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小劇場之共同度過
我開始了守在ICU前的日子,李成佑和我一起守。一開始,我很感激他竭盡全力的幫我。結果他守得比我還認真,認真得護士們看我們的眼神都好奇怪,大概都在琢磨我們倆和徐徐到底是啥關係吧?
“李成佑,你沒事兒的話就回去吧,這裏我自己就可以了。”我終於忍不住了,對着旁邊昏昏欲睡的李成佑道。
“不要緊,我不困。”他坐直身體,盯着ICU的門看。
我他媽的又想揍他了。裏面躺着的是我老婆,他守個屁啊守。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應該避避嫌?這樣人家會誤會,不明白為什麼兩個男人守在這裏。”我乾脆挑破。
“有什麼好誤會的,本來你不娶徐徐,我就打算和她在一起,我這個人也沒什麼倫理觀念,你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兒子。”李成佑舔着張大臉,十分認真。
我一拳出去,他穩穩抓住。
“徐徐要是能活下來,命也是我救的。我上次和你喝酒,不是跟你說過么,這日子過真他娘的沒意思。你其實也沒意思,只不過你有徐徐,有孩子。我也挺想試試這樣的日子。”李成佑說完狠狠的將我手丟開。
我差點摔出去,操,他功力半點沒退。趕不走他,也打不過他,想着素里的冤讎,又想着救命的大恩,我真是無比的揪心。
他伸長腿打了個大哈欠:“已經過去三天了,目前她的小命晃悠着。還剩幾天,就看接下來的幾天了。杜清池,你也不必浪費力氣跟我叫勁。還是全心祈禱吧,祈禱徐徐能活下來。這比跟我較勁有用。”
也是,現在哪裏是跟他較勁的時候。
在煎熬中又等了兩天,ICU里並沒有異常,我想,徐徐的情況應該穩定下來了。然而,梁醫生的回答卻還是那麼保守。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李成佑着手聯繫了美國那邊的醫院,此番算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徐徐進ICU的第六天,我和李成佑都睜大了眼睛盯着裏面的各式儀器。隔着觀察窗,我看着身上插滿管子的徐徐。她現在沒有任何意識吧,對她來說,這就是一場沉睡。等她的器官恢復再造功能后,她就會痛苦的向我抱怨了,我多想聽到她的抱怨聲。
小來又給我打來了電話,他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問他姐姐的情況。聽到徐徐仍然沒醒過來時,他沉默了片刻,然後道:“杜先生,你之前給姐姐換心臟,她活過來了。你看,實在不行。你把我的一些器官換給她吧,我只要能活着就行。”
我被他氣得無語凝噎,一聲不吭的掛掉了電話,他以為換衣服呢,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
南音也給我打了一次電話。說千千最近變得很愛哭,高姐被哭得受不了,她已經辭職了。所以現在千千就由她和小來兩個人帶着,南音倒是沒訴苦,但聽着她沙啞的聲音就知道她完全沒有睡好。
到了這種地步。我還有什麼辦法。我連徐徐都救不了,千千還有南音和小來照顧着,那湊合著活吧。
徐徐進ICU的第七天,梁醫生終於鬆了口,說她的情況基本上穩定了。可以轉到加護病房繼續觀察。
我總算可以近距離看到徐徐。
日子在重複一成不變,一天,兩天,三天……徐徐靠着呼吸機和各種液體活命,她器官的再造功能始終不穩定。
轉到加護病房十天後,李成佑問我要不要送徐徐去美國?我去找了梁醫生,他和我的觀點一樣,以徐徐現在的情況,非常不適合長途飛行,很可能在飛行的過程她的某一項器官就徹底的衰竭了。
李成佑的觀點則是。去美國肯定有醒來的希望,在這裏很可能就是一個漫長的等死過程。
我不敢冒險,他不願意等死。
我被他激怒了,和他狠狠的打了一架。五六個護士都拉不開我們,最後還是醫院的保安們跑來才把我們給拉開的。
這一架打得過癮,也打出了名。整個XX醫院都在傳,兩個男人為了一個重度昏迷的女人爭風吃醋。
這一架,李成佑打輸了。這一架之後,他沒再回來醫院。
我一個人守着徐徐倒也清靜,李成佑走後第五天,醫院就通知我說我欠費了。我這才驚覺到之前的費用一直是李成佑在墊付,現在他走了,卡里的餘額用完了。
我給南音打了電話,讓她把卡上所有的錢轉到我卡上。收到錢后,我嚇了一跳。整整多出了五十萬,我問南音哪裏來的錢,她告訴我是小來之前存的一點錢。
徐徐繼續住在醫院。
大約在徐徐住院一個月左右的時候,羅叔來了北京,來醫院看望我和徐徐。
“清池。你怎麼瘦成這樣了?”羅叔看到我后,眼中有淚光閃動。
“我瘦了嗎?”我都忘了我有多久沒照顧過鏡子了。
他重重了嘆了一口氣,看着病床上的徐徐:“徐徐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我淡淡道:“穩定下來了,現在可以吃一點米湯了,還是需要時間。”
“這太磨人了。”羅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后坐了下來,“孩子現在誰照顧着?”
