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備忘錄戰爭

26日16時10分，＂梅內拉沃斯＂號艦橋

雷米已經落座，但完全沒有忙不迭帶地向阿茲拉艾爾理事閣下請安的意思，可憐通訊官只能像電話接線生一樣承受着＂主天使＂號那邊對遲遲不能接通的怒火．

＂這是怎麼回事？它們憑什麼跑到這裏來？……＂雷米非常不快地向加西亞艦長問道，十幾公裡外，peace－maker的旗艦（＂杜立特＂號）和一艘怪模怪樣的強襲特攻艦正在緩緩駛來……

其實答案雷米自己最清楚不過了──還能怎麼回事，當然是興師問罪啦！

和參謀長閣下一樣，主天使號也向殘餘艦隊發出了＂接受我的指揮＂的命令．可惜，主天使號那可憐的即使是加強過的通訊系統，在zaft強力的中子干擾和電磁壓制下，作用範圍極為有限；又因為必須為peace－maker護航，巴基露露少校也無法向第8艦隊的艦長們一樣，追上每一艘落單的軍艦傳達指令；最後，與主天使一起逃難的大多是第4艦隊余部，面對自己的新旗艦，是不可能有抵抗力的……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梅內拉沃斯＂號所做的事情簡直可以用＂令人髮指＂來形容──以阿茲拉艾爾理事的立場來說：它不斷發來措辭嚴厲、毫無禮貌的命令，無恥地妄圖接管peace－maker；同時又自說自話地＂搶＂過前線部隊的指揮權，甚至＂佔領＂了臨時補給中心，開始重整部隊……

那是我的部隊，你們都得聽我的！──阿茲拉艾爾在心中大聲吼着，當然不會有人搭理他．

等到＂梅內拉沃斯＂號開始派出交通艇，向各艦分發第8艦隊的備用密碼本的時候，＂主天使＂號終於坐不住了，再這麼下去，它與peace－maker之外的聯繫會被完全隔絕起來（既然不承認第8艦隊的指揮權，自然不會給它密碼）．

於是，雄赳赳氣昂昂地找上門來了……

幸好我們都有與＂華盛頓＂號的通訊密碼，否則豈不是得讓那種傢伙登上＂梅內拉沃斯＂號？雷米腹誹着，示意通訊官終於可以解脫了．

*****

雖說是＂主天使＂號的通訊請求，實際上卻有三個人出現在了畫面上，雷米面無表情地掃過眼前的操縱台──這種場合本來應該使用艦橋里的大屏幕的，不過他顯然不願意這麼做，對方也拿他沒辦法：

右邊的阿茲拉艾爾理事和巴基露露少校是再熟悉不過了，另一邊的peace－maker指揮官薩扎蘭德上校卻是雷米第一次接觸──這種說法其實是很有問題的．

維利亞姆．薩扎蘭德上校，這個似乎只能在seed設定中才能找到的名字，對於聯邦與聯合來說，卻是一位見證了諸多重要時刻的人物──考慮到兩部seed的調整者傾向，會被忽視也是自然的事情．

但是！

正是此人，在逃亡的潛艇中摁下了阿拉斯加的起爆按鈕；也是他，在維多利亞解放之後，陪同阿茲拉艾爾前往視察並乘同一機飛向托勒密；還是他，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波斯菊首選的peace－maker的指揮官──即使他並非海軍軍官（出於維護聯邦軍內部河蟹的目的，這裏就不點明薩扎蘭德上校的軍種了）……

***

懷着這樣的心情，雷米按下了通話鍵，微微點頭致意：＂薩扎蘭德上校．＂

＂雷米雷特上校．＂對方也簡單地回禮，對於因為指揮權陷入僵局的兩方來說，這麼做至少不會又產生＂誰向誰敬禮＂的無聊爭執．

不過……

雷米轉向另一邊，下巴一揚．

＂閣下……＂巴基露露明知這是在向阿茲拉艾爾挑釁，但更不得不遵守軍隊嚴格的等級制度，恭恭敬敬地敬禮道……

假惺惺的相互問候一結束，後面發生的事情就不那麼愉快了，但大概是無法面對面＂交流＂的關係，大家始終無法搞出火藥味十足的氣氛來：

＂從未曾聽說過……將運鈔車上的保安人員，置於一袋又一袋美元的指揮之下的……＂雷米斷然拒絕了以＂杜立特＂號為前線艦隊旗艦的建議，並且強烈要求薩扎蘭德上校回到＂總旗艦（過去是華盛頓號）──peace－maker隊＂模式的正確軌道上來．

