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沒什麼。」他的手僵硬着,想抽回卻無法動。
「什麼叫做沒什麼!」她立即將他的手塞入加了鹽的清水裏,「給我泡着,我沒說好不準動!」接着她急問安以孟,「有沒有治燙傷的葯霍蘆蕾之類的?」
「路大嬸那邊應該有。」
路大嬸……
眾人沉默。
「咦?你們在忙啥?」蘭姨踏入廚房,看到廚房裏頭熱乎乎的,不由得好奇的問。
「蘭姨,你有燙傷葯嗎?」連玉棠問。
「有啊!」在廚房工作的當然備有燙傷葯。
「那麻煩你快拿過來給我。」
「喔,好。」蘭姨頓了頓,又問,「誰燙傷了?」
「他!」連玉棠指着手還泡在冷水裏的路大山。
「頭目燙傷啦?」
「這沒什麼。明天就會自己好了。」路大山不以為意道。
「誰說沒什麼!」連玉棠氣急敗壞道,「燙傷不處理好會留疤,萬一細菌感染更麻煩!」
「像你這種連飯都不吃,存心把自己餓死的人憑什麼管他人死活?」
「我從沒有把自己餓死的想法!」她只是吃不下!
「那你幹嘛不吃飯?」
「啰嗦耶你!」她打定主意不理會「路婆婆」。「蘭姨,麻煩你了。」
「好。」蘭姨趕快回放拿葯。
連玉棠將路大山放在那泡冷水,繼續熬粥的工作。
她手腳麻利的將準備做成廣東粥的瘦肉、豬肝、蔥切好,打散了兩顆蛋,放在一旁做準備,接着用一個小鍋子,舀了適量高湯,放進大米,手上的勺子不住的在鍋中來回,預防米黏在鍋底。
期間,蘭姨回來了,幫路大山上了葯,然後就跟他們兩個站在一旁看連玉棠「表演」。
「她在幹嘛?」蘭姨小聲問。
「她說她要煮人能吃的東西給我們吃。」路大山回。
「路大嬸……」蘭姨語氣遲疑。「知道這件事嗎?」
「她被我差遣出門了,大概傍晚才會回來。」
「那就好。」蘭姨放下一顆憂心。
廚房是路大嬸的地盤,她說一,誰也不準說二,煮飯做菜是她的工作,誰都不能搶,蘭姨就是知道這分寸,所以都安分的只做一些糕點與備菜的工作,就算她的廚藝其實遠勝路大嬸許多,也不敢糾正她任何錯誤。
「她做菜好仔細。」蘭姨觀察了一會道,「每一個細節都不馬虎,光是熬粥就用了這麼多工夫,待完成後一定不差。」
「嗯啊!」安以孟用力點頭,「蘭姨,她剛熬了一個叫高湯的東西,光那個湯就好好喝!」
「真的?」蘭姨上前,舀了一匙高湯入口。「果然是有用功夫的!」蘭姨難以置信道,「這已經可當大廚了!」
「大廚耶!」安以孟眸中寫「崇拜」二字。
終於,號稱「人能吃的食物」完成了!
連玉棠將粥分裝在碗中,交給等待的三人。
「好吃!」安以孟吃驚的掩嘴,「我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真的很好吃!」蘭姨喝了一口又一口。
只有路大山僅喝了兩口就停了。
「怎麼?不滿意?」連玉棠挑眉。
「怎麼可能不滿意!」安以孟抹嘴,「真的非常好吃,頭目,你說對不對?」她實在不想再看兩人吵起來了。
「你就只煮這些?」他撇了眼已空的鍋子。「那你自己呢?」
「我……」
他不帶她說完就打斷。
「吃掉!」想也知道她一定又說她吃不下,「總不會連自己煮的都不吃吧?」他哼笑了聲,「我看味道也不怎樣!」
「頭目……」
一旁的蘭姨橫手阻止安以孟,輕搖了搖頭,食指就唇,要她別管。
安以孟很是着急,怕兩人真的又吵起來了,但蘭姨要她別管,她只好咬唇忍下。
「你敢說味道不怎樣?」她對自己的手藝一向很有自信的!
「如果味道真的好,你就吃給我看啊!」
明知他有可能是激將,但她還是吞不下這口氣!
這男人擺明看她不順眼!
