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賜婚
如果你看的是重複內容,那麼請訂購正版二丫“哦”了一下,姐姐怎麼了?以前還是她要自己這樣叫的,每回稱世子為姐夫,她都會對自己好一些,為了少挨打,自己才改的口。
“怕別人聽見不好,”蓮笙怕二丫起疑,趕緊解釋一句,心下卻鬱郁,那錦寧侯世子絕非良人,怕是個徒有其表的膿包貨。
也是,二丫一想,姐姐說的總是有理,忙不停地去弄午飯,少會,洪老爹和杜氏也回來了,車上還有半板豆腐,杜氏臉色有些不好,這條街本有四家做豆腐的,如今又多了一家,這生意也是越發難做。
默默吃完飯,洪老爹把剩豆腐放進擔子,到東城串巷賣去,二丫嘴長,對着杜氏耳語一番,惹得杜氏看過來,瞄見發簪,臉色好了很多,欣慰地拉着她上下打量着。
蓮笙嘆口氣,把簪子取下扔進首飾盒裏,這樣粗質的玉飾換作是從前,哪能入得了她的眼,便是她身邊的宮女怕都瞧不上呢。
玉器碰到盒底發出脆響,杜氏心疼地拿起細看,“大丫頭手也太重,摔裂了如何是好,嘖,看這水頭,怕不下二百兩呢。”
二丫也新奇地擠過來,二百兩的簪子她還沒見過呢,春杏有一個鑲珍珠的簪子聽說值十幾兩銀子,那可都寶貝得不行,從不給別人摸一下。
杜氏拍開二丫伸過來的手,“去,你粗手粗腳沒個輕重的,弄壞咋辦。”然後小心把簪子放好。
世子有心,這門親事就有望,大丫頭嫁進侯府才不被人看輕,雖然她也隱約覺得世子不過是看中大丫頭的顏色,但那又何防,憑大丫頭這樣貌,進府得寵幾年不在話下,那時已生兒育女站穩腳跟,便是世子再如何也動不了她的地位。
蓮笙要是知道杜氏的想法,怕要吐血,就這麼個花花公子,還是很多人眼中的金龜婿。
顧紹南離開洪家,從後門偷溜進侯府,一進屋,只見他娘正鐵青着臉坐在椅子上,男人在外面聽個小曲,紅袖添香什麼的她從不反對,最恨的便是兒子去見洪家的破落戶。
她堂堂錦寧侯府可不是什麼阿三阿四都能進的,更別說是想進來當主母了,偏兒子被那丫頭的美色所迷,死咬着婚約不鬆口,前陣子好容易說通了即便是不娶,也會將人納進來,紹兒也答應了。
納妾無非就是圖個色,但是天天勾得爺們無心正事,那是萬萬不行的,這樣的禍害納進來怕是要攪得府里不得安生,偏派人跟着的人早早便回報說世子又去那洪家了,怎叫她不氣惱。
可恨糊塗的公爹,訂下這門親,那洪家有恩,多使些銀子打發就是,賠上孫兒的親事也太過了些,那洪家丫頭生在市井中,從小就艷名遠揚,往年她是千阻萬撓,想方設法地讓他們見不着紹兒,怎麼料萬密總有一疏,還是讓她在紹兒面前露了臉。
那等顏色是個男人見了都不會放過,紹兒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哪能抵擋住如此的花容月貌,是整天魂不守舍地往洪家院子跑,後來還是她心生一計,引他去那倚翠樓見花魁萬雁回,才使得他慢慢對洪家丫頭放了手。
怎料好好的,又跑去見那丫頭,她都和敬德侯府的夫人通過信了,那敬德侯府里的大姑娘和紹兒的年歲相當,最是般配不過,這幾天,她正苦思冥想如何退掉這門親事,紹兒倒好,還對那丫頭又掛心起來。
顧紹南看着母親不善的臉色,也不以為意,往日裏母親和祖母可是最疼自己,便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錯她們也不會責怪。
“我問你,是不是又去那姓洪的丫頭了。”錦寧侯夫人康氏拉下臉,不快地問道。
