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白彗33

33.白彗33

藺覺的信,自他走後,每月的十日連同那些吃的準時送到。

頭三個月,傅白彗沒有回信。

一是不知道寫啥,二是藺覺的信里也沒說非得讓她回啊!

且,這三個月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除了趙武楠進京。

趙武楠是十月初一進的京,藺覺的信十月初十送到,他在信里特別得瑟地寫道:“見信如面!我入京已近三個月,思來想去,總是不能放心,特想了個法子,把趙武楠也弄進了京,如今好了,你可以安心在百鳴書院學習。”

槽點太多,傅白彗看完后,咧了下嘴,不知是該哭還是笑。

百鳴書院的兩大吉祥物相繼進了京,也不知道她那二叔和何家,會不會又想趁機整點兒什麼么蛾子。

她滿心的提防,倒是還沒想過去算計。

又想着,那季路言說過有時間了來看她,怎麼就沒了他的消息。

又是一月轉眼過去。

十一月初十這日,從辰時起,天上便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下了幾個時辰,下的整個悲鳴山裹上了素衣。

這雪好似鋪天蓋地,傅白彗原以為,今日麻時不會再上山了,怎麼也得等雪停。

沒想到,未時三刻,麻時披着風雪,照例到了書院,送上了吃的,並且呈上了信。

傅白彗將他讓進了屋,小德動手替他拍去了背上的雪。

她道:“怎不等雪停?”

麻時作揖道:“府中每月的十一日會派人上京,給世子和二公子捎一些東西,小的若今日不來,世子便不能及時知曉信送到了傅公子手中。”

傅白彗想說,信上又沒有什麼緊要的事情,早一天送晚一天送,能有什麼關係!

果然,拆開了密封的封紙,抖出了裏頭的信箋,上書:“見信如面!天漸寒涼,山中更涼,阿白若覺得夜晚孤冷難免,我允你加蓋我的被褥。”

啊,好想吐槽。

但一看麻時認真的神情,遂沒有言語。

按照往日的慣例,麻時送完了東西,就該直接下山的。

可今日,他在門邊站立了很久。

難不成還得留飯?書院的飯食,好壞就不提了,主要是少,要是讓她把自己的口糧摳一部分給他,這大冷的天吃不飽會更冷的。倒不如,讓他家去。

傅白彗在桌案邊看書來着,卻因着麻時不能集中注意力,便問他:“可還有什麼事情?”

麻時哼哼唧唧了半天,才道:“傅公子,我家世子每月都給公子寫信,可公子你怎麼不回信呢?”

這事兒,是大總管讓他問一問的。

聽說,每月上京給世子送東西,世子總要問起可有他的信。

起初,還以為世子說的是家信,後來,便發現,世子即使接到了家信,面上還是有些許失望的表情。

大總管便偷偷和他言語:“想來世子在等的是傅公子的信。”

傅白彗一聽,敢情是等回信。

總是收信不回,也確實不像那麼回事,她有想過給藺覺回信的,可是……“現在就寫嗎?”

麻時點了點頭:“公子寫好了信,我帶下山,不耽誤明日給世子送去。”

說著,還要替了小德,研磨。

傅白彗嘆了口氣,認命。她放下了手裏的書冊,拿了宣紙,提筆。

可提筆寫什麼呀?

她抬頭看了看麻時,麻時又沖她點了點頭。

得,再一次提筆。

“勞世子掛心,被褥的事情,阿白自會看着辦的!另有一事上月便想相詢,世子與趙王世子皆已遠離,阿白唯恐何家再起禍心,憂慮,憂慮!”

一句話寫完,半頁紙沒占。

她凝神片刻,又補充了一句:“前幾月不曾回信,主因乃世子曾言阿白字跡難看,遂奮發習字數月,如今世子觀之,可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之感?”

好在,字寫得大,寫完之後,字跡終於佔了宣紙的大半。

她吹乾了墨跡,將宣紙摺疊平整,遞給了麻時。

麻時還有些嫌棄,道:“公子,沒有封紙?”

她娘就認識自己的名字,她還真沒想過會給誰寫信,哪裏會準備封紙這些東西。

傅白彗撿了藺覺用過的,麻時接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將疊好的宣紙夾在了中間,又小心翼翼藏在了懷裏,道:“小的回了府,再給換上新的。下一回上山,小的會給公子帶些封紙來。”

三日之後,秦五福帶着一車的東西到了京城中才修繕了一半的壽王府。

這一回來,秦五福可淡定多了。不像頭一回來,哭成了狗,覺得他們世子也太可憐了,來了京城,回了家,住的像個鬼屋。

當然,鬼屋這詞是萬萬不敢說的。

如今京中的壽王府,正是以前的齊王府,可畢竟十來年沒有住人,荒廢着,偏房小院倒了好幾處,院子裏頭也到處都是雜草,地大屋多人又少,可讓他給心疼壞了。

他們世子請工匠修繕了幾個月,專揀緊要的先修,也只是修繕了一半。

他們世子啊,在晤陽時還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這一到了京城,可不是顯現出能耐來了。

不像二公子,就會像壽王一樣哭。

秦五福着人把車上的東西卸下,這便去書房尋世子說話。

穿過壁角,走過長廊,秦五福便看見了在書房外守着的順意。

順意給他行禮,他呵呵一笑,問:“世子……”

順意:“在裏頭等着大總管呢!”

秦五福是笑着給藺覺請安的。

藺覺道:“大總管有什麼喜事?”

秦五福笑而不語,先奉上了家信。

藺覺將家信撇到了一邊,緊盯着秦五福仍舊塞在袖子裏的右手,不眨眼睛。

真受不了他們世子巴巴的眼神,秦五福的關子賣不下去,只得又掏出了藏在袖子裏的另一封信。

封紙是嶄新的,該寫誰誰親啟的地方,並沒有字跡。

藺覺抬了頭去看秦五福。

秦五福趕忙解釋:“是奴才想的不周,傅公子那兒沒有封紙,下個月十日麻時上山之時,奴才會命他帶去。”

藺覺點了點頭,沒有多言語,將這封信和家信放在了一起。

十二月初十,傅白彗收到回信。

“見信如面!字跡確比先前有所進益,需得再接再厲。另,何家不足為懼。”

十二月十五,傅白彗又收到一封信。

她一聽說,心下一凜,時間不到,藺覺這會子來信,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她匆匆忙忙跑到了書院的院門外,一看,送信來的並非麻時,而是個不認識的兵丁。

“是季大哥讓你來的?”

傅白彗很是欣喜,趕忙拆了信,信上果然是季路言會寫的奇奇怪怪的字跡。

“阿白妹妹(女兒),幾月不見,想必你又長高了不少,不是我不去看你,是事出突然,壽王世子回京的時候,臨時向烏將軍要了我隨行。如今,我人在京城,見識了京城的繁華,也不打算再回去。想來不出幾年,你也會來這裏,到時我們再相聚。”

信的下頭有一行小字,應當是季路言在京城的根據地,還標註着切記。

傅白彗和送信的兵丁道了謝,還送上了一塊碎銀,權當謝禮。

心裏想着,那藺覺幾次來信,怎麼沒提起過季路言的事情?

這下好,他們都去了京城,唯留下她自己。

想想,或許幾年過去,她真的也得去。

那京城到底是個什麼地兒?

是藺覺說的吃人埋骨地?還是季路言口中的繁華勝地?

一晃三年過去,這仍舊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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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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