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番外②少年往事
番外①少年往事
陸銘自律,除了抽煙,別的都沒沾過。
陸尊更自律,連煙都不碰。
但兩個人都喝酒。宴會酒席這些場合,少不了推杯把盞。旁人不敢勸酒,只能端着酒杯賠笑。但要是換成了凌渡這幫人,每次都是下狠手地灌,不灌到面紅耳赤不擺休。
所以每次在酒席上碰見凌渡,陸銘的第一反應是扭頭走,走不掉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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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打小就跟陸尊一塊兒玩,對彼此的性取向心知肚明。
凌渡在歐洲某小國出生,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在這方面也很開放,十六七歲開始,身邊就沒缺過小男朋友,什麼膚色什麼國籍的都有。但他從不單獨把這些男朋友帶到陸尊的面前。
他說:“也就玩玩吧。”
陸尊很鄙視:“你簡直是大眾情人。”
但凌渡最先動心的,其實是陸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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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陸尊十五歲,凌渡十八歲。凌渡將車開到陸尊的樓下,晃着新到手的駕照喊:“別克,下來!”
陸尊和凌渡,兩個人好巧不巧都跟車重了名,別克路尊,大眾凌渡。
所以兩個人,一個諢號大眾情人,一個被八卦群眾稱為別克小公子。
陸尊站在二樓的窗戶前,目光冷冷的:“……你還真買了一輛大眾。”
凌渡一臉可惜:“老爺子說,先弄一輛便宜的練練手。”
此刻,大眾情人開了一輛嶄新的大眾,在陸家院子裏道:“下來,送你去機場,陪你去美國,給你那個倒霉哥哥過生日。”
陸尊老成,心思不外露,淡漠的眼神掃過去,只讓人摸不准他在想什麼。但凌渡知道。
凌渡知道,陸尊一直覺得對不起陸銘。或者說,替陸宗遠對不起陸銘。
陸尊取了護照,跟凌渡一同去機場,十幾個小時后抵達美國。
中國比美國快一天。凌渡來之前,陸尊已經給陸銘發了生日祝福的郵件。這會兒兩個人拎着蛋糕出現在陸銘的面前,背着書包準備出門上學的陸銘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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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經常去歐洲,美國很少來,以前只聽陸尊提起陸銘。
這是凌渡第一次見陸銘。
他站在陸尊旁邊,一手搭在陸尊的肩上,一手拎着蛋糕,眼神快速地將陸銘打量了一遍。
十八歲的陸銘,穿簡單的T恤和松垮的哈倫褲,頭髮很長,將耳朵完全裹住。明明如此浮誇的打扮,整個人卻顯出乾淨的氣質。
凌渡忍不住挑了挑眉,覺得有意思。
兩個人窮極無聊,在美國待了一個星期。
第一天是為陸銘慶祝生日。陸銘死活不同意翹課,三個人只好在操場上瓜分了蛋糕。然後陸銘去上課,陸尊和凌渡坐在操場上看別人打球。
第二天,陸銘依舊堅決不翹課。
凌渡和陸尊坐在學校旁邊的快餐店裏。
凌渡哼道:“我可不信你哥是個乖學生。”
陸尊看了他一眼:“陸銘是直的。”
凌渡知道陸尊在想什麼,陸尊也能一眼看穿凌渡的心思。
凌渡嘴角往上勾,並不在乎:“直的又怎樣?”
直的不怎樣,但……陸銘直得渾然天成……
第三天下午放學,陸銘主動給陸尊打電話。三個人匯合,陸銘領着陸尊和凌渡進了一個酒吧。
凌渡剛進門就察覺了這個酒吧的屬性,眉梢間藏不住的喜色,衝著陸尊道:“你確定你哥是直的?”