＂梅內拉沃斯號是第8艦隊和第4艦隊的旗艦．＂就算總旗艦和第一第二順序候補不在了，也輪不到見鬼的直屬部隊來撒野──沒有我們來領導，你們算哪門子＂直屬＂部隊呢？！

這是擺資格……

＂本艦擁有完整的參謀系統，對於指揮150艘軍艦的龐大部隊來說，這是不可或缺的．＂並且你休想搬走他們！光看看＂主天使＂號那個擁擠的小艦橋，就知道讓他們來指揮大艦隊作戰是個怎樣的笑話了……

這是講實力……

＂zaft一直在釋放中子干擾，在這種情況下，沒有afcs，上校您怎麼接收托勒密基地的命令．＂自然也沒法向基地傳達自己的聲音──＂梅內拉沃斯＂就是馬上向托勒密報告＂peace－maker陣前投敵＂也能收到＂立刻剿滅＂的回電你信不信？

雖然這未免也太人渣誠了一點……

這……只是有一點警告的意味而已……

只是一點點，而已……

＂上校，您收攏了多少艘軍艦？＂最後，雷米一臉壞笑着，用絲毫不關切的語氣詢問道．

看清楚實力對比吧，還是說，僅憑你們那＂引以為傲＂的三部機體，就可以突破zaft的防衛艦隊、再擋住兩部＂流星＂、最終把w15扔到調整者頭上去？！

這就是**裸地威脅了……

***

＂你們兩個，少給我開玩笑了！＂被晾在一邊好久的阿茲拉艾爾突然咆哮起來了．的確，他是不把任何肩上沒有將星的聯邦軍官放在眼裏的，所以自認為只要坐鎮主天使號，僅憑一身王八之氣，就能震得雷米雷特上校不敢造次──至於細節嘛，就交給薩扎蘭德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位＂貴人多忘事＂的主──想當初區區第5特混艦隊指揮官都能頂着他的意思乾的說……

＂調整者的怪物隨時可能向地球開炮，你們居然還有功夫討論這些事情？！＂薩扎蘭德上校雖然投靠了波斯菊，但首先他還是一名聯邦軍官，所以和雷米的交涉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阿茲拉艾爾最厭惡的那種情景．

＂說起來，不就是因為那些和你們一模一樣的高層莫衷一是、冷眼旁觀，才把戰局拖成這個樣子的嗎？！＂震怒之下，理事把自己人也連帶着罵得狗血淋頭──雷米則是把音量鍵狠狠地向下面滑了一截……

＂……我才不管你們在想什麼呢，反正那東西跟l5──我一定要它們完蛋！馬上進攻！！＂阿茲拉艾爾不願繼續浪費時間了，直接下令道──如果雷米服從的話……

＂阿茲拉艾爾理事，我軍現在蒙受多麼慘重的傷亡，您總不會不明白吧……我們現在需要修整的時間……＂可這次，甚至連薩扎蘭德也出面反對這種亂命──上校好歹也是職業軍人，雖說與宇宙軍軍種不同．

＂給那些傢伙製造那玩意兒的時間的，不正是你們這些軍人嗎？！＂聽到＂時間＂這個詞，阿茲拉艾爾更加狂怒地反問道．

***

＂理事，您的軍銜？！……＂一直冷眼旁觀阿茲拉艾爾憤青表演的雷米，冷不丁地出聲問道．

＂你說什麼？！＂阿茲拉艾爾怒氣沖沖地回過頭．

＂您的軍銜……＂雷米不緊不慢地重複了一遍，阿茲拉艾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阿茲拉艾爾理事，這裏是軍隊，聯邦軍隊！＂雷米重重地拍了桌子，嚴厲地說．

＂唯一沒有任何軍職就可以對我們下命令的，只有尊敬的大西洋聯邦總統閣下……＂說這話的時候，雷米就沒有繼續盯着理事的眼睛，而是將視線轉向舷窗外面，一副遙望地球的樣子……

