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皇后在他們獻了禮后,馬上道:「好孩子,抱琛兒過來給本宮瞧瞧。」

阿竹從奶娘懷裏抱過胖兒子,緩步上前,抱給皇后。

皇后動作嫻熟地接過,恰巧胖糰子也醒了,正睜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四個月大的嬰兒已經能能抬頭了,這時候正扭着頭四處看呢。而且四個月後的嬰兒已經退去了新生兒那種淺紅色,變成白白嫩嫩的嬰兒包子了,皇后看着心裏就喜歡,笑道:「喲,還是個胖哥兒,瞧這模樣,可真俊,和端王小時候一個模樣。」

此話一出,不僅原本已經心急如焚地想看孫子的安貴妃更心急了,原本神色平淡的承平帝也忍不住斜了眼過來,十八公主已經從承平帝的雙膝跳下來,跑過去叫嚷着要看小侄子了,唯有倚在承平帝另一邊的代王低垂下頭,神色間有些忿恨。

殿內的眾人將上頭的幾人的神色瞧得分明,不過都默不作聲地坐着。

「確實像。」承平帝看了幾眼后,終於忍不住伸手過去,說道:「也給朕抱抱。」

皇后笑了笑,便小心地將懷裏的孩子給他抱。承平帝初時有些手生,見懷裏的嬰兒已經皺起臉了,眼看就要不給包子的哭起來時,趕緊放輕了力道,端詳着看了下,說道:「像是像,但也太胖了點。」

「……」

阿竹低下頭,不用看也知道殿內很多人此時一定在忍住笑,估計她家胖兒子在十一歲之前,這「胖」字要跟隨着他很久了。

「男孩兒胖點才健康。」皇后十分善解人意地搭腔道。

坐在承平帝身邊位置的昭萱郡主掂着腦袋過來看了看,笑道:「舅舅,萱兒覺得琛兒像您才對,你瞧他的眉毛眼睛鼻子,都和舅舅很像呢,看着就讓人喜歡。所以萱兒最喜歡舅舅了!」

皇帝明顯有些高興,將孩子抱着湊近了昭萱郡主,問道:「萱兒說得可對?琛兒像朕?」

「是啊,萱兒看了那麼多的皇孫,就覺得好多都像舅舅,琛兒自然也像舅舅,畢竟舅舅是他的皇祖父嘛。」昭萱郡主笑得十分燦爛地拍着馬屁,說得那般自然,彷彿是理所當然一般。

眾人看着皇帝被昭萱郡主哄得眉開眼笑的模樣,估計見過胖糰子的人都要吐槽了,明明像的是端王才對,而端王那長相遺傳的是安貴妃的美貌,哪裏會像個糟老頭?所以說,昭萱郡主這馬屁拍得真是不要臉,偏偏皇帝卻很愛聽。

如此,也讓他們意識到,這個病體沉珂的郡主在承平帝心裏的地位果然不一般。

承平帝和昭萱郡主就着嬰兒的胖說了一會兒,才讓阿竹將孩子抱去給安貴妃這正宗的祖母看,安貴妃一抱住胖孫子,立時便不肯撒手了,所有人在她眼裏都成了浮雲。

阿竹和陸禹一起退到安貴妃身邊坐下,兩人儼然成了周圍那些背景色,看着承平帝時不時地和那些兒子說幾句話,完全將陸禹給忘記了一般,阿竹清楚地看到了斜邊坐着的婉妃時不時投過來的興災樂禍的眼神。

不過是個跳樑小丑,囂張也囂張不過安貴妃,若敢跳出來,安貴妃直接擼袖子,婉妃便蔫了。聽過安貴妃的各種碾壓宮妃的粗暴手段后,阿竹壓根沒將她當回事。

目光又掃向坐在承平帝身邊的昭萱郡主,無論承平帝和哪位皇子說話,她都能插上一兩句,而承平帝的模樣,十分的縱容她,使得周圍的人不自覺地奉承着她,讓阿竹也看出承平帝對她的寵愛甚比自己的親生兒女,可謂是風頭無兩。

等承平帝離開鳳翔宮后,阿竹已經將殿內的人都悄無聲息地打量了一遍,也特別地關注了秦王夫妻,秦王妃固然是她關注的對象,但是承平帝總是將秦王拎出來說話,一副恩寵非常的模樣,讓她也不得不注意。

皇帝離開后,諸位宮妃及皇子們也跟着離開了,先去各殿歇息,等到晚上宮宴時再去擺宴的交泰殿。

阿竹和陸禹自然和安貴妃一起去了鳳藻宮。

到了鳳藻宮裏,安貴妃懷裏抱着孫子,一手拉著兒子,眼眶紅紅的,嘴上卻不饒人,恨聲道:「齊王做出這等陰毒之事,皇上卻連你都……幸好端王妃母子平安,不然本宮定然不饒他們!本宮知道你心裏難受,不過你且等等,皇後娘娘不會讓你永遠這般下去的……」

