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5
殺戮驟然來臨又消彌的無聲無息，只有濃重的腥風和獵物臨死前的悲鳴昭示着這裏曾經發生了什麼。
衛晗強忍着刺鼻的腥臭，分揀起地上的獵物來，是的，衛晗正在打掃戰場，這是他從殺戮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后做的第一件事，被人掌控的感覺十分不好，衛晗需要做些什麼證明自己的價值，在回過神來的第一時間，他便向身邊的鬼面男子自薦，攬過了打掃戰場的任務，後者依舊用冷淡的眸子掃向他，就在衛晗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捆縛在手腕上的繩索卻鬆動了，鬼臉男子將那枚從他身上搜出來的那枚骨刀丟還給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去幹活。
目送鬼面男離去，衛晗在心底鬆了一口氣，鬼面男子身上無形的威壓比那粗豪男子還要來的可怖，讓衛晗感到猶若實質的壓迫感。
捏着骨刀，衛晗先是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腕，隨後便開始幹活。
俯身翻找着獵物，衛晗將完好的撿出來，那些被切剁成碎肉的則被他丟在一邊。吃力的將笨重的獵物堆成一堆拖到場地的角落裏。衛晗一邊摩挲着指尖的血沫一邊往回走，他沒有在角落裏停留太久，更沒有往圓形石壁外看哪怕一眼，因為他十分清楚，林屹允許的活動範圍，只限於圓形石壁圍成的廣場內側，而一旦他輕易邁過界限，下場恐怕不會比那頭冒失的野豬好上多少。
再次走回場地中央，衛晗忍不住看了看不遠處的兩名野人，林沐正在獵物的屍體上翻找着什麼，他顯然還沒有從殺戮的快意中回過神來，面上興奮的潮紅還沒有消退，翻找的過程中不時發出滲人的笑聲，衛晗極快的轉開視線，轉眼看相另一名男子。
林屹的動向更為奇特，就見對方似是突然對四周圓形石板產生了興趣，從一面石板轉到另一面石板前，目光長久的凝視着石板上的紋路，彷彿那粗糙的石壁上開出花了一般。
順着林屹的腳步、衛晗忍不住再度將四周環形排布的石板看了一遍，鬼面梟停留的地方十分特別，這是一個由數十個圓形石板環繞出的空地，衛晗在看到它們的時候也第一時間表示了疑惑，這些石板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反倒像是有人專門豎立起來的，可惜他當時並沒有時間去仔細研究這些石板，出於謹慎，衛晗選擇先一步帶着戰利品離開，反正他已經記住了這片區域的大致方位，以後總歸有研究的機會，而此刻，冷漠的鬼面男子先一步搶過了這份研究計劃，而和一無所知的衛晗不同，對方對這些石板的用途顯然是知曉的，一路看過去，臉上滿是篤定。
偷眼打量了對方片刻，看不出什麼來的衛晗收斂心神開始繼續幹活低頭看向地上的獵物，衛晗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野獸的頭部腹部打轉，有了鬼面梟和巨蛇的先例在前，衛晗不自覺得期待着能再次找到一塊兒晶石或者別的什麼，可這種專註對的尋找很快就引來了嘲笑，聽得耳邊傳來一聲刺耳的嗤笑，衛晗抬頭看去，就見林沐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
“你在找什麼？狡詐的小奴隸？”林沐緊盯着他粗聲問道。
“我在查看獵物的腹部，看還有沒有幼崽或者未孵化的蛋，大人。”衛晗絲毫不隱瞞自己的目的，低着頭，用恭順的語調半真半假的回道。
這個回答合情合理，林沐縱然不滿也只能哼哼幾聲，惡狠狠的威脅道：“好好乾你的活兒，不要偷懶。”
“是的，大人。”衛晗躬身，用更恭敬的口吻回道，冷意全被他埋在眼底。
“哼，”林沫這才滿意了，他顯然很喜歡衛晗的順從，圍着他轉了一圈，又用譏誚的口吻道：“不論你在找什麼，獸蛋或是別的從父輩那裏聽到的傳說之物，這裏的野獸只會讓你失望，這可是大荒漠，百里之內最為荒涼的地方，獵物都是一階以下的普通野獸，別說晶核，就連上好的骨材都不容易找到，對了，你應該連什麼是骨材都不知道吧，”林沫哼笑着道：“這鬼面梟，你只知道拿尾羽和翼骨這些沒用的東西，連最重要的胸骨都沒拿，真是什麼也不懂，還有那條巨蛇，上好的蛇皮都被你浪費了！”
痛心疾首的說了幾句，林沐見衛晗一臉茫然顯然是對他說的一無所知，也沒了說話的興緻，擺擺手讓他滾去幹活，自己則好奇的湊到了不遠處的鬼面男身邊。