“南音和小來。”我道。
“真是辛苦你了。”羅叔看着徐徐道。
“還好,現在習慣了。”我笑了一下。
“醫生那邊怎麼說?”他又問我。
我默了一下后說了實話:“從醫學的角度來說,她醒過來的可能小於百分之五。但醫學上的奇迹實在太多了,所以,我還是很樂觀。”
“你……”羅叔頓了一下。“清池,你有沒有想過放棄治療?”
我搖頭:“沒有。”
羅叔有些尷尬,道:“對不起。”
“羅叔,我媽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吧。”我問。
“傳言很多,但上面強行鎮壓。現在也平靜了。”他苦笑了一下,“還有一些餘孽在到處亂竄。”
“但願有一天天下太平。”我也苦笑。
“清池,你出來一下。”羅叔起了身往外面走。
我知道他來找我肯定有事兒,但他把我往外面叫,我就覺得事情不太好。出了病房后。羅叔走到了走廊盡頭的窗戶下才停了下來。
“羅叔,又出什麼事情了嗎?”我不安的問他。
他點了點頭:“亞桐出現了。”
我抿了抿唇,她果然還活着:“在哪裏?”
“北京,我這一次來就是為了這事情。我猜她會來找你,她的勢力還在。以她的性格,她肯定會重振旗鼓打造一個新的景山吧。”羅叔看着窗外,“新上任的一把手是個很難捉摸的人,他一面大力鎮壓長風和長天留下的餘孽,另一方面,他卻接見了亞桐。”羅叔收回視線,“也許,會有新的清瀾門出現,當然目前這只是我的猜測。”
我後背一陣接一陣的寒氣,亞桐的手段,不止我和徐徐逃不了,就連小來和南音也倖免不了。
“我知道了,羅叔。”
“多保重,我走了。”羅叔夾緊了公文包,腳步匆匆而去。
我呆站了許久才回到了病房,徐徐還是陷在沉睡中。我象往常一般,打了一盆溫水,拿了毛巾幫她擦拭身體。
“徐徐,你得快點醒過來。我一個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幫她擦了手掌,她躺了這麼久,這還是我第一次開口跟她說話。電視劇里那種對着病人情深款款回憶過去的一點一滴,我掙扎了好久也做不到,總覺得太矯情了。
“你都住了一個月的院了,南音和小來帶着千千,高姐嫌太辛苦。早就辭職了。”我停下來,側頭看了一眼門口,穿着件白色衛衣的李成佑出現在那。
“好久不見。”他雙手插兜晃了進來,“徐徐怎麼樣了?”
“還沒醒。”我繼續幫她擦着腿。
“二十四孝好丈夫。”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送她去美國吧。”他道。
我懶得理他。乾脆不說話。
“我剛才去找過梁醫生了,他說也許是可以考慮一下。杜清池,別再死心眼了。保守治療對徐徐來說,絕對是漫長的等死過程。”他苦口婆心。
我幫徐徐擦着另一條腿,擦好后。我端着水進了廁所。
“杜清池,還有一件事情。”李成佑跟過來,他靠到門框上看我,“亞桐出山了,我昨天得到的消息。”
我還是不說話。
“你不是總喊着要過平靜的生活嗎?你帶着徐徐去美國,也許能躲過亞桐的騷擾。”李成佑接着勸我,“孩子你也帶去,手續的事情我這邊幫你解決。”
“你的目的呢?”我問他。
“你走了,我才能專心的滅掉亞桐。滅掉了亞桐,才是我的天下。”他笑得陰險。
我盯着他看:“你有把握滅亞桐?李成佑。你到底有多牛逼?”
他聳聳肩:“比你以為的還要牛逼。”
“我和梁醫生談過以後再說吧。”我擦過他出了廁所。
“杜清池,你還倔個屁啊。你卡上快要沒錢了好不好?你都山窮水盡了,沒錢你就只能把徐徐帶回家。然後呢?你苦哈哈的上班,高昂的醫藥費,嗷嗷待哺的孩子,用不了三個月,你保管帶着全家人跳河。”李成佑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回頭:“去美國,所有的費用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