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端倪

第八章端倪

之後又過了幾個時辰,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人緩步走了進來。蒲落塵連看都不看一眼,便大聲喝道:“我不是讓你們全都離開我的房間嗎?為何還要來打擾我?那人回應道:“本座屬下保護蒲兄弟不力,致使蒲兄弟身受重傷,故此,本座代屬下前來向蒲兄弟賠罪。”蒲落塵聞言,冷然道:“聶總捕頭親自來向蒲某賠罪,蒲某可真是受寵若驚啊!原來,走進房間裏的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聶三江。

聶三江歉然道:“本座聽聞同福客棧突遭惡人偷襲,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沒想到,本座趕來之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今日之事罪責全在聶某,是聶某慮事不周,致使蒲兄弟和翟姑娘險些喪命,聶某願受蒲兄弟和翟姑娘責罰!話音剛落,便聽到蒲落塵大聲呵斥道:“什麼叫做險些喪命?你知不知道?小玉姑娘她已經死了······你不是說同福客棧有重兵把守嗎?為何還會讓那些賊人矇混過關?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嗎?說到這裏,蒲落塵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聶三江聽聞翟小玉已死,也不禁虎目含淚,說道:“本座知道,小玉姑娘死了,你很傷心,可是傷心又有何用?難道你甘心讓小玉姑娘死得這樣不明不白嗎?

“小玉姑娘因我而死,我自會為她報仇,這一點不用你來提醒我!”蒲落塵又一次大聲喝道。由於他身負重傷,且多次動怒,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鮮血猛地吐了出來,隨後便如同一張薄紙軟倒在地。一邊的聶三江趕忙上前攙扶,走近一看,才道蒲落塵已昏迷不醒,而他的雙手依然將翟小玉的屍身緊緊地抱在懷裏······”

這一次又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蒲落塵醒來之後,依然看到一個妙齡少女陪坐在自己身邊。只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那個少女此刻正在一絲不苟地擺弄着手上的根根玉指,嘴角也隨之微微擺動,不知在念叨着什麼。

“她?她是······”蒲落塵定了定神,仔細一看,才道眼前的這位少女乃是那日自己在桃林之中所見過的柳雯曦。蒲落塵不禁長舒了口氣,心道:“幸哉,幸哉,方才差點將她認作翟小玉了!想到這裏,心中又不覺對那翟小玉的死頗為惋惜。

未幾,忽聽得那柳雯曦嗔怒道:“姓蒲的,你既然醒了,為何不告訴我一聲,莫非是不想看到本姑娘麽?蒲落塵吃了一驚,當下只得解釋道:“柳姑娘,你誤會在下了,在下並非不想看到柳姑娘,只是方才醒來之時,看到柳姑娘正在玩着自己的手指,在下不便打擾,故而才未告知柳姑娘,還請柳姑娘不要誤會。”

“玩自己的手指?虧你想得出來!”柳雯曦睜大了眼睛,瞪視着蒲落塵,大聲說道。

“既然,柳姑娘並非是在玩自己的手指,那是在做什麼?”蒲落塵不由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你居然還來問我?你答應過我的事,莫非這麼快就忘了嗎?”柳雯曦繼續嗔怒道。

“答應過你的事,蒲某定會儘力而為,可是,這又和手指有什麼關係?”蒲落塵聽到這裏,已是滿頭霧水,不知所云。

“看來你真是夠笨的呀!”柳雯曦一面嘆氣,一面續着說道:“既然你猜不出來,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在告訴你之前,你還需回答我幾個問題。”

“依在下之見,在下不必回答柳姑娘的問題,柳姑娘不過是在玩自己的手指而已,此舉與在下何干?況且,依柳姑娘方才所言,在下是個愚鈍之人,既是愚鈍之人,又怎能回答得出姑娘的問題呢?”蒲落塵不耐煩地說道。

“你······”柳雯曦一時無言以對,只得氣呼呼地說道:“看來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若是早知你是如此蠢鈍之人,當初就不該找你來替我做事!真是氣死我了!”

“柳姑娘若是對在下不滿,大可另找他人替你做事,無需在此多加逗留。不過,在下並非一個出爾反爾之人,既然之前已經答應了柳姑娘,故此,在下即便拼了性命,也會將柳姑娘所交代的事情辦得妥妥噹噹。到那時,在下便也與柳姑娘毫無干係了!”蒲落塵滿不在乎地道。

“哦······”柳雯曦聽到這裏,似是明白了什麼,高聲說道:“我算是聽明白了,原來你一直都想擺脫我,認為我是你的累贅,既是如此,我又何必留在這裏受你的窩囊氣?說完后,又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離去。剛走到門前,便見一人推門而入,那人正是聶三江。

