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4
衛晗被丟在地上，塵土飛濺的他滿臉都是，他顧不上管滿面的污塵，視線緊盯着一個地方，眼中難掩憤恨，他那裝滿物資和戰利品的蛇皮兜囊此刻正被另一個人攥在手裏！
林沐將手中的蛇皮袋被打開，把裏面的東西倒的滿地都是，待看到數塊兒上好的肉食和分揀的極細的尖銳骨頭不由激動的滿眼放光，衛晗眼看着那粗豪的人野人男子貪婪的收撿着自己的戰利品，口中嘖嘖聲不絕，不由恨的牙根發癢，那一臉憨厚的壯漢儼然成了他的頭號敵人，不等他在心底宣洩仇恨，他的下巴便被挑了起來，衛晗不由的呼吸一滯，他又對上了那張讓人心悸的鬼臉！對方顯然不喜歡衛晗這樣直白的瞪視，眉頭微皺，手中的藤鞭從衛晗的下巴直接滑下脆弱的咽喉，藤鞭獨有的粗糙質帶來一陣粗糲的灼痛感，衛晗心下一顫，再不敢直視對方，乖覺的垂下眼眸。
錯開視線的衛晗沒有發現鬼面男子眼底一閃而過的異樣。林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對方並不懼怕他，直直看向他的視線里有驚詫有好奇，卻唯獨沒有厭惡於畏懼，回憶着少年初見他時眼中閃過的驚嘆，林屹承認他多少被挑起了些許興趣。
“這是什麼？”他將手中的東西遞到了少年眼前，冷生問道。
衛晗看着近在咫尺的粉紅色蛇蛋，不由嘴角微抿，青年獨特的清冷聲線讓他心中剛剛湧起的躁怒瞬間平息了下來，雖然這枚蛇蛋在數分鐘前還屬於他，但此刻，蛇蛋顯然已經易主了！直抵喉間的藤鞭時刻提醒着他正在面對的是什麼，面對一名力量足以碾壓自己的強橫存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可不是什麼好選項。
咽了咽口水，衛晗抬眼沖眼前的青年道：“這是一枚蛇蛋，大人，這是我從一條巨蛇腹中得到的，它當時正和一頭黑色大鳥爭鬥着，它們爭鬥的很兇，最後巨蛇和黑鳥都死了，我趁機撿了些便宜。”簡略的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隱去了其中敏-感的部分，衛晗便頓住了話頭，他只是直白的陳述事實，並沒有自作聰明的編故事，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青年並不喜歡有人添油加醋的長篇大論。
衛晗的聲音清亮調理很清晰，雖然他直到昨天才完全學會這門蠻族語言，但這並不妨礙他此刻的穩定發揮，衛晗的語言天賦顯然再度引起了鬼面青年的注意，見他幾句話就把前因後果交代清楚，後者不由的又看了他幾眼。
回答完問題，衛晗忍不住抬眼觀察了一下鬼面青年的神色，不知是不是衛晗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看他的視線里透着幾分古怪。好在並沒有暴怒的跡象。
沒有暴怒就是好的信號，鬼面男子的態度了衛晗極大的鼓舞，他可憐巴巴的道：“大人，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這些鮮肉和骨頭是我偶然獲得的現在全都送給你們，請你們放過我吧，”見眼前的鬼面男子不置可否，衛晗眼珠一轉又道：“大人，我並不是普通的蠻荒夷民，我是一個小部族的族長之子，為了捕獲那隻黑色大鳥才會流落到這片荒原，如果你們能把我安全送回去的話，我保證我的父親會用很多好處把我換回去的！”裝可憐不成，衛晗只得先拋出了一個籌碼，說完話，衛晗忍不住抬頭看向身前鬼面男子，可惜對方依舊神色漠然。倒是一側的粗豪男子聞言丟下手中的肉食碎骨大步朝他走來，饒有興緻的道：“沒想到你的身份還有些不同尋常。”
衛晗見成功引起了一名野人的興趣，不由精神大振，忙不迭的點頭道：“是的，我來自一個繁榮的小部族，我是族長的兒子，如果你們能保證我的安全，我的父親會給你們很多好處的！”可惜，粗豪男子接下來的反應遠遠出乎他的預料。
就見那漢子一把攥住衛晗的頭髮將他拎起來，在衛晗驚慌的視線里森然的沖他道：“聽着，狡詐的小奴隸，我們並不稀罕你的族長父親的饋贈，不管你原來是哪個部族的，也不管你原來的身份有多麼特殊，現在你只是我們剛捕到的奴隸而已，奴隸就要有奴隸的自覺，你只要老實回答問題就好，不要自作聰明，明白嗎！”
看着一臉凶暴的蠻族壯漢，衛晗心下一陣惡寒，他恍然意識到眼前粗豪的漢子遠沒有他臉上顯現的那般溫厚，在那對碩大的豹眼中，他看到了森冷與詭詐的光芒。