看着身邊形形□□的gay,陸尊難得露出猶豫的神色。
陸尊長得好看,卻是未成年,沒人賣酒給他,更加不會有人過來搭訕。勾搭凌渡的倒是不少,凌渡直接假裝聽不懂英語,目光只落在陸銘身上。
陸銘站在台上。
台上有一支樂隊在演出,主唱是個神情特別妖嬈的黑人,不停地往台下舞池拋媚眼。旁邊的白人貝斯手穿着超低的低腰褲,背對着人群,露出屁股上方的刺青。陸銘甩着頭髮,埋頭在角落裏專心敲鼓。
凌渡忍不住笑了:“你哥真有意思。”
十八歲的陸銘,成績優異,眼神純凈,一身反骨。
足足兩個小時,樂隊才謝幕下台。陸銘直接跳下來,走到陸尊的面前,神色顯得特別酣暢。
他說:“我每個星期只演一場,你們的運氣很好。”
這傲嬌的口氣……凌渡挑眉。
妖嬈的主唱走過來,掃了一眼凌渡和陸尊,然後將手搭在陸銘的脖子間。
陸銘連忙抬頭,指着某個方向道:“Barry,你男朋友在那邊。”
凌渡眯了眯眼。
妖嬈的主唱依舊想要調戲陸銘,然而陸銘只顧着埋頭給家裏發平安短訊。陸尊看了一眼凌渡,小聲道:“你覺得我哥不直嗎?”
凌渡失笑。
名叫Barry的主唱並不捨得走,反而一直在這邊聊天,言辭間並不掩藏對陸銘的愛慕之意。
陸銘並不回應,彷彿已經習以為常,道:“你們別聽Barry忽悠,他見誰愛誰,回頭對着男朋友就誰都忘了。”
後來Barry的男朋友果然過來把Barry拉走了。Barry依依不捨地對陸銘道:“Cheng,明天見。”
三個人也沒有繼續逗留,起身離開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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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在路邊走,陸銘背着書包,說道:“你們住在哪裏,要不要我送?”
陸尊沒開口,凌渡忽然道:“剛才那個黑人怎麼叫你‘Cheng’,你不是姓陸嗎?”
陸銘道:“我在這邊隨母姓,程。”
凌渡:“程什麼?”
陸銘朝他看了一眼,說了一個名字。
凌渡琢磨了一下:“謙謙君子,才墨之藪。還挺好聽的。”
凌渡哼了一聲:“當然。”
凌渡伸手打車,先送陸銘回家,然後和陸尊回酒店。
路上,凌渡說:“你哥好像還沒開竅。”
陸尊:“開沒開竅我不知道,但他的確沒你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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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美國又待了幾天。
陸銘的母親並不待見任何陸家的人,陸銘悄悄帶着姐姐過來,請陸尊和凌渡吃了頓飯。
之後,凌渡就隔三差五地和陸尊一起來見陸銘。偶爾他也會給陸銘買好機票,以陸尊的口吻讓陸銘回國玩。
陸尊覺得不解,問凌渡:“你真的看上陸銘了?”
他又道:“你們家老爺子不管你,我爸可能會打斷你的腿。”
“我是覺得你哥挺有意思的。我跟他要是在一起了,難道不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凌渡長得精緻,又戴着一副精緻的金邊眼鏡,此刻露出格外微妙的表情,彷彿陷入了愛情,又彷彿覺得可以將愛情玩弄於鼓掌之間。
“我們這個圈子裏的人,誰跟誰在一起不是天作之合?”他的目光掃了一下陸尊,“我跟你就算了。”
陸尊:“……”
我們這個圈子裏的人,誰跟誰在一起不是天作之合——類似的話,陸尊從小聽到大。
家長最愛拿孩子的婚事打趣,見到一個就隨口指配一下,看着兩個孩子當場臉紅還覺得特別有意思。
陸尊也遇到過這樣的事,但他沒有臉紅,只是看着笑得紅光滿面的家長,一臉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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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認真追過陸銘一段時間。
可惜陸銘真的是直男思維,只當凌渡是朋友,嗯,特別仗義的朋友。
陸家這些年一直給贍養費,但陸銘的母親硬氣,從未去銀行取過。她自己開了一家中餐館,起早貪黑地忙碌,交房租和孩子的學費,維持生活。
這一年陸銘考上大學,學費昂貴。要負擔陸銘姐弟雙份的大學學費,一時之間,陸母覺得捉襟見肘,想要將店面轉讓掉。