「好,我吃給你看!」她拿過碗與湯匙,吞了一大口粥,「明明就很好吃!」
爸媽與弟妹們都好愛吃她煮的飯菜,只是她工作漸忙后,就少有那個機會了。
「我怎麼不覺得?」
「你的味覺有毛病!」她又吞了一口,「這才是人吃的食物,你們平日吃豬食吃慣了,已經不曉得美食是什麼滋味了!」
一口、兩口、三口……碗底逐漸朝天。
「看到沒!」連玉棠將空碗呈現在他眼前,「好吃的東西我才吃得下!」說完,她不由得一愣。
她竟把一碗粥吃完了?!
不過這不代表什麼,因為她可能待會就會跑去吐了。
「噢!」路大山冷冷淡淡的回了句,「把廚房收一收,那桶高湯藏好。」人就轉身走了。
他就這樣走了?連玉棠一臉莫名。
搞什麼鬼啊!
「我幫你把高湯藏起來。」蘭姨道,「別被路大嬸發現了。明天把它偷運到我家,我家有個廚房,煮些簡單的東西還行。」
「我來幫忙!」安以孟捲起袖子,「玉棠姐,明天再熬粥給我喝喔!我實在是吃路大嬸的菜吃怕了。」喝過玉棠姐熬得粥后,路大嬸的菜更顯難以入口啊!
「好!」三個女人齊心協力,將高湯扛進了窯子,那兒的溫度低,是放食材的地方。
不過,一直擔憂着以後沒法將路大嬸煮的菜入口的安以孟白擔心了,因為那天晚上,所有吃過路大嬸煮的晚餐的人都鬧肚子疼,除了連玉棠外,無一倖免!
【第四章】
「這應該是吃的食物出了問題。」大夫診斷後道,「平常吃的東西有完全煮熟吧?」
躺在床上唉唉叫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出聲。
「大夫。」晚餐吃得極少,以至於狀況較好的路大山拿了晚餐的剩菜過來,「這是我們晚上吃的菜。」
大夫拿起來聞了聞后,驚道,「這根本沒熟嘛!」
一旁躺在椅上,疼得五官皺成一團的路大嬸臉綠。
「怎麼會……沒熟……」疼得直喘氣的路大嬸辯解,「我都有炒熟啊!」
「這肉半生不熟,難怪會鬧肚疼。」大夫湊近鼻尖聞了聞,作嘔狀的丟回盤中。
「可是我們以往吃的都是這樣!」一個不怕死的出聲。
「那隻能說你們之前命大!」大夫做了判斷,「我看你們最好換個廚師,免得哪天把命給吃掉了!」
這麼嚴重?大夥臉色蒼白。
「這樣吧!」路大山提議,「廚房的事先交給蘭姨來,以孟跟‘那女人’幫忙,姑姑這段時間就先休息。」
那女人?連玉棠嘴角抽搐。她有名有姓的好嗎?
「姑姑,可以嗎?」路大山問。
路大嬸咬了咬牙,「好。」都害得山寨的人集體食物中毒了,能說不嗎?
「來個人跟我下山去拿葯吧!」大夫起身。路大山送大夫出門。
大夫走後,連玉棠想到該跟大夫要點燙傷葯,要不然蘭姨那邊所剩無幾,恐怕明天就用完了。
她隨後追了上去,意外聽見路大山與大夫的交談。
走出房間的大夫立刻失去鎮定,害怕得全身抖顫。
他驚恐的望着一臉兇相,只要一隻手就可扭斷他頸子的高大山賊頭子,心想他鐵定是活不過今晚了。
路大山的手伸入腰帶間。
啊啊……他要拿兇器出來了……大夫的膝蓋在發軟。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說的就是他的寫照啊!
他不過是收拾了一下醫館,準備關門回家吃飯,怎知突然就有兩名惡煞沖入,二話不說,縛眼塞嘴,將他丟上馬背,一路顛簸上山。
到了山上,眼上的布條一解開,一個比闖入醫館更可怕的惡人眼瞪着他,嚇得他差點尿失禁。
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誤診了這惡人的誰,今日將要以命償命,沒想到惡人是要他來醫治寨中鬧肚疼的山賊,同時還準備了一套說詞,要他照本宣科「演出」。
命懸在一線之間的他哪敢不從!
但這戲演完了,該不會……該不會要被殺人滅口了吧?
腰間的手伸出,直接握上大夫的。
是毒針!一定是毒針啦……咦?好像不是毒針……
大夫攤開手定睛一看,竟是銀兩?
有、銀、兩、可、收?這實在太出人意表了。
「今晚的事不準說出去!」路大山做出抹勁的動作。
「當、當然!」大夫誠惶誠恐拚命點頭,「感謝!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