“對啊,本就是我的人,看下又何防。”他不在意地答着,示意丫頭把替他寬衣,一宿沒睡,可把他困壞了。
康氏是又氣又心疼,趕緊讓丫頭安置他睡覺,又不死心地說道,“紹兒,你的親事正是緊要關頭,可別再橫生枝節。”
顧紹南含含糊糊地應着,迷糊地睡去,半醒半睡間,只覺得香氣襲人,拉着丫頭胡天胡地弄了一通。
那邊洪氏母女三人正說著話,院子裏大門被拍得“綁綁”響,一個男人大嗓門高喊,“開門。”
杜氏和二丫齊齊變色,二丫小心嘰咕,“又是大舅舅。”杜氏白她一眼,麻利地把首飾匣子蓋好鎖進櫃,這才起身開門去。
蓮笙,“……”
這舅舅是何方人士,弄得杜氏如防賊般作為。
門外兩女一男,正是杜家大舅夫婦和女兒葫蘆,身體肥碩的舅母郭氏嘴裏不饒,陰陽怪氣道,“大姑子是不歡迎我們呢,這半天在屋裏倒飭什麼好東西,還怕我們見了。”
一進屋郭氏那雙三白眼不停地四處掃蕩,手也不停,連門后都扒開來看,二丫瞪大雙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舅家的表姐葫蘆,只見她如郭氏一般粗肥,大餅似的臉上一雙黑豆眼骨碌碌地亂轉。
葫蘆一身綠衣灰褲,偏綠還是屎綠,只襯得臘黃的臉更加不忍直視,推開二丫直奔蓮笙的梳妝枱,稀地嘩拉一通翻,什麼也沒找到,失望地撇撇嘴,便看向蓮笙,“蓮表姐這頭上絹花真好看,跟我今天衣服最搭。”
還不等她伸手過來摘,二丫眼疾手快地擋在蓮笙前面,“睜眼說瞎話,你穿得跟坨屎似的,上面插朵花像話嗎?”
蓮笙“撲嗤”笑出聲,形容得太好,對二丫豎個大姆指,惹得二丫更加挺腰得瑟,像鬥勝的公雞,姐姐還是頭回誇她呢。
“蓮笙丫頭了不得,還沒嫁進侯府,就看不上親戚了。”郭氏斜着眯線眼,又對着杜氏,“大姑子,不是嫂子說你,就你家大丫頭這氣量,將來嫁進侯府哪能籠住人。”
“我家蓮笙如何就不勞嫂子費心,只我瞧葫蘆,也太不識禮數了些。”蓮笙可是杜氏一輩子的驕傲,哪容人抵毀半句,這娘家大嫂一張嘴就滿口噴糞,那針尖大的心眼誰不明白,當年蓮生一出生就得了侯府的親事,把郭氏眼紅得吐血,隨後生的女兒也取個旺子的名字,就是葫蘆。
逢人就說葫蘆跟蓮笙一樣,註定大富大貴多子多孫的命,隱諱地暗示她家葫蘆也要做貴夫人,也不看葫蘆長得那寒磣樣,真當貴人公子都眼瘸,被疤癩糊了眼。
兩人眼裏都冒着火光,眼看着就要吵起來,杜大舅對着郭氏一喝,“少說兩句,蓮笙嫁的好,在夫家受寵也能提攜底下的弟弟妹妹,你就不能盼些好的。”
杜大舅看着老實,平日裏脾氣很好,打罵都不還手,都說不叫的狗咬人,他真動起怒來十頭牛都拉不住,揍起人來那拳頭的力氣大得嚇人,且不手軟都是下狠手。
他一開口,郭氏就噤了聲,也暗怪自己沉不住氣,可一想到同是姐妹,蓮笙日後會貴為侯夫人,而葫蘆卻連媒婆都沒人上門,至今親事無着落,早年她還期望着自家女兒也能謀得一門貴親,如今看着能嫁出去就阿彌陀佛,想到這就忍不住妒火中燒。
杜氏不說話了,再不喜娘家嫂子,對着自己的親哥哥那氣也生不出來,可惜自家日子過得緊巴拮据,實在無能為力,且郭氏母女太討人嫌,眼皮子又淺,想喜歡都喜歡不起,每次來,饒是二丫緊盯,等她們走後,家裏總能少一兩樣東西,真叫人心煩。
“大哥,你們此次來所為何事?”杜氏看着眉頭深鎖的大哥,開口詢問道。
郭氏撇嘴,“沒事還不能來了?”
杜大舅瞪她一眼,“閉上你的嘴,都是你教的好女兒。”又對着杜氏,“事關葫蘆的親事。”
“葫蘆訂親了?好事啊!”杜氏接口,“不知是哪樣人家?”
