晨辰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都在一個剎那豎直了起來。

“你...幹嘛...”晨辰剛才的表情確實不好看。面如死灰，這種苦瓜臉當然難看了，相比之下反而是他現在那張完全揪成一團的臉有人要顯得好看一些。

至於為什麼要給晨辰這一下，其實就連晨夕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只是覺得對於現在的晨辰來說，普通的安慰完全沒有什麼作用，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把他拉回現實，而最簡單的辦法，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一個巴掌。

“還不是看你這一張要死不死的樣子心裏不舒服！”晨夕不滿地說著，腳步也是提升幾分，在確認身後的晨辰跟上之後，晨夕繼續開口道，“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你的錯，如果換做是我，早在他第一拳的時候我就已經還手了！我知道你是想就這麼挨一挨就過了。可這只是你自認為能行的逃避手段啊！這樣一味的逃避有用嗎？你越是逃避，有些人就越是囂張。告訴你吧，從我第一天見到你時我便明白了你的過去十分不堪，我從未問過是因為我知道那一定是你不願回想的過去。但是呢，你依然把自己關在過去，將過去作為一個枷鎖將自己捆綁起來，每天都是作為過去的影子活着，這樣一來，你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晨辰沉默了，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出言為自己開脫，又或者，他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打算，晨夕突然一個加速跑上幾段梯階。她一個轉身，長發在旋轉中飄動讓晨辰有些出神，待他回過神來，晨夕已站在階梯后的平台以一個細微的高度差看向了他。

“我不知道爸爸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們的生活，我們雖然住着別墅，但我很清楚我們現在過的是逃亡的生活，我不知道我們是在躲誰，爸爸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但是就像他不願讓我難過一樣，我也不願讓他擔心，所以每當我難過時，我都會一個人躲在房間裏面哭泣，之後，我不知道是在兩年前還是三年前，我看了一部漫畫，上面說了一句很耐人尋味的話，”晨夕雙手背到身後，嘴角開始微微上翹，“眼淚就像是一種聖水，難受時的哭泣可以洗刷心中的污漬，但是，人生也會遇到許多流淚也洗不掉的悲傷之事，所以真正強大的人越是想哭的時候就越會笑，接受所有的痛苦和悲傷，然後笑着帶他們一同向前...”

所以，你才能像這樣笑嗎？晨辰心中想着，看着晨夕眯眼微笑的樣子，他感覺自己的心又一次被觸動了。晨夕的笑容沒有任何勉強，但其中隱含的一種無力又讓晨辰可以輕易看出這絕不是放空一切的爽朗笑容。這一刻，晨辰確定了，面前這位微笑的少女絕不是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樂天派大小姐，她只是一個會為他人着想，喜歡笑的最普通的小女生罷了。

晨辰沒有想到自己活着的第一個仰視會擁有這麼重的分量，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通過這對比自己弱小許多的雙肩獲得支撐自己站起來的力量，他更沒有想到，自己竟在這一刻...笑了。

“哈哈哈。”在一陣爽朗的笑聲之後，晨辰也微笑着看向晨夕，“你啊，果然比我想的有趣多了，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的樣子就像一個教訓弟弟的姐姐。”

“那就快叫姐姐啊。”見晨辰的心事放下，晨夕也一退自己先前的嚴肅，絲毫不顯客氣的回應着。

“不~要~這個世上哪有表哥叫表妹姐姐的啊~”晨辰帶着戲謔的笑容踏出腳步，在與晨夕站在同一高度之後，晨辰突然朝着晨夕的臉湊了過去。

這這這這這是什麼情況！他想幹嘛！！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的晨夕一時間慌了手腳，她左顧右盼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是在讓人沒辦法將她和之前那偉岸的模樣放在一起，見實在躲無可躲，晨夕索性如影視作品那樣認命似的雙眼一閉，整張臉都在無意識中揪成了一團，不過好在晨夕也算是天生麗質，雖然同樣是揪成一團的樣子，但看起來確實比晨辰的要好看不少。

“謝謝。”結果影視作品中的後續內容並未發生，晨辰就只是在晨夕的耳邊淡淡的說了這兩個字。一時間，面紅耳赤大腦空白的晨夕完全無法處理現在的情況，良久，在晨夕的心跳速度終於緩緩減慢之後，他才如夢初醒般吞吐的回了句，“不...不客氣。”