店面原本就是租的,凌渡在這個時候直接買下了店面,依舊讓陸母經營。他把店面的房契丟給陸銘,說道:“等你畢業了,你再跟你媽說。”
陸銘很感激,但當時什麼都沒表示,只承諾以後凌渡有事可以隨時來找他。
凌渡回到陸家,在陸尊面前踢翻了一個凳子。
陸尊無語:“你輕點。”
凌渡更無語:“你哥是不是傻。”
陸尊面無表情地把凳子扶好:“在直男眼裏,你的任何體貼深情的舉動,都是……好兄弟。”
凌渡覺得牙疼。
陸尊勸他放棄:“跟你門當戶對的人多了去了,何必要對一個直男念念不忘。”
凌渡之所以是大眾情人,每段感情從開始到結束都算得上從一而終,花心但不渣。追求陸銘的這大半年,凌渡倒是沒再跟誰交往過。
他點頭:“你說的對,門當戶對的人多了去了。”
此後凌渡就淡了這層心思,只當陸銘跟陸尊一樣,然後又回歸了各種膚色各種國籍小男友輪着換的大眾情人的角色。可他每次見到陸銘,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曾被忽略的萌動情愫,然後就覺得牙疼得厲害,不懟陸銘幾句心裏就不舒服。
陸尊看在眼裏,並不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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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在美國念大學的時候,凌渡回了歐洲,在劍橋攻讀雙學位。期間大家也見面,只是很少,一年不過幾次。
陸尊和Oscar在一起的時候,最驚訝的反而是凌渡。
凌渡特意找了個時間回國,把Oscar的底細全告訴了陸尊。
陸尊挑眉,並不說話。
凌渡道:“Oscar的能力很強,不過社交成謎,我竟然不知道你喜歡這樣的。”
他試圖從陸尊的臉上發現點蛛絲馬跡:“還是……你跟你爸的關係已經惡化到,你專門找個男朋友氣他?”
陸尊嗤笑:“我沒那麼閑。”
陸尊在旁人面前並不主動提及Oscar,彷彿不懂秀恩愛為何物。
凌渡也從把自己的那些各種膚色各種國籍的小男友帶到陸尊的面前,所以他默認了陸尊和Oscar之間只是玩玩。
直到聽說陸尊和Oscar要去新西蘭結婚,被陸宗遠及時在機場裏攔住,凌渡才察覺了不對勁。
但陸尊被陸宗遠秘密送走,凌渡完全無法跟陸尊聯繫得上。
再接着,陸宗遠來找凌渡,說道:“我知道這些年裏,你跟小尊一直跟小銘聯繫着,帶我去見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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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見到陸宗遠的時候,眼睛裏冒紅光。
凌渡忍不住懸着心,生怕陸銘當場跟陸宗遠起衝突。
然而程姨將這個兒子教導得很好。陸銘只是紅着眼,一字一頓地對陸宗遠說道:“只要我媽同意,我就跟你回去。”
陸宗遠離開之後,凌渡陪着陸銘一起去了酒吧。
凌渡點了一杯雞尾酒,沒喝幾口,目光一直盯着舞台角落裏甩頭擊鼓的陸銘,恍然想起多年前的悸動,自己竟也曾是少年。
一個小時后,陸銘拿着手機走過來,苦笑:“我媽讓我跟陸宗遠回去。”
凌渡將雞尾酒遞到陸銘的面前。陸銘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凌渡便自己喝了一口,聽陸銘說道:“‘陸銘’這個名字,我只在兩歲之前用過。來美國之後,我媽重新給我取了個名字,說中國人崇尚‘謙謙君子’一般的品性,讓我好好學習,不能胸無點墨,毫無志向。現在好了,我的那點志向,就要被陸家一腳踩沒了。”
凌渡看着他:“你想做什麼?”
陸銘低頭,哂笑:“算了,說出來沒意思。”
明明曾那樣硬氣地拒絕了陸家的施捨,如今為了子嗣,竟然讓自己的兒子回到陸家。陸銘不明白母親的決定,但他遵從了母親的選擇。
不久之後,陸銘回到陸家,而凌渡回英國繼續攻讀碩士學位。
陸宗遠讓陸銘替自己處理一些瑣碎的事,甚至還讓陸銘有機會涉足了實業。陸夫人再有怨氣也不能說什麼,只能佯裝大度,偶爾跟陸銘見面,貌似親切地問陸銘有沒有女朋友,要不要介紹介紹。
陸夫人道:“我們這樣的身份,別說相貌和學歷了,隨便哪個在一塊兒都是不吃虧的。”
她見陸銘不表態,目光遲疑:“還是……你跟小尊一樣,不喜歡女孩子?”