聶三江甫一進門,便看到柳雯曦奪門而出。聶三江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便朝蒲落塵問道:“蒲兄弟,發生什麼事了?柳姑娘為何走得如此匆忙?”面對聶三江的問話,蒲落塵卻是充耳不聞,只是靜靜地道:“聶總捕頭來得正是時候,蒲某現有多事不明,欲向聶總捕頭當面請教,還望聶總捕頭能夠實言相告!”聶三江見蒲落塵無心回答自己所問之事,便只好將事情暫時放在了一邊,開口答道:“蒲兄弟有何事不明,且儘管道來!”蒲落塵正色道:“蒲某身中屍毒,本該活不過三日,然而,時至今日,蒲某依然未死,其中必有緣由!”聶三江微微一怔,說道:“難道柳姑娘沒有告訴你嗎?你之所以能夠撿回一條命,全是柳姑娘的功勞!”蒲落塵聽了之後,不由一頭霧水,說道:“上次只是聽到聶總捕頭有所提及而已,蒲某也未曾細問柳姑娘,故此,蒲某對於此事仍是疑惑之極!”

“本座已經猜到你因何而惑,在你看來,柳姑娘不過是個毫無內功根底的弱女子而已,故此,你始終無法相信,柳姑娘能夠救你。不過,世事難料,這世上總會有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聶三江緩緩說道。

“既是如此,那就請聶總捕頭將那意想不到的事情細細道來,也好一解蒲某心中所惑!”蒲落塵立即回應道。

聶三江道:“既然你那麼想知道其中緣由,本座告訴你就是了。那日,常榮,何松等人將你帶回客棧之時,你已命懸一線。當時,柳姑娘也在。她聽說你身中屍毒,命將不保,便拿出了家傳的解藥來救你性命,你服下那解藥之後,屍毒的毒氣便開始隨之消散,氣色也漸漸恢復,這才保住了你的性命!”蒲落塵聽了之後,將信將疑,忍不住問道:“莫非我所中的屍毒已解?聶三江正色道:“非也!這屍毒畢竟是江湖上的奇毒之一,柳姑娘的家傳解藥固然有效,可是也只能使屍毒不再四處蔓延而已,不過,你且放心,那日我已經運功將你體內的屍毒封印在了左臂“曲池穴”之內,加之,你所吸入的屍毒並不多,故此,封印所持續的時間也會長一些。”蒲落塵聽到這裏,似是想到了什麼,皮笑肉不笑地道:“蒲某乃習劍之人,慣用右手,想必聶總捕頭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將屍毒封印在了我的左臂之中,由此看來,聶總捕頭的確是個心思縝密之人,蒲某佩服!”聶三江聽得出來,蒲落塵的這番讚揚並非出自真心,因此,聶三江只淡淡地回了句:“你既已心知肚明,那就無需多言!”蒲落塵搖頭道:“聶總捕頭此言差矣,蒲某昏睡多日,對外面所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又何來的心知肚明?所以還請聶總捕頭能夠將外面所發生的事情向蒲某一一道明,蒲某自會萬分感激!”聶三江冷然道:“外面所發生的事情與你何干?你乃是個一心求死之人,即便知道了那些事情又能如何?”無非就是庸人自擾而已!”蒲落塵又搖了搖頭,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上次身中屍毒,蒲某以為屍毒無解,故而才會求死,然而今時今日,蒲某欠下了兩份莫大的人情,若是不還,只怕死時也會含恨九泉,故此,蒲某打算暫且留下自己一條命,償還那欠下的兩份恩情。”聶三江不禁長嘆了口氣,說道:“原來,你之所以打算繼續活着,就只是為了償還那所謂的恩情!”蒲落塵點頭道:“不錯,聶總捕頭之所以會出手救我,不也是為了償還恩情么?”聶三江一時無言以對,只好轉移話茬,說道:“自你昏迷至今,外面的確發生了很多事情,只是不知道,你最想知道的會是哪些事情?”

蒲落塵細想一番之後,說道:“我想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翟府千金獲救的經過。”聶三江臉色微變,沉吟良久,才緩緩說道:“那日你救出小玉姑娘之後,根據小玉姑娘的描述,再加上對那兩名死者身份的判斷,本座與眾捕快很快找到了賊寇的巢穴,只可惜,我們趕到那裏的時候,那裏已是屍橫遍野,只留下了一個已經瘋癲的翟府千金······”