衛晗沒有絲毫猶豫的大力的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粗豪男子粗哼了一聲，把衛晗丟回到地上。衛晗被摔了個七葷八的但卻不敢反抗，男子身上淡淡的威壓讓他再不敢輕舉妄動。
林沐修理完衛晗，扭頭沖自己的同伴抱怨道：“屹，你對奴隸太仁慈了，要像我這樣才行，這幫賤骨頭只有這樣才會屈服！”說著林沐示威的亮了亮自己的拳頭。
林屹沒有理他，撥弄了一下手中的蛇蛋抬眼看向衛晗，命令道：“帶我們去那兩隻野獸相鬥的地方。”
“要去撿便宜嗎？”林沐立馬把剛剛的訓話拋到腦後，雙眼放光的湊過來。
“如果這名奴隸沒有說謊，我們應該還能撿到些便宜。”鬼面男子克制的道。
衛晗下意識的咽了咽吐沫，他已經明白了兩名野人的意思，兩頭巨獸的屍體會引來許多獵食者，這也是衛晗最開始匆匆離去的原因，而讓衛晗畏懼的潛在獵食者此刻卻成了兩名野人口中可以撿到的便宜，這是何等的自信，又是何種可怖的實力！
衛晗心下的震動自不必提，粗豪男子卻是樂翻了，就聽他高聲歡呼道：“太好了，我就喜歡撿便宜！”他迫不及待的開始吆喝道：“快，我們現在就出發，屹，讓你的戰奴把其他奴隸聚到一起，我們趕緊收拾一下，他還推桑了衛晗兩下，心急火燎的命令道：“奴隸，快在前面帶路！”
片刻后，兩名騎者整理好行裝再次上路，林沐和林屹打馬走在前面，木黎帶着剩下的黑臉奴隸跟在後面，衛晗要充當引路者的角色，被林屹牽着，一路小跑着的走在了最前面，可他該死的一點也不喜歡這份殊榮！
默默的在前方帶路，衛晗的方向感極好，加上一路都做了記號，一路往回走倒是不會迷失方向，被牽着跟在馬旁，即使馬兒跑的不快衛晗不得不一路飛奔，兩名原始人根本不會顧及他的感受，任憑他跟着馬匹疲於奔命，衛晗一路走來為了保存體力一直在勻速前進，此刻卻是毫無選擇的拚命狂奔，時間上是隨快了許多，體力上卻是極大的損耗。
衛晗覺得自己快要渴死了，嗓子能噴出火來，細密的汗珠不斷的從他額間滴落，帶走很多的水分，好在，這痛苦終於在看到熟悉的圓形石壁時告一段落。
“就在那邊！”衛晗指着遠處被一圈圓石環繞的地方朝鬼面男道，後者微點了點頭，放慢了馬速，讓衛晗終於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一側的粗豪男子卻已按耐不住，祭出腰間的石斧，一臉興奮的打馬就沖了過去，鬼臉男子見狀搖了搖了搖頭，示意木黎同其他奴隸等在外面，他自己則不緊不慢的墜在後面。
衛晗被他牽着，不得不踉蹌的很在鬼面男身後，隨着距離越來越近，裏面傳來了一陣為恐怖的氣息，鳥獸的嘶嚎伴着濃重的異味，衛晗不想再上前了，可鬼面男的手沒有絲毫鬆動，依舊拽着衛晗直直的往前走，一個黑影忽然竄了出來，卻是一頭健壯的野豬從兩塊巨岩之間逃到而外面，那野豬速度極快。轉瞬間就竄到近前來。衛晗發出一聲驚呼，下意識的把手擋在身前，卻聽耳邊響起啪的一聲，緊接着，野豬痛極的慘叫便灌入了耳內，衛晗吃驚的抬眼看去，就那野豬被鬼面男的鞭子打中了，面上多了道刺目的紅痕！
鬼面男又甩出幾鞭，那氣勢洶洶的野豬就這麼被逼回了岩壁內，看到這一幕，衛晗立刻就被震驚了！他不由自主的跟着林屹一步步走進岩壁另一側。
原本空曠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血海鬼蜮，衛晗強忍着嘔吐感抬眼看過去，雖然他早料到撿便宜的生物會很多，但卻不知道會如此的密集，此刻，獵手們不幸淪為了獵物，粗豪的野人手持戰斧，身跨健馬，穿梭在屍山血海間，如入無人之境，每一次出手都會準確的收割掉一條生命，四周的鳥獸開始飛快的逃離，但很快他們便絕望的發現，他們逃不掉！每次接近石壁的縫隙，就會有一條藤編出現，將它們抽回戰團。那可怖的藤編似是無處不在，慌不擇路的野獸就這麼昏頭轉向的重回壯漢的攻擊範圍，成為斧下亡魂。
衛晗的視線一直停在鬼面男身上，戰團中渾身浴血的粗豪男子雖然震撼，但卻遠不及眼前者鬼面男來的可怖，對方手中的鞭子似是能隨他的心意改變長度，所有想要逃走的動物包括會飛的禽鳥，都被他一一攔截下來。他很好的控制着節奏，手中的藤鞭如指臂使，就是這份漫不經心中隱含的殺戮，讓衛晗更加心驚，僅僅是片刻之後，喧鬧聲消磨殆盡，空氣里一陣讓人心悸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