她再轉頭一看，我去！身邊哪裏還有晨辰，人晨辰早就已經在下層樓梯走了有將近一半了！！

“喂！等一等啊！！”瞬間回復狀態的晨夕吼叫一聲，立即追了上去。

回到教室，視線在教室中微微一掃，晨辰的眉頭再次一皺。

“晨辰...”晨夕輕聲說著，她自然也注意到了晨辰在意的事情——王陽不見了。

“看來事情沒辦法這麼簡單結束啊。”晨辰長出口氣，凝重的說著。

“你是說，他肯定還會再來找你麻煩？”問過之後，晨夕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和王陽做同學好歹也有一年多了，王陽是什麼人她還不清楚嗎？今天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對他而言是那般屈辱。像他這種過分有仇必報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完了，事情，恐怕只是剛剛開始。

晨夕心裏別提有多焦急了，再一看直接關係人的晨辰，晨夕心中那叫一個無奈，她在這邊擔心着急，晨辰呢？竟只是撓了撓頭，一臉無所謂地說著

“麻煩肯定是免不了的了，到時候再說吧。”

“喂！！”晨夕一下急了，“是我剛才對你的放鬆教育過頭了還是怎麼樣？！我確實是叫你要笑，很多事情可以不去在意，但沒有叫你連這最基本的危機意識都丟掉啊！！他一個人你是不用擔心，但隨便想想就可以知道，那個傢伙怎麼可能還一個人來找你！！你覺得自己一個人可以打幾個！！”

晨夕說的這些晨辰怎麼可能不知道，從他進門沒有看到王陽的身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想到了這種最糟糕的情況，只是，他實在不希望晨夕再去為他擔心。

“放心吧，我一個人可以應付的。”晨辰的眼神是堅毅的，可是聽他這明顯打着馬虎的口氣，實在不覺得他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一下，晨夕更急了。

“說得簡單！你一個人要怎麼...”晨夕剛一開口，晨辰一指頭點在她的額上，臉上掛着的依然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

“好啦好啦，我說可以應付就肯定沒問題的，相信我。”

對方如此，晨夕一下子就沒了脾氣，再冷靜下來一想，以晨辰的身手自己要是擔心跟上去反而只能礙事，思來想去，晨夕最終也只能以一句“隨便你了！”來結束這個話題。

下午第一大節課在晨夕的忐忑中結束了，課中，她不斷的回頭看向王陽的座位。可是直到下課鈴響起，王陽的身影仍未出現。這種情形，晨夕怎能不去擔心，可她一看身邊的晨辰，這貨竟然還在哼着小曲。晨夕鬱悶的把書收好，先晨辰一步站了起來。

“學生會那邊有個會議，你要不要先回去？”晨夕不爽的問道，但她也只有不爽，別人都說了沒事了，她在這兒干著急又有什麼用呢？

“這就不了，你快去開會吧，我到時直接去校門等你。”晨辰嘻嘻一笑，語氣依然是那麼平淡。

“隨便你了！”晨夕只覺胸口又燃起一團火焰，帶着一些教訓的意思丟下這句話后，頭也不回地朝教室外走去，但不快也好，生氣也罷，源頭終究還是那份擔心，因此在走到教室門口時，她已然忍不住對身後還坐在座位上的晨辰提醒道，“小心一點。”

說完，也不等晨辰回答，便以小跑出了教室。

在走廊上已沒有了晨夕的腳步聲后，晨辰輕笑一聲，心想“這丫頭，刀子嘴豆腐心啊。”伸個懶腰走出了教室。

“雖然說了會等她，但這個會開的也真是久啊。”在校門站了三十分鐘后，他再次掏出手機確認時間，他可不想一會兒乘地鐵時趕上下班高峰。

第二節課的上課鈴聲已在十分鐘前響起，有課的學生已在教室中“之乎者也”，沒課的也已各自料理各自的事物去了。碩大的校門，此時就只有晨辰孤寂的身影。

突然，摩托車的引擎聲從遠方傳來，晨辰剛一抬頭，一輛黑色的摩托車“嗖”的一下從他的面前駛過。

“這麼快...”晨辰斜眼一看無奈的自語一聲，他從未騎過摩托，自然是不清楚摩托車所謂的安全速度，但像眼前這種的肯定超過了安全範圍吧...

緊接着，又是一聲極速的咆哮，晨辰突然感到那種呼嘯不斷沒有遠去，反而在朝自己靠近，這個車...是沖自己來的！！

想到這個，晨辰絲毫不敢含糊，趕緊抬頭！如他所想，一輛不同於先前的摩托車已朝他直衝而來！結合之前，晨辰明白了，那一輛車和這一輛會這樣出現絕非巧合，第一輛是試探，用來確定他是不是在，而這一輛，才是真正衝來的關鍵！王陽！竟然這麼快就來了嗎？！

晨辰當機立斷，不等摩托靠近，立即就朝後一跳。還好他反應迅捷，摩托在千鈞一髮之際與他擦肩而過。只是他到底還是算漏了一件事，他這一跳還未落地，坐在摩托後座的人手臂早已是一甩，一根鐵棒狠狠的招呼在了晨辰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