“什麼?翟府的翟姑娘已經瘋癲?怎麼會這樣?”蒲落塵驟然變色道。

聶三江也忍不住連連嘆氣,說道:“依據當時的情況來看,翟姑娘之所以會瘋癲,應該是驚嚇過度所致。”蒲落塵點了點頭,說道:“或許正是由於翟姑娘已經瘋癲,才未遭賊人毒手。”聶三江皺眉道:“話雖如此,可是一個十**歲的姑娘,突然間變成了瘋子,教人於心何忍?”蒲落塵也覺得甚是可惜,正色道:“如今聽你所說,足以肯定,那些賊寇之所以會擄走翟府千金,乃是受人指使,不論那主使之人是出於何種目的,我等都必須將那主使之人依法治罪,唯有如此,這件事情才算是有個了結!”聶三江點了點頭。蒲落塵續道:“蒲某還有一事不明,懇請聶總捕頭能夠為蒲某指點迷津。”聶三江道:“蒲兄請講!”蒲落塵道:“現下,嫌疑最大的人便是那個神秘的黑袍人,之前我已與那黑袍人見過一面,以我目前對黑袍人的了解,可以肯定,殺死那幫賊寇的兇手絕不會是黑袍人。故此,蒲某心中疑惑之極,莫非這主使之人乃是另有其人?不知聶總捕頭如何看待此事?”聶三江不由露出了讚許的目光,說道:“本座心中所想與蒲兄弟大致相同。你我都曾見識過黑袍人的殺人手段,在華陰縣的那個茶棚之中,他僅僅只以茶杯作為暗器,便將茶棚里的客人盡數殺死,此等功力,真可謂江湖少有。後來,他又以同樣的手段殺死了裕泰茶樓里所有的人。以黑袍人兩次作案的手段來看,此人一旦殺人,便絕不會留下一個活口,而此次又怎會放過一個翟姑娘呢?”故此,本座也認定,殺死那幫賊寇的人絕不會是黑袍人。”蒲落塵點頭道:“聶總捕頭所言甚是。黑袍人連一個普通的茶客也不肯放過,又怎會放過一個瘋子?種種跡象均可證實,兇手乃另有其人!”聶三江正色道:“本座認為,整件事情應該是這樣的:之前由於神器一事,江湖各大勢力已然聞風而動,其中有人為了得到那件所謂的神器,便出錢雇傭一些江湖幫派來擄走翟府千金,欲以此來要挾翟千年,逼他交出神器。這個計劃本來周詳,只可惜功虧一簣,豈料,賊寇之中竟有兩人見色起意,將那翟姑娘的貼身丫鬟悄悄帶出巢穴,意圖不軌,又恰巧被身中劇毒的蒲兄弟撞到,蒲兄弟出於俠義之心,救下了翟府的丫鬟翟小玉,而此事也驚動了那個花錢雇傭賊寇的主使之人。那主使之人便也來了一個殺人滅口,令我等斷了線索。經此一事,相信那個主使之人近段時間也不敢再有什麼大的行動,事情至此,也會告一段落。”

蒲落塵聞言,連連搖頭,說道:“非也非也!莫非聶總捕頭忘記了發生在客棧里的事嗎?”聶三江微一沉思,便即釋然,說道:“本座明白了,蒲兄弟的言外之意是,此人既然能夠花錢雇傭江湖上的一些小幫派,自然也會去雇傭“淮南四煞”,由此可見,發生在客棧里的事也定與此人有關,本座方才未曾想到此事,說來真是慚愧啊!”蒲落塵忙道:“聶總捕頭真是過謙了,說起來,聶總捕頭也有過人之處啊!”聶三江聽到蒲落塵這麼說,便即說道:“本座倒想聽聽,蒲兄弟所說的過人之處是什麼?”蒲落塵淡淡一笑,說道:“直到今日,蒲某才得知,那日蒲某在客棧所殺的四人乃是淮南四煞,若不是聶總捕頭告知在下此事的話,只怕在下至今仍然渾然不知呢!”聶三江皺眉道:“蒲兄此言哪裏是在誇我?本座身為六扇門總捕頭,自然會對江湖上的事情了如指掌,況且那淮南四煞並非無名之輩,本座能夠認出他們四人也在情理之中啊!”蒲落塵只得連連點頭。

說到這裏,聶三江神色一變,冷然道:“說起你殺淮南四煞一事,本座倒有一事不明,從地面上的打鬥痕迹來看,當日那崔興的雙戟刺向你之時,你應該毫無閃避,反倒任其刺傷自己,這是何道理?你可知,萬一那雙戟真的刺中了你的要害,你必死無疑!”蒲落塵聞言,只覺甚是好笑,不由想道:“這總捕大人未免太小覷我蒲某人了,蒲某的確沒有避開那奪魂戟,不過,蒲某又豈會教那奪魂戟刺中自己的要害?若非我偷偷地變換了位置,只怕我蒲落塵早就命喪那奪魂戟之下了!”心念及此,只聽得蒲落塵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蒲某還未及追究聶總捕頭的過失,沒想到,聶總捕頭反倒說起蒲某的不是了,既是如此,蒲某倒想問聶總捕頭一句:當日蒲某在客棧遇險之時,眾捕快去了哪裏?為何在天快黑的時候才出現?”聶三江不由面露愧色,解釋道:“只因那刺客假扮成了店小二的模樣,在眾捕快所食的飯菜之中下了迷藥,眾捕快在毫無戒備之下才會······”剛說到這裏,忽聽得有人敲門,聶三江便即改口問道:“是店小二么?”話已問出,卻遲遲未聽到對方回答。聶三江和蒲落塵不由互相對望了一眼,二人都覺有事發生。聶三江立即出門查看,並未發現什麼可疑之人。正欲回房之時,卻陡然發現門口處不知何時多了一封信函,聶三江走去,將其撿了起來,只見信封上寫着:“敬呈聶總捕頭”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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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之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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