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我猜,必須用人血才能將你喚出來,對吧?而你受困於血誓或某種原因,必須幫我完成心愿,所以才要跟着我,是吧?何關大人。」

「臭丫頭,太聰明不是好事。」

「你明明說過你喜歡我的聰明。」

何關又不說話了。

「就許你逗我,不准我幽默你一回?」

何關重重哼了一聲。

安玲瓏輕笑。她發現這位眼妖大人似乎也挺任性的,雖然嘴巴壞,但起碼到目前為止他的確都在幫她、引導她,若非他的及時提醒,她或許會因為管不住怒火而得罪軒轅祁,讓軒轅祁識破她的身分,那麼她辛苦躲藏的努力都白費了。

不管眼妖是正是邪,她內心是感激他的。

她拖起女奴的屍體,幸好女奴身體也輕,她背着女奴迅速回到軒轅祁坐等的樹下,在他的盯視下,她將女奴放在地上,接着又從女奴身上撕下一塊較完整的布,來到軒轅祁面前,單膝跪地。

「主人,請用這塊布包住受傷的部位,避免鮮血滴到地上,並且儘快離開。」

她相信不用解釋太多,軒轅祁應該明白她的用意。

若敵人沿着血跡追來,發現了地上的女屍,便會以為是那女屍的血,如此便不用清理地上的血跡,還能混淆敵人耳目,一舉兩得。

軒轅盯住她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異芒,薄唇勾起了似有若無的邪笑。

「有點意思。」看來是個聰明的小子,他撿到一個有趣的奴隸。

他伸手將布拿過來,包住自己受傷的腹部,暫時血止住,接着又從腰間拿下一塊玉牌遞給她。

「把這東西放到屍體上。」

這是塊上好的白玉,玉質晶瑩別透,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她不明白軒轅祁為何這麼做,卻聰明的知道不能多問,這舉動必定有他的用意。她接過玉牌,放到女奴身上,然後回來扶起他。

尚未踏出一步,他卻突然一手環住她的腰,力道收攏,在她驚異之下,驀地騰空而起,幾個跳躍,將她一塊帶上樹梢,沒入了濃密的樹葉里。

安玲瓏瞪大眼。這男人不由分說,突然就這麼帶着她施展輕功,跳到樹上,害她的心臟差點跳出來。

她雖然跟着師父練過一些拳腳,卻不會輕功,之前能夠打暈官兵,勝在出其不意和運氣。

「抓緊,如果泄漏了行蹤。我就先殺了你。」他嚴厲警告。

安玲瓏連懼高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緊緊抱住他不敢亂動,因為這時候她也聽到下面的腳步聲,這才明白他突然的舉動是因為有人尋來了。

也虧他耳目靈敏,探得先機,又幸而他們藏身的地方長滿茂密的樹葉,剛好足以遮住他們兩人,卻又能讓他們可以看清下頭的情況。

安玲瓏看清了那些人,正是那群把人當獵物來殺的官兵,一共九人,還帶着獵犬。

安玲瓏緊繃著神經。這些人是來找她的,幸好女奴屍身上的血腥味夠重,正好可以掩蓋住他們的氣味,否則就算藏在樹上,也定會被獵狗靈敏的嗅覺給找到。「嘻,這傢伙挺有一套的。」

安玲瓏瞪大眼,何關那雙妖魅的眼睛就出現在他們面前,她吃驚的看看何關,接着又偷偷瞄向軒轅祁。

「放心吧,能看到我和聽到我的只有你。」

安玲瓏開口想說什麼,但隨即又閉上嘴,她不能出聲,只能對何關乾瞪眼。何關彷佛知道她要說什麼,邪氣地笑了。

「他保持體力,就是為了預防敵人找來,否則他現在連帶你上樹的力氣都沒有。」

是嗎?她用眼神質疑他。

「你用女屍掩蓋血跡的表現,已經入了他的眼,他只是嘴上說說,不會真殺了你。」

何關說完,便饒有興味的打量軒轅祁,甚至還在他面前繞來繞去,正如同他所說的,只有她能看到他、聽到他,軒轅祁完全沒發現自己正被一雙妖眼盯着。「你眼光不錯,跟着這男人是對的。」安玲瓏嘴角微勾,心想太好了,她當機立斷認軒轅祁為自己的主人,便是看上他的權勢。

「因為這傢伙心狠手辣,聰明狡猾又心機深沉,誰敢跟他作對,最後肯定慘死在他手上。」

安玲瓏聽得雙眼一瞪。怎麼這話聽起來不像在贊她眼光好,倒像是在咒她死?不過她現在沒空理會何關,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穩住自己的身子,千萬別掉下去。

