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顧青青心裏面七上八下，把臟衣筐背到洗衣房的時候，秦氏跟她說了半天話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搞得秦氏有些不高興，想不通這個大女兒到底怎麼了變得如此呆傻。雖說是小戶人家的孩子，也不至於到了深宅大院就會嚇住了吧。
一直到阿陽又給她指派工作，顧青青才回過神來。她現在心裏面有些焦急，必須要儘快驗證。此刻她滿腦子都在回憶那本書的細節，由於只記得主角們的名字，只能依稀記得程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似乎名叫阿陽。但是要驗證的話，還是得知道程家另外一位公子的名字。
而且在那本書里，程家可是有三位公子的。
驀地，顧青青想起了自己的名字，秦青，秦青，這不就是書里那位女豬腳的名字嗎？
根據書里的描寫，秦青在程家做婢女。程家大公子程欽，也就是剛才遇見的那個白衣少年，日後當上將軍，然後死於邊疆戰亂。為了給大少爺結親，以慰他在天之靈，就需要一個妻子來與他結冥婚。秦青就嫁給了程欽的牌位。而程家的私生子程潛則會在新婚之夜偷偷與秦青洞房，而秦青還稀里糊塗不知道對方是誰。後來秦青身懷有孕，程家的二公子程桓認下了這個孩子。後來百轉千回之後，秦青還是嫁給了程潛為妻。
就是這麼個狗血的故事，顧青青看得直咬牙。
此文的作者分了兩派。一派表示，程潛是個痴情的男主，雖然前面渣了點兒，但是後面的表現可圈可點。女主跟了他還算是不錯的結局。另一派則表示對程潛的不屑，先是強迫了女主，又讓女主背了黑鍋，還讓她難以做人，倒是程桓仁義心腸，對女主愛護有加並且勇於擔當，好男人一個。
很明顯，顧青青是第二派，對程桓十分擁護，對程潛十分不屑。在這篇文還在連載的時候就有一群讀者天天在文下吵架猜測誰才是正牌男主，結果後來發現程潛抱得女主歸之後，好幾個人蹦出來刷評論吵着鬧着棄文的。顧青青原本也是有些惱火，但是又捨不得程桓，還是在出書之後買了本回來細細研讀程桓的各種好，直接無視其他人了。
現在她自己穿越成了秦青，那要按照這書的寫法，再等個幾年，方才那位白衣少年程欽就要戰亡，自己就該嫁給他的牌位了，之後那些狗血的橋段……
顧青青甩了甩腦袋。
開什麼玩笑，如果真是穿越到這書里，她肯定是選程桓當自己老公啊，怎麼可能會去考慮別人？
顧青青就這麼一路心不在焉地被阿陽使喚着又做了幾件事情，雖然不是熟練工，倒也沒出什麼大問題，最後阿陽點點頭：“手腳還算麻利，不過要去伺候公子小姐還差了點兒，你就先在灶房當個粗使丫鬟吧。今天先跟着你娘回去收拾點東西明天過來報道。”
晚上，當秦家粗陋的木桌上擺着一盆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雞肉時，幾個孩子們都圍在桌子邊上眼睛有些發直。秦家老大秦昇平時要麼窩在學堂讀書要麼窩在房間裏讀書，他是家裏唯一不用做家事的，此刻，他也顧不得讀書人的體面，偷偷咽了口口水。
顧青青擺好了六張凳子，等着秦家家長發話。看這些孩子們如狼似虎的眼神，似乎只要秦亮一聲令下就會撲過去把那隻老母雞分吃乾淨。
令她略感失望的是，即便是在這種舉家歡慶的情況下，她和秦氏以及兩個妹妹還是不能上桌吃飯。不過秦亮拿過一隻空碗，親手將一隻雞腿和小半個雞身子放進去，交到了秦氏手上，示意她拿過去給女孩子們吃。
廚房裏，秦氏把雞腿遞給了顧青青：“青青今天辛苦了，這隻雞腿是專門獎勵給你的。”
顧青青愣了一下接過去，正想吃，就看見兩個妹妹羨慕的眼神，秦小妹的口水流了好長好長，但是都忍着一聲不吭。顧青青登時食慾大減，她把雞腿放下，用筷子分成兩半，放進妹妹們的碗裏。秦小妹兩隻眼都放光了。
“吃吧。”顧青青用筷子夾起一根雞骨頭晃了晃，“我吃這個。”
