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白彗34

34.白彗34

知道什麼叫恐慌嗎?

就是那種你周圍的小夥伴,沒你高的比你高了,比你高的更高了,你拼了命吃,不停地吃,半夜了睡醒就吃,可身高啊慢悠悠地長。

而且,你的小夥伴們統統變聲了,說話一個比一個鏗鏘有力。

而你,越發地顯得細聲細語了。

用季路言的話來形容,就是越來越娘炮了。

這種恐慌,已經困擾傅白彗很久了。

不長身高,還不是最壞的地方,偏偏不該長的地方一直在長。

二月,一直處於恐慌和憂慮中的傅白彗給藺覺的回信是這樣寫的。

“世子,你我二人的通信,可有第三人能夠瞧見?”

嗯,是了,就這樣一句話。

她從來沒有這麼期盼過下月的十號。

三月初十,傅白彗從一早就在翹首企盼。

吃了午飯,還自個兒到書院的院門外,向著山下的台階張望着。

三月的天氣還有一些涼,又恰逢今日是欲下未下的陰天,傅白彗站了一會兒,覺得前後心都涼,足等了一個時辰。

好不容易盼來了麻時,頭一回是先拆信,后拿吃的。

藺覺的信也頗為簡單,他在信中道:“你也該有印了,將好,我年前得了兩塊上好的紫檀凍,尋了京城裏最有名的雕刻師傅,做了兩塊印章,一塊送你。你的問題,我說沒有人敢拆我的信,恐你不信,往後你我通信,便用火漆封信,再蓋上你的印章。”

麻煩!

還是季路言那些奇奇怪怪的字好,就是被人偷看了也看不懂!

麻時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解開了布,呈上了藺覺信中所說的紫檀凍印章。

紫檀凍說白了就是顏色為紫檀色的青田石,因為容易受刀,多數用來做印章。

藺覺給她的這塊,底子乾淨,質地細膩,略帶淺黃,有一種山水縈繞的意境。

他給的自然是好東西,雕刻師傅的刀功也確實好,手心大小的印章雕了兩頭,一頭為“傅白彗”三字,另一頭只有一個“星”字。

傅白彗看着那個星字,恍惚了許久,要不是偶爾她娘還會叫她一聲“青星”,她早就忘記了自己的真實名字。

她把拿印章握在手中把玩了許久,猶豫了一下,還是在信中寫了她的憂慮。

三日之後,秦五福將傅白彗的信和家信一起,按時送到了藺覺的手中。

藺覺今年已經十六歲,到了抽條長的年紀,三年前,他還沒有秦五福高,如今,倒是高出了秦五福一頭,端正地坐在桌案的前面,越發地威嚴貴氣。

秦五福跪在那裏,有半天沒敢抬頭。

聽到了拆信的聲音,方才微微抬了下眼睛。

這三年,他們世子忙啊!

忙着在國子監學習,忙着應對皇宮裏的貴人,還忙着處理京中壽王府的雜事。

沒辦法,誰讓皇宮裏的那位,至今還不肯把壽王和壽王妃召進京呢。

這會兒都是戌時了,他們世子才用上飯。

飯食也簡單,就是一碗銀耳粥,佐一碟青瓜菜。

順意在一旁提醒,“世子,粥再不喝,就要涼了。”

藺覺頓了一下拆信的手,端了一旁的粥碗,連續喝了兩三口,擱下碗,繼續拆信。

“世子,我最近特別憂慮,那個沒我高的張運和,比我高出半頭了。我每日真的沒有少吃東西,可我怎麼就不長呢?還有聲音,他們的聲音現在都似鴨子叫似的,就我怎麼越變越像個女人了?唉,要愁死了,這些也就算了,我胸前居然開始長肉了。我覺得我在書院快要呆不下去。”

噗!

幸好嘴裏的粥咽了下去!