陸銘冷笑着看向這位陸夫人:“對,我不喜歡女人,要不要也趕我走?”
沒幾天,陸銘奉命去見陸尊,回來的路上又撿了一隻岳雲洲。
凌渡聽說了陸銘的那句“我不喜歡女人”,再無波瀾的內心頓時起了漣漪,急急忙忙找了個時間趕回來,卻看到了陸銘身邊剛剛上崗的岳雲洲,一顆心悠悠地懸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想把陸銘這個白痴吊起來打一頓。
凌渡再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問:“你是gay?”
陸銘早把凌渡當成肝膽相照的好兄弟,說道:“不是,故意氣陸夫人的而已。”
凌渡覺得自己也要氣死了。
他說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圈子裏的人怎麼說你呢,陸家兩個兒子都是gay。”
陸銘挑了挑眉,一臉傲嬌:“關我屁事,我對你們的圈子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這一招也算破釜沉舟,至少沒人再提哪家姑娘跟他相配了。
倒是陸宗遠早就調查得清清楚楚,說不定連陸銘看過多少張小黃片都知道。他也氣陸銘這麼胡來,但也只能先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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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招黑的方式耍人,凌渡每次想起來都有暴揍陸銘的衝動,從此以後決定,一定要對陸銘施行各種坑門拐騙,直到氣消的那天。
具體是哪天真的完全氣消的,凌渡已經不記得了,但見到陸銘就忍不住要懟幾句的習慣是改不掉的了。
碩士畢業之後不久,凌渡受命來中國開拓業務,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肖裴爵。
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十足的顏控,被凌渡的美色迷得七葷八素的。凌渡沒費什麼勁兒就勾搭上了。
起先凌渡覺得兩個人是在談戀愛——沒錯,不管歷經多少各種膚色各種國籍的小男友,這位大眾情人堅信每一次都是一場投入的戀愛——不管這段戀愛是只有三天呢,還是長達半年。
在凌渡的觀點裏,戀愛和婚姻是分開的,但愛和性渾然一體不可分割。
然後有一天他發現,肖裴爵這個耿直的IT男竟然把愛和性也分開了!
凌渡過去不把小男友們帶到陸尊的面前,那是他視陸尊為家人。只有確定了婚姻的存在,才會將小男友介紹給親人。
但肖裴爵也不把凌渡介紹給自己的朋友,任何場合都不曾介紹過。
那天在商場裏,肖裴爵明明見到了凌渡,卻仍是拉着自己的朋友繞着走開了。
凌渡看着肖裴爵遠走的身影,發現自己竟然生氣了。
很久之後,凌渡得知,那個被肖裴爵拉走不見自己的朋友叫衛展,是陸尊的戀人。
凌渡推了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覺得這個世界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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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尊在失蹤一年後回來了,難得失魂落魄的神色,紅着眼睛質問陸宗遠:“你就不能等我跟他好好解釋嗎?你非要讓我跟你一樣拋棄喜歡的人?”