她翻來覆去地安撫着,直到懷裏抱着的孫子餓得嗷嗷叫了,方讓阿竹抱到偏殿去喝奶,繼續拉着陸禹嘮叨安慰。

看得出安貴妃是真心關心這兒子的,但是這嘮叨的勁兒實在是讓人受不了,阿竹抱着胖兒子躲去偏殿了,留着陸禹在那兒應付戰鬥力又要暴表的安貴妃——嘮叨也是一種戰鬥力。

等阿竹喂好奶,又給胖兒子換了尿布后,將他抱出去,方堵住了安貴妃的嘴,一心抱着孫子去了。

有了孩子作潤滑劑,阿竹和安貴妃這個婆婆之間的關係十分和緩,也能聊上幾句了,且加上現在陸禹的處境不若以往,正是要共同面對難關之時,安貴妃也不像以往般愛拿些小事兒來煩人了,整個人看起來真是識大體了不少——估計這其中還有皇后的教導。

時間過得很快,便到了宮宴開始時間。

今年與去年不同的是,太后並沒有出席宮宴,使得整個宮宴的氣氛都有些壓抑。

在場的人都明白,太后的身子現在可以說是在熬時間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就沒了。承平帝是個孝子,為此十分憂慮,不管如何忙碌,時常去慈寧宮陪太后,但是天子的龍氣也無法驅除太後身上的病氣,現下據說都是荀太醫在用藥吊著太后的命了。

宮宴便在這種壓抑而平和的氣氛中結束了。

當踏出宮門時,阿竹忍不住吁了口氣,懷裏抱着被層層包着的胖兒子,與諸人告別後,在陸禹的小心護送下登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阿竹掀開披風看了下胖兒子的情況,見他睡得香甜,小臉也暖乎乎的,沒有被寒風吹到,忍不住微笑起來。不過想到了什麼,微笑很快又掩了下來。

「怎麼了,不高興?」陸禹輕拍着她的手問道,從她懷裏抱過胖兒子,省得她抱着手累。

阿竹將腦袋倚靠在他肩膀上,他坐得很穩,靠着他讓她感覺到安心,彷彿如此就能積攢很多力量,面對未來的一切困難坎坷。

「不是,我只是擔心太后的身子……」若是太后不在了,昭萱郡主怎麼辦?今晚她看到了昭萱郡主處處討好承平帝,心裏看得難受。昭萱郡主也擔心太后不在了,承平帝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忘記她這侄女罷。

帝王心最是難測,昭萱郡主心裏也是不安的。

陸禹有些沉默,然後嘆了口氣,騰出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語言,因為此時所有的語言皆蒼白空泛。

除夕夜便在這般壓抑的氣氛過去了,大年初一的宮中宴會,與百官同樂,沒有宮裏的宣召,陸禹繼續在府里閉門思過,阿竹這端王妃也不好去參加,便也留在了家裏陪丈夫孩子。

這個年過得並不熱鬧,端王府沒有接到任何酒宴的帖子,連大年初三時的女婿攜妻回岳家的日子陸禹也沒有帶阿竹回去,安安份份地獃著。端王府彷彿就這般被人忘記了,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了十五元宵節。

出了正月十五,便是齊王就藩的日子。

那日天空下起了綿綿春雨,天氣寒冷,齊王一家子便這麼出發離開了皇城,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這場奪嫡大戲,卻沒有惹來任何一個關注。

一個失敗者從來不值得關注!

陸禹站在書房的窗口前,看着窗外飄灑的春雨,遠處一片雨霧迷濛,壓得人心頭沉沉的。

聽着下屬的報告,陸禹眉眼清淡,知道一個齊王不過是個開胃菜罷了,他的目標從來不是搞垮那些兄弟。

時間就這般不緊不慢地過下去,很快便到了正月下旬,宮裏宮外皆傳出了一個消息:承平帝因身子不適,命周王主持祭祀禮。

每年正月時,朝廷會選定一個黃道吉日,皇帝在郊外指定的田地里設行宮、御賬、親耕台、觀耕台等,與諸位大臣一起齋戒一天,然後皇帝率領諸位王公大臣到田裏親自耕種以示重農。

而從去年入冬起,這天氣便是大雪小雪不斷,到了正月,天氣仍是冷得緊。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被齊王之事氣厥過一回,或者是年紀大了,承平帝不過是在郊外吹了會兒冷風,待親耕結束后的當天,還未回到宮裏,半途時身子便不舒服了,待回到了皇宮,便直接病倒了,可將眾人嚇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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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妻入宅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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