「咦?這裏有塊玉?」

下頭一名官員發現了女奴身上的玉牌,撿起來一看,不由得驚呼。

「你們看,這塊玉……嘶——有些眼熟哪。」

另一人將玉牌接過,也研究了起來,突然驚呼道:「這是左督衛軍的虎令牌!」

「沒錯,這的確是左督衛軍的虎令牌。」

所謂虎令牌,是左督衛軍用來號令官兵的玉牌,為統領大人所有,玉牌上頭雕了只虎,故稱虎令牌。中督衛軍則是鷹令啤,右督衛軍是狼令牌。

他們隸屠於右督衛軍,向來與左督衛軍不合,如今撿到了虎令牌,自是高興。左統領大人居然丟了虎令牌,還讓他們撿到,等於是抓到左督衛軍的把柄,若在皇上那兒告上一狀,必能讓左統領大人吃不完兜着走。

正當他們拿着虎令牌,打算交給右統領大人邀功時,另一群蒙面黑衣人出現了,兩方人馬在此碰上。

「你們是誰?」右督衛軍其中一人喝問。

那群黑衣人一見他手上的虎令牌,突然二話不說,撥刀朝他們攻擊,一場殺戮立時興起。

安玲瓏看呆了,她萬萬沒想到兩方人馬會打起來,那群不知身分的黑衣人顯然就是軒轅祁的敵人,一方是追殺她的人,另一方是追殺軒轅祁的神秘人,居然就這麼互相砍殺。

「嘻,利用虎令牌引禍到他人身上,挑起兩方人馬的廝殺,這傢伙果然很有一套,我喜歡。」

何關說的話令安玲瓏瞬間恍然大悟,終於明白軒轅祁叫她把玉牌放在屍體上的用意了。

她忍不住轉頭看向他,同時那雙精隼銳目也瞄向她,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在他冰冷如刀的視線下,她趕忙低下頭,無法直視他的眼。這男人果然厲害,好似能看透一切,她回想起京中百姓談起軒轅祁,人人聞之色交,看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不過靈機一動,搬了個屍體過來,這男人便輕易想出這條借刀殺人之計,恁地狠毒。

她再度偷偷瞄向一旁的男人,他正噙着冷笑,一雙眼嗜血的看着下頭的廝殺,那笑如睥睨的死神在等着取人魂魄,無端讓人打了個冷顫。

獵殺的人成了別人獵殺的對象,當他們一個個倒下,不是斷手斷腳,就是腰斬,死傷凄厲駭人。當人數越來越少時,她身旁的軒轅祁有了動靜,他猛然跳下,一刀揮下,勢如雷霆,便是兩顆頭顱分家。

乘其不意,攻其不備,下刀快狠准,沒有多餘的動作,刀刀致命,直到最後一人死在他的刀下,適才還激戰的兩方如今屍橫地上,只剩他一人還昂揚挺立。安玲瓏臉色蒼白,唇瓣緊閉,直到親眼所見,才深深意識到這男人的可怕。軒轅祁收回虎令牌,接着突然抬頭,陰冷的視線穿過樹葉縫隙,直直鎖住她。

這一眼,又在她冷靜的心頭掀起一波駭浪。

他不會連她也想滅口吧?

這時何關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

「看到沒,本公子說的沒錯吧,這男人心狠手辣,聰明狡猾又心機深沉,你真是跟了一個好男人。」

安玲瓏被軒轅祁盯得發毛,這時候實在沒有心情說笑。

「人都死了,他會不會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而想殺我?」她偷偷問何關。

「放心吧。」

她鬆了口氣,誰知何關又補了一句。

「不管你死幾次,我都可以讓你復活。」

她突然很想試試,用手指去插那雙愛說風涼話的妖眼,感覺一定很解氣。

「還不下來?」軒轅祁在下頭冷冷的命令。

安玲瓏在心中叫苦。下去是受死還是活?她還真猶豫。

不過她又想到,軒轅祁若真要殺她,她躲在樹上也沒用,何況眼妖說了會護她,還是下去吧。

她以前爬過樹,所以慢慢爬下去還是難不倒她的,她腳一落地,吊著一顆心,來到軒轅祁面前,卑微恭敬地喊道——

「主人。」

突然,她感到肩上一重,竟是軒轅祁壓了過來,她一時撐不住,被他整個人壓倒在地。

「主人?」安玲瓏吃驚的搖着他,發現他沒反應,竟是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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