衛晗並沒有理會粗豪野人的奚落，對方話語中透漏出的信息讓他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又有了全新的了解，粗豪男子說眼前這些死去的野獸全都不超過一階，也就是說還有二階三階甚至更高階的野獸，而那兩名野人之所以敢這麼放心大膽的大開殺戮，恐怕也是認準了這裏並沒有高階的對手。至於晶核和骨材，這又是兩個全新的名詞了，想到從鬼面梟腦中取出的那個白色晶石，衛晗隱隱有了些猜測。聽完粗豪男子的話，自知沒有什麼便宜好撿的衛晗終於完全收心開始幹活。
拿出骨刀，衛晗開始分割手中的食材，也許是得自犀晗的慣性記憶太強，也許是熟能生巧，衛晗動作越來越快。
一直低着頭，衛晗沒發現遠處的林沐又回頭打量了他好幾眼。
“你對那個小奴隸太關注了。”林屹視線不離眼前的石壁，淡聲隊身後的同伴道，林沐嚇了一跳，不由惱怒的看了林屹一眼，他的同伴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一下子道出了自己的動向。看着頭也不回的同伴，林沫不爽的拍了一下他的肩，湊過去道：“你還敢說我，你不是也對那小奴隸感興趣嗎，說起來，他倒是挺機靈，跟那些蠢笨的奴隸不同，手腳也靈活，說不定真是什麼小部族的族長之子呢。”
“是又怎麼樣？”林屹的聲音依舊是慣常的清冷：“就像你一開始說的，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幾天後他都將是春日祭的祭品之一，即使他的身份再特殊也毫無意義。除非你願意用掉自己的奴隸名額，讓他成為你的奴隸。”
“那可不行，”林沐想也不想就道：“我可是要留名額給戰奴的。我已經攢夠了骨幣，等春日祭結束，我就要去交易。”說著，林沫歆羨的看了林屹一眼，對方手中那名名叫木黎的植物系戰奴他可是眼饞許久了。
“那就別多想了。”林屹冷聲接口道：“跟那名奴隸接觸太多除了徒增煩惱毫無意義。”
“唔。”林沐只得悻悻的住了嘴，
林屹見狀不由偏頭看了他一眼，察覺到他的不悅，林沐主動轉移話題道：“剛剛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么？”
“沒什麼特別的，除了鬼面梟的胸骨是上好的骨材，就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
“鬼面梟的晶核呢？”林屹聞言不由扭頭問道。
“我前後翻了好幾遍，根本沒找到晶核，這隻鬼面梟還沒來得及形成晶核，就被幹掉了，真是該死！”林沐文言更鬱悶了，一連晦氣得道。
林屹聞言，終於露出了些許驚訝來，他看着一臉鬱悶的林沐，並沒有反駁對方的話，只扭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在遠處幹活的衛晗一眼。
而一側的林沐則很快轉移了注意力，沖林屹道：“對了，你在這些石板上看什麼呢，石板上開出花來了嗎？”
林屹回過神來開口解釋道：“我在印證枯陳的一個猜測。”
“族巫枯陳？那個老瘋子？你怎麼又去找他了，”林沐皺眉道：“大祭司不喜歡他，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吧。”雖然對林屹的話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林沐還是習慣性的提醒自己的好友。
“知道了，”林屹對好友的告誡有些不以為意，但還是點頭謝過了對方的好意，低聲續道：“如果枯陳的推測沒錯，這一趟我們的收穫將會非常驚人。”
“還會有收穫？比這些肉食和鬼面梟的胸骨價值還高嗎？”林沫的豹眼瞪得老大。
“當然，”林屹點頭笑道：“如果枯陳的猜測沒錯，眼前這些肉食根本不算什麼。”
“快，告訴我枯陳都跟你說的什麼？”巨大的利益讓林沐立刻拋棄了對老族巫的成見，迫不及待的追問起來。
“枯陳曾經說過，大荒漠裏有很多遠古神族的遺迹，而這些遺迹里最普遍的，要數沙鹽礦的遺迹了。”看向身邊的好友，林屹口吻里終於帶出了些情緒：“而我們都知道，鬼面梟最善於尋找鹽，那些以鬼面梟為圖騰的部族之所以那麼富足大都是因為擁有食鹽，”
“難道說！？”林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想眼前這片空地，
“沒錯！”林屹眼中也閃過一絲興奮，接口道：“這片空地下面很可能有一個巨大的鹽礦，而鬼面梟之所以會在受傷后停駐在這裏，多半也是因為有可以緩解傷痛的砂鹽存在！至於眼前這些獵物，”林屹引着林沐的視線看過去：“你難道沒發現嗎，這裏除了食肉的獵物還有很多不吃肉的，它們來到這裏顯然並不是為了找到果腹的食物，那麼他們唯一的目的……
“就為了鹽！”林沐先一步喊了出來，摟着林屹歡聲道：“這下我們可發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