“沒訂,”杜大舅張張嘴,不知如何開口,倒是郭氏忍不住,“大姑子,你看你家蓮笙,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這嫁到侯府的勢單力薄的受人欺,找個幫手就好多了,姐妹齊心,知根知底,還不把侯府抓得牢牢的。”
杜氏越聽,心越沉,這是要吃窩邊草,把主意打到自家頭上了?郭氏的話不能聽,她轉向自家哥哥,語帶期待地問道,“大哥也是這意思?”
“嗯,娘也這樣想。”杜大舅點頭,“你嫂子說得在理,多個人多份助力,葫蘆肯定向著蓮笙,以後生的兒女也記在蓮笙名下。”
此話一出,杜氏再也受不住,當場暈死過去。
一時間,她成了眾口矢之的狐狸精,有好事的婦人啐一口唾沫,直接罵道,那就是個早已千人騎萬人睡的破鞋。
不知情的人紛紛搖頭,替那錦寧侯府不值,如此不貞不孝的女子,將來要是嫁進侯府當主母,不知那死去多年的先侯爺會不會氣得從墓里跳出來。
杜氏在外面聽到人議論,氣得血湧上腦,裏面嗡嗡作響,差點和那些亂嚼舌要的婆子打起來,這起子小人紅口白牙的簡直是血口噴人,明明是自己和二丫出手,這些人硬是歪在大丫頭的身上。
這樣的名聲要是傳到侯府里,唯恐親事生變,眼下她是又愁又氣,不知如何是好,蓮笙卻無所謂地扇着小風,二丫站在她身後,離得有點遠,生怕姐姐聽到傳言心情不好拿自己出氣。
蓮笙好笑地看着她,同時又有些心酸,她這是有多怕自己,可見往常她那個姐姐沒少打人。
想到流言,她譏諷一笑,不貞不孝?好大的一頂帽子壓下來。
從昨天到現在不過一晚時間,這流言就傳得沸沸揚揚,怕是和錦寧侯府脫不了干係,世家后宅里的主母最喜歡玩弄這樣棒殺的手段,污水便往她身上潑,侯府只需到時候做出假仁假義的樣子,便可以退掉這門親事,至於自己,一頂小橋抬進去便是了。
自家不過一介庶民,給個姨娘的名份,怕是還讓人交口稱讚,侯府平空得了人心,轉過頭再聘一世家貴女,可謂是一箭雙鵰。
看着姐姐不怒反笑,二丫更加摸不透頭腦,索性也就不想了,她只知道姐姐現在對自己好太多,也不罵也不打,還和自己說笑,這換成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杜氏看着丈夫推着板車回來了,那板車上還余有足足幾大木板豆腐,她心裏一沉,也顧不得憂鬱,趕緊從凳子上站起來,瞅着那白花花的一大片豆腐,心裏焦躁起來。
她焦急地問着,“他爹,咋回事?怎麼還剩這麼多?”
“哎……”洪老爹坐在石階上,把竹筒煙點上,嘴裏噴出一股煙,“還能咋,那春家侄子擺在咱家攤子邊上,賣得又比咱便宜,愣是搶走不少生意。”
更可氣的是,一堆婦人圍着他的攤子指指點點,那春家侄子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和眾人調笑自己養了個破鞋女兒,氣得他直接收攤回家。
杜氏一聽火就冒上來,又是那老虔婆,整天塗脂抹粉的,也不看下自己那張老臉溝溝壑壑,粉都卡溝里了,見人說話陰陽怪氣,沒有一句中聽的,白活那麼些年紀,她家那侄子更不是個東西,遊手好閒的,看着自家生意眼紅,也賣起了豆腐。
本來這條巷子只有四家賣豆腐的,大家平日裏默契着分好了位置,西市有四個門,每家各佔一邊,這多出來一家,哪裏還有位置?也是那老不死的心毒,偏讓她侄子擺在自家附近。
當下端一盆水,往外衝去一股腦潑在對門上,水濺得到處都是,門裏面傳來一句罵咧,“哎喲,哪個殺千刀不長眼的下作貨,潑得老娘一身,啊呸,爛心爛腸的賤貨,連老天都看不下去,報應啊,活該生不齣兒子。”
“老娘生不齣兒子咋了?總好過有些人生個軟蛋,還不知那玩意能不能用得上。”沒有生兒子是杜氏的心病,往日裏看着出色的大丫頭,她也安慰自己女兒不比兒子差,但青天白日裏被人把這事說破可還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