雷米回過頭，表面恭敬實則諷刺向理事致意：＂所以，你不屬於我們的命令系統，無權干涉聯邦軍隊的作戰行動．當然，我們也不會幹涉你的非戰鬥行為……＂

（──除非你是那種不穿宇航服也能在太空中空手拆機的強人……

──那樣的話本書的定位就顯得很可疑了……）

＂薩扎蘭德上校，當我們在這裏爭吵不已的時候，eiffel正在重新裝填……能否告訴我，您的計劃是什麼？！＂拋下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的理事閣下，雷米向在場唯一夠格的軍官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阿茲拉艾爾就是個一心想報復的瘋子，但以現在的狀況來看，雷米很有信心讓peace－maker接受自己的方案……

＂當然是突破雅金．杜埃，摧毀艾菲爾！＂薩扎蘭德上校毫不猶豫地回答．

＂咦？！＂雷米驚訝地差點跳起來，＂……難道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消滅衛星？＂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雷米雷特上校……＂薩扎蘭德上校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連一旁的阿茲拉艾爾都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

所以說偏見的力量是強大的……

原作中，沒有好好重整的聯合軍還是向雅金杜埃發起了勇敢的攻擊，甚至在某些地段還取得了突破，以至於面具男克魯澤都不得不出動了．但終究沒來得及，第二發eiffel將增援艦隊和托勒密基地摧毀，這時發了瘋的阿茲拉艾爾才強令全軍攻擊l5衛星群．

只是，雷米已然形成了＂波斯菊誤聯合＂的第一印象，重溫seed之時，輔以不自覺的心理暗示，竟然將這段劇情選擇性的無視了……

倒是哈爾巴頓等人，不會被所謂的劇透先入為主，反而更能看清阿茲拉艾爾的牌理……

所以，雷米一開始就判定自己與阿茲拉艾爾沒有妥協的基礎，強硬地想讓將peace－maker控制起來也就不足為怪了──事實卻證明大可不必如此．

***

雷米一下子變得很尷尬，想了想也不知道如何挽回，乾脆直接說道：＂既然如此，薩扎蘭德上校──第8艦隊以及全體宇宙軍有義務盡一切努力將peace－maker送到攻擊位置……＂

＂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們可以以此為基礎，簽訂一份聯合作戰備忘錄──＇杜立特＇號選擇目標，第8艦隊一定護送到底……＂生怕對方不相信，最後還重重地強調．

根據這個精神，阿瑟迅速草擬好一份文件，傳真給薩扎蘭德上校．

聯合軍的戰鬥乃至戰役中，互不統屬部隊必須協同作戰的情況可謂屢見不鮮，此時雙方（或多方）往往會簽署一份備忘錄來解決問題，其中會詳細註明雙方的任務與目標、權利和義務，戰後也通過對照這份備忘錄確認功勞（或者追究責任）──你可以把它看作是軍隊間的合同，撕毀協議會遭到嚴厲的處罰……

＂也就是說，互不統屬？＂的確很尷尬，薩扎蘭德上校難以理解頑固的雷米為何突然轉變態度，像盯着病人一樣，不放心地問道．

＂除此之外，還能怎樣呢？……＂雷米強笑着聳聳肩，鬱悶──都怪要變臉變得太快了！

***

＂雷米，這麼奚落波斯菊，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會被報復嗎，即使有統轄第8艦隊的功勞也一樣……＂通訊結束以後，阿瑟不無憂慮地說．

＂沒關係啦，阿茲拉艾爾理事閣下是最不用擔心的人了……因為，有很大的機會他再也不可能有機會向我們報復了……＂如同繞口令一樣地說道，雷米又一次無恥地使用劇透來讓阿瑟放寬心．

＂總之，不管怎樣，聯邦軍和宇宙軍僅存的精銳沒有落入主天使號上不知所謂的外行人手裏……＂揮揮手結束這個話題，雷米便打開了另一份亟需處理的報告．

*****

權力並不總是像看上去那樣美妙誘人的……

＂梅內拉沃斯＂號上的參謀團體，是按照指揮130艘軍艦的規模（第4和第8艦隊的總和）準備的，現在勉強能夠維持150戰艦和相關支援部隊的運作．可是，本來應該使用這一套配置的巴萊克少將卻不幸與旗艦＂丘吉爾＂一同殞命．