凌渡後來聽說了此事,覺得驚疑。
那時他聽說的版本是這樣的——
Oscar和陸尊原本計劃私奔去新西蘭結婚,結果在機場被陸宗遠攔了下來。一年後,Oscar又找到了陸尊。但陸宗遠又在關鍵的時候把陸尊帶回了陸家,再一次將二人分開。
那時所有人聽說的,基本都是這樣一個版本。
後來陸尊就離開了陸家,住進了陸銘的公寓裏。
外人只聽說陸銘是陸尊的監護人,負責監督陸尊完成私人教育。但凌渡卻是很清楚,陸宗遠只是為了面子才找了這樣的借口,實則是陸尊拒絕再回陸家。
六月底的時候,陸尊甚至又偷偷回了一次曾經被流放的那個小城。
陸銘和凌渡趕過去的時候,陸尊一個人站在嶄新得跟整座小城格格不入的圖書館前,面色冷漠,眼神里有一種哀傷。
以前凌渡一直覺得,他們這樣的人,是不存在什麼天真純情的少年期的。可是,那樣哀傷的陸尊,分明是少年模樣。
陸尊乖乖地跟他們一起回了北京,乖乖跟着私教學習。又過了兩年,陸尊來找凌渡,讓他投資自己的影視公司。
凌渡挑眉:“我是干IT的。”
陸尊面無表情:“你錢多。”
凌渡:“沒你爸多。”
陸尊:“陸銘想擺脫陸家,會來幫我。”
凌渡:“有陸銘?那我更要謹慎考慮了。”
陸尊:“你自己當初沒成功把他掰彎,現在撒什麼氣。”
凌渡說不出話了,盯着陸尊看了半天,點點頭。
所以說,不要被別人掌握住自己的黑歷史啊摔!
之後又過了兩年,除了工作上的那些刀光劍影,旁的都無趣極了。直到有一天,陸尊又失蹤了。
陸銘明顯知道陸尊去了哪裏,可是不管凌渡怎麼問,他就是不透露。
凌渡憤怒地掛了電話,決定有機會一定要狠狠敲詐陸銘一筆。
陸尊失蹤了近一個月,時間長得陸銘忍不住忐忑了起來……萬一陸尊又私奔了怎麼辦?
然而情況比私奔要嚴重得多——
陸尊瘋了,見人就咬。除了陸晚婷,每個想要近身的都會被他咬一口。
陸宗遠急匆匆把陸尊送去私人醫院,卻不知道怎麼的泄露了消息,狗仔蜂擁着堵在了醫院門口。
一方面是陸夫人乾的,另一方面……凌渡悄悄查過醫院的監控,看到陸尊曾趁着值班護士不注意,偷偷打過一個電話。
那個瞬間的陸尊,神色格外正常,凌渡忍不住皺起了眉。
但後來的陸尊,彷彿從未有過清醒的時候。幾番周折之後,陸宗遠將陸尊送去了X大的研究所。
這一次,除了陸銘,誰都不清楚陸尊到底身在何處。
直到有一天,凌渡從肖裴爵的口中聽到了陸尊的名字。
那時肖裴爵說,小薇一直暗戀陸尊呢。
“小薇?”凌渡挑眉?
“‘小薇’是開玩笑的啦,他叫衛展,跟我一個大學寢室的。”肖裴爵瞎解釋了一通,凌渡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的小男友,忽然覺得或許真的有緣分這種說法。
他發現肖裴爵對衛展特別上心。
肖裴爵用自己的積蓄付了房子的首付,沒告訴凌渡,卻第一時間告訴了衛展,還說有一間卧室是留給衛展養老的。
凌渡聽說了這事之後,特別吃味兒。
某天事後,凌渡在床上摟住肖裴爵,問:“你買房子,為什麼不通知我?”
傻白IT男眨了眨眼:“你又不缺房子。”
凌渡恨不得直接下口咬。
然後,他就真的在肖裴爵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凌渡覺得自己的眼裏一定在冒火:“房子是住人的,你不要跟我一起住?”
IT男繼續特別傻白的:“我們現在不就住一起么?”
多年沒有的那種牙疼的感覺又犯了,凌渡道:“肖,裴,爵。我對你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不。你在認真地想要甩掉我。”
肖裴爵不說話了。他眨着眼睛看着凌渡,看着戴着眼鏡卻依舊好看得要命的戀人,半晌說道:“我知道你交往過很多對象,我也知道你的外號是‘大眾情人’。我沒有想要甩掉你,我只是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哪天你又換情人了,我不會有太多被拋棄的感覺。”
他說著,眼眶泛了紅。
凌渡愣了愣,聲音變得溫柔起來:“你……一直都這麼沒有安全感嗎?”
肖裴爵笑得比哭還難看:“我是出櫃了之後跑出來的。”
凌渡伸手去摸他的臉龐,低頭小心翼翼地在他的眼瞼下方親了一口,親了滿嘴的咸澀眼淚。
半晌說道:“小裴,跟我去歐洲吧。那邊可以結婚——如果家庭可以給你安全感,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