藺覺一看完那個妖精寫的信,立馬就起身,掀了朱雀燈的蓋子,將信點燃,看着它燒成了灰燼。

他在思慮一件事情,如今確實要準備一下,讓她進京,最好能趕在初夏時節,以免衣服越穿越薄,橫生枝節。

藺覺又思了片刻,交代秦五福,“這一次的回信莫等下月十號,一回去就給傅公子送去,再給他捎去三尺白綾,莫要與他人提起。”

“白綾?”秦五福瞪大了眼睛。

聽說,皇上要想賜死誰,除了毒酒,一般都是賜下三尺白綾,剛好夠上吊用的。

“哦,傅公子……要裝裱書畫。”藺覺不自在地道。

話不說清楚,會讓人誤會的。秦五福先是驚了個半死,又鬆了口氣,瞧着他們家世子,不知是不是自己花了眼睛,他們世子的面上怎起了紅暈?嗯,一定是氣血充足之態。

這也證明了,世子的日子並不太艱難。秦五福欣喜萬分,領命而去。

藺覺的回信上只有這樣的一句話——“已知,莫急,用白綾應急。”

晚間,傅白彗抖了抖那白綾,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胸前,嘆氣。

聽張運和同屋的范離說,張運和的娘都開始給他相看媳婦了。

范離比張運和還長了一歲,媳婦都已經定過了,正是他的表妹來着。

聽說他表妹從小就住在他們家,從小就睡在一個炕上,這才叫知根知底呢!

大約也是因此,范離開竅的早。

總拿寫葷言葷語,挑撥他們這些小的。

范離說,張運和的娘是個極為務實的老太太,相看了幾個,無不是胸大屁股大的。

問其原因,屁股大了好生養,胸大了好喂孩子啊!

小門小戶的,哪有大門大戶那麼講究,自個兒生的孩子都是自個兒餵養,誰沒事兒還請奶娘。

范離只要一說起這個,張運和必得急眼,甩着袖子教訓他:“作為一個讀書人,你怎能口出污言穢語!”

范離不急啊,嘿嘿一樂,道:“我這算污言穢語?你以為那些個世家子弟聚在一起,就不說女人的話題?指不定還會相邀一起狎|妓!哼,就算也有潔身自好的,可他們一到了年紀,哪個沒有個把通房,教他們通曉人事。”

妓|女、通房,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事情,傅白彗只是打耳邊一過,不像張運和,她連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唯有那句胸大好喂孩子,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里,揮不去啊!

這就越發的不想讓自個兒的胸前長肉了。

照范離的意思,女人只有前|凸|后翹了才好看,若之所以說前|凸|后翹好看僅僅是因為好生養的話,那麼不好看也罷!

說了可能旁人不相信,她就是覺得她的人生和生養孩子聯繫不上。

翌日,傅白彗四更就醒了,剪了藺覺讓人送上山的白綾,纏在了將將隆起的胸上。

心想,也不知道勒勒會不會勒回去!

還想着,藺覺讓她莫急,她是不是可以開始慢慢收拾東西?

其實那些個東西還不是主要的,她就是有些不放心她娘。生怕她不在的時候,又有尋事的上門。

雖說,如今她也不是經常在家,可晤陽離京城更遙遠呢!

與三年前相同,一切都是未知。

又與三年前不同,其實她內心有些期待,她想親自去瞧一瞧京城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繁華地。

另一邊,藺覺正與國子監的付夫子談天說地。

他手裏拿了一篇文章,駁的正是皇後娘娘幾次想要改革的《氏族志》。

付潮接了那篇文章,大致一看,驚喜的吸了口氣。

再從頭細看,一刻鐘過去,付潮問:“世子,敢問這篇文章出自哪位先生之手?”

藺覺微微一笑,“哪裏是什麼先生!寫這篇文章的正是我原先在百鳴書院時的同窗,我也是沒有想到,她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眼界。”

“他是哪家的子弟?”

“不是什麼大家的子弟,聽說祖上是征和傅家,她的名字倒是好記,傅白彗。白彗出地,芒四發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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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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