雷米堅信自己比主天使號上的外行強上一萬倍，但同時也承認比不上經驗豐富的老將軍．並非妄自菲薄，從5艘船的特混艦隊來到10被於此的艦隊司令部，雷米花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學習什麼才是戰役指揮官的視角，強迫自己忽略單艦、僅關心81至86的特混艦隊番號等等……

但面對番號和數量都多出兩倍有餘的艦隊，要求雷米仍能遊刃有餘是不現實的──所以，指望專業的巴基露露少校可以糾正阿茲拉艾爾同志指揮上諸多無知的錯誤的觀點是不現實的，因為她在艦隊戰方面同樣是一名合格的＂非專業人員＂……

所以，我們的上校先生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擴大特混艦隊規模，削減部隊番號：

由於作戰艦隊和特混艦隊的旗艦紛紛沉沒，大量艦隻失去了領導，雷米乾脆取消了它們的番號，統統轉屬到僅存的上校指揮官麾下．第8艦隊由於建制最為完整，按照每支部隊3~4艘巡洋艦、5~8艘護衛艦的標準，總數量猛然增長到70艘．

而第31、33、34、37特混艦隊與第43、44、47、48、49特混艦隊則分攤了剩餘的80艘戰艦．接着，雷米又將他們編成4個戰鬥群，分別以指揮官的名字命名為＂基德．唐納德戰鬥群＂、＂赫爾斯塔．朗傑羅戰鬥群＂、＂羅伯特．伯內特戰鬥群＂、＂弗里茲．欣策戰鬥群＂──這樣會增加指揮層次，卻能減輕雷米的負擔（現在只需面對10個而非17個作戰序列）.

──總不能只我一個人超負荷運轉吧？！……

航空兵也按照這樣的原則，在聯隊級別一下進行了重組與合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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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托勒密基地也調集了手頭所有的後備力量增援雅金．杜埃前線：

第7艦隊原本游曳在近地軌道上，預防輸瘋了的調整者朝地球上扔原子彈，現在已經由帕斯誇爾．賽維拉少將率領着拔錨啟航了．

差不多同一時間，76艘運輸艦也從托勒密基地發射直奔l5，而此航線的標準時間是7天．因此，後勤司令部讓超過一半的運輸艦運載燃料，它們將用接力加油的方式，保證船隊在大多數航程中都能進行加速（除了加油時間），最終將有32艘船送來寶貴的200部dagger和600架ma──其他運輸船則孤零零地飄蕩在繞低軌道上等待營救船抵達．

唯一的問題是，就算以這樣的速度，這兩支部隊也要到29日傍晚才能抵達──按照費倫上尉的推算，此時艾菲爾已經完成、至少也是即將進行第四次發射了……

*****

26日17時，托勒密基地

＂協同作戰？……＂杜威中將看着打印出來的電報哭笑不得，一旁的費奇少將肩膀抖個不停．

＂4艘阿伽門儂級空母和一艘強襲特攻艦擔任＇主攻＇，第8艦隊與4個獨立戰鬥群進行＇支援＇？！＂將軍繼續念道．

＂這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作戰備忘錄了……＂費奇少將大笑着說──第8艦隊純屬得了便宜還賣乖，艦隊被牢牢抓在手裏，只留給阿茲拉艾爾一個虛名．

＂很好很強大．＂兩人不約而同地評價道．

另外，＂梅內拉沃斯＂號也通告了尤馬舍夫上將的增援艦隊，第6艦隊抵達之後，請求後者＂勉為其難＂地接受4個戰鬥群的指揮權──無疑是一種很知趣的做法……

但報告的最後一部分，卻是初步整理出來的陣亡名單，杜威中間看着厚厚的附錄，語調也變得沉重起來：＂沒人能夠想到，在即將獲得勝利的時候，聯邦會遭到如此嚴重的損失──尤其是大量中高級軍官陣亡……＂中將又想起了巴萊克少將．

＂好在，此役之後，同樣會有一批經受過嚴酷考驗的優秀軍官湧現出來填補他們的空缺……＂費奇少將倒是頗為樂觀．

＂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需要從長計議呀……＂杜威中將用手指敲着手上的文件，意味深長地說──電文的最後，赫然是第8艦隊參謀長的落款……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