秦小妹嗷了一聲，埋頭苦吃，一口就吞下去大半，還抬起頭衝著顧青青笑。秦氏對於大女兒的懂事行為十分讚賞，不過也只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等吃完飯，秦亮把顧青青被程家收為丫鬟的事情在全家宣佈了一下。其實今天晚上殺雞的時候，全家人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聽秦亮啰嗦完畢，而後向顧青青祝賀一番，才有各自收拾收拾準備休息了。都忙了一整天，晚上容易犯困。
顧青青此刻累得腰酸背疼，恨不得趴在床上不起來了。她走到井邊打了盆水正要洗，看見二哥秦秋走了過來，便抬起頭來等他說話。
秦秋走到跟前，從懷裏拿出個果子塞給她：“這是白天從外面摘的，他們幾個都吃過了，專門給你留的。”
顧青青接過去，洗了兩下開吃。晚上那隻老母雞老得有點兒過頭了，肉吃起來略塞牙縫，咬起了也有種嚼木頭的感覺，現在咬個果子感覺也不錯。
秦秋道：“青青你明天開始就要住在程家了嗎？”
顧青青咽了個果子：“是啊，每個月可以回來一天。”她對秦家並沒有太深的感覺，所以對於住在程家還是秦家並不是太在意。秦秋目光里有些不舍：“本來以為大哥會是第一個離家的，沒想到卻是青青你。外面不比家裏自在，要是被欺負了跟二哥說一聲，二哥幫你報仇。”
顧青青把果子拿在手裏：“謝謝二哥。”
第二天一早，顧青青跟秦氏出門的時候，看見秦小妹拿着束野花送到跟前來。小姑娘笑嘻嘻地什麼也沒說，拉着顧青青的手把花塞到她手裏就跑開了。顧青青走了幾步，看見身後來送別的秦家人，儘管只有幾天的感情，卻忽然有些感動。
這就是家人啊……
顧青青到崗的第一天都是在灶房裏度過的，一整天時間她被指使得團團轉，不是在燒火就是在洗菜，不是在擇菜就是在洗盤子端碗，到傍晚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快要廢掉了，等全部忙完天都已經黑透了。這一天她都是跟程家的丫鬟婆子們在一起吃飯，大丫鬟和年長的婆子們都有專門的小房間，飯菜也好一些，像顧青青這種新來的粗使丫鬟只能窩在一處隨便吃點兒。不過儘管如此，也比秦家的飯菜稍微好一些，還能見着油腥。
晚上顧青青被安排跟幾個丫鬟睡通鋪，她把秦氏給她準備好的被子鋪開。這條繡花被子算是家裏最好看的一條了。秦家窮歸窮，還是很要臉面的，不想讓自家姑娘出去太丟人。好在能來當粗使丫鬟的基本上出身都不會是什麼富裕人家，所以也沒有誰看不起誰的事情。
顧青青左邊睡着的姑娘叫霜花，十二歲，右邊的叫染七，十三歲，都比她大一些，身子也顯得強壯許多。霜花和染七比顧青青早來幾天，對這裏比較熟悉了，白天幫了顧青青一些小忙，三個人也成了朋友。
就這樣第一天順利度過了，晚上顧青青躺在床上，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來秦家破舊的小屋子，晚上和妹妹們擠在一起的小床。
第二天一早，顧青青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從床上爬起來，連滾帶爬地穿好了衣服跑到灶房裏去幫忙，廚子嫌她動作太慢，還責怪了兩句。顧青青一邊燒火一邊聽廚子叨叨，只當沒聽見。突然廚子的聲音停了下來，顧青青正聽到一半，忽然沒了聲響，連忙抬頭去看，瞧見廚子臉上的神色古怪，對着門口方向叫了一聲：“三少爺。”
顧青青驀地覺得背上一涼，慢慢轉過頭去，瞧見一個少年站在灶房門口，由於他背着光，看不太清楚臉，一頭長發散在身後，竟然就那麼披着沒有束起來。如果她估計的沒錯，這位三少爺就是書里的男主程潛。書裏面把這位三少爺描寫得十分叛逆，由於是私生子，儘管身份上是程家的三少爺，但是一點兒也不受重視，所以才會在新婚之夜跑去強迫了秦青，想讓程家出個大丑。沒料到後來對秦青動了真情，惹出一堆事情，最後還是抱得美人歸。
但是現在的秦青可是顧青青本人啊，打死她都不會嫁給程潛這種男人的。
程潛站在門口笑了笑：“張叔早啊！”
廚子張叔有些僵硬地答道：“三少爺早。”
程潛慢慢悠悠地從門口晃進來，一開始沒看見蹲在地上燒火的顧青青。等他晃悠了一圈，拿了兩個熱包子在嘴裏咬着，慢慢往外走的時候，瞧見顧青青動了一下。
“咦？這裏還有個小丫鬟呢。”
顧青青見程潛去而復返，慢慢走到自己身邊，不由得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