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大結局(下)

93.大結局(下)

093大結局(下)

接通了信號,凌渡長舒一口氣,電腦自帶的揚聲器里傳來衛展的聲音,他在質問oscar:“你到底,要通過我從陸尊那裏得到什麼?”

陸尊立刻開了麥,說道:“oscar,你從我這裏拿不走任何東西。”

凌渡從口袋裏掏出一團摺疊整齊的線式耳機遞過去,陸尊直接戴上,繼續說道:“oscar,你現在放開衛展,還有機會逃走。如果不放開,我要連衛展父親的帳一起跟你算。”

肖裴爵急乎乎的:“逃個屁啊逃!今天讓他死在這裏!”

凌渡默默瞥了他一眼:“看好方向,快點開。”

兩個人的對話不會被耳麥收音,但是他們也聽不到oscar會說什麼。凌渡默默走出駕駛艙,看到休閑廳里有個唱k的大音響,於是搬了過來,跟電腦連上了。

陸尊&肖裴爵:“……”

oscar的聲音自音響里傳來:“陸尊,我不想要得到什麼,我只想要得到你。”

海面卷了起來,迎面一個浪頭打向駕駛艙前的玻璃。陸尊冷眼看着咫尺間的驚濤駭浪,對oscar的深情充耳不聞。

他說道:“你想要得到的不是我,而是被我毀掉的身份。”

凌渡默不作聲地看了一眼陸尊,海上的風雨太大,他見肖裴爵有些手忙腳亂的樣子,走過去幫忙駕駛,讓肖裴爵先休息一會兒。

陸尊繼續說道:“當初我沒有跟你去新西蘭,你既沒有從我這裏拿走陸家的東西,也沒有成功將我當人質綁走。反而,你被你的人懷疑了忠誠。你想要重新取得你們組織的信任,就必需從我這裏得到曾經沒有拿到的東西。

“陸宗遠的身邊完全是銅牆鐵壁,你無從下手,就看上我這個唯一的繼承人。你在我這邊失敗了一次,而且一敗塗地。你又試着從陸晚婷那邊下手,取得了杜一南的信任。要不是陸佳薇太沒腦子,,要動陸家,輪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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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尊和oscar的對話,衛展也聽見了。

是個有組織的人,而且這個組織曾經看上了陸家。陸家有這樣的地位,自然不會少了商業機密。如果弄到這些機密,能賺一座金山。

oscar調查過陸家的事,最先是從陸尊的母親下手的,接着才靠近陸尊。陸尊察覺了oscar的目的,沒有打草驚蛇,反而虛與委蛇。他騙oscar一起去新西蘭,並且假裝要帶着陸家的機密一起,以此讓oscar的身份和目的徹底暴露。

為了自救,在機場的時候,陸尊通知了陸宗遠。陸宗遠聽說兩個人是去新西蘭結婚的,自然不會放人走,所以順利救下了陸尊。

但那個時候,oscar逃了。陸宗遠擔心oscar報復陸尊,所以沒有點破相愛甚至結婚的謊言,佯裝對陸尊很失望,將陸尊送走,以此保護陸尊不被oscar的人報復。

陸宗遠的擔心並不多餘,因為oscar後來還是查到了陸尊的行蹤。衛展微微嘆了一口氣,oscar發現了他和陸尊在一起的事,所以才會偷拍打印那些照片。父親的死或許也不是意外,而是oscar一手策劃的。

父親在那樣的情況下死亡,不管衛展是否覺得跟陸尊有關,也已經成了兩個人之間的裂痕。以當時的情況,只能分手收場。

oscar沒有料到,走得乾脆的反而是衛展。導致陸尊一直惦記着衛展,甚至為此跟陸宗遠鬧僵。那幾年裏,陸尊拒絕跟陸家有聯繫,oscar沒辦法靠近陸家,只好又從陸晚婷姐妹這邊下手。他結識了杜一南,發現了orcish的神奇藥效,決定用orcish對付陸尊,然後用張邱的身份接近衛展。

真正的張邱是枉死的冤魂。

真正的張邱,品學優異,還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但oscar看上了他的外貌條件跟自己接近,所以就將他綁架了。之後,oscar冒充張邱去參加研究生複試,刻意在複試的時候說自己崇拜的人是衛展。小老頭兒從面試官那邊聽來這段話,自然會當趣事講給衛展聽。衛展對陌生人有提防,但因為這段趣事,不太可能對張邱也提防,給了張邱接近自己的機會。

而後來,陸尊被送過來照顧。張邱也曾刻意出現在陸尊面前,試探當時神志不清的陸尊能否認出他。他發現陸尊對自己毫無反應,於是繼續心安理得地用張邱的身份進行着自己的計劃,偶爾迫害一下衛展和陸尊。

看起來是個瘋子,但做的每一件事都縝密得令人膽寒。陸尊說得沒錯,oscar善於借用他人的力量。他編織的這個天羅地網,每個人都是其中一環,都在無意間帶着他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目標。

風浪讓遊艇有些顛簸,oscar一邊和陸尊說話一邊檢查着遊艇內部的通訊設施,試圖阻斷陸尊的聲音。

但這艘遊艇的信號頻道是提前準備好的,一旦斷了,他自己也會跟組織失去聯繫。

衛展注意着oscar的行為,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整艘遊艇上只有他和oscar兩個人,但是遊艇卻開得這麼穩……還有人在監控着遊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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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覺得奇怪:“怎麼聽不到衛展的聲音,他沒出事吧?”

陸尊默不作聲,一直注視着屏幕上的定位監測,半晌說道:“oscar的航線是固定的,應該不是他自己在開。我們和陸銘兩邊夾擊,最好能切斷他的路線。”

凌渡想了想,說道:“現在風浪大,信號不穩定。我們快一點,先靠過去。我可以先干擾信號,的遊艇速度降下來的時候,我們就靠過去。”

他想到了對策,一邊說的時候,手裏已經開始操作了起來。肖裴爵眼疾手快,連忙過去繼續掌控方向盤。

陸尊跟陸銘聯繫,正要把辦法告訴陸銘,電話突然斷了。半晌陸銘發過來了一條短訊,寫的是:岳雲洲說不要在通訊里說任何計劃,一切見機行事。

凌渡抽空瞥了一眼信息,說道:“也行。我們要是干擾了信號,岳雲洲那邊的人也能發現的……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請我喝茶……”

他還是不放心衛展的安全:“oscar會對衛展下手嗎?”

陸尊的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我不知道。但至少目前不會……衛展是他唯一的籌碼。”

艙內一時恢復了寂靜,安靜許久的大音響里忽然傳來了衛展的聲音:“你不是要給我注射orcish的嗎,怎麼一直不動?”

陸尊和凌渡皆驚訝地睜大了眼,肖裴爵則直接“靠”了一聲:“衛展你腦子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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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car詫異地回頭。他看着被綁住手腳的衛展,反問道:“你就這麼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衛展只有腦袋和脖子能動,此刻搖頭搖得特別靈活,“我只是想問問你,你們有沒有再做過類似的實驗?”

oscar注意到衛展的用詞,“你們”。

衛展說道:“我為了了解orcish,用三隻小白鼠實驗了一下,它們服用的orcish,劑量差異只有零點幾毫克,但是反應卻完全不同。有兩隻小白鼠死了,還有一隻僥倖活了下來,但是變得比較呆。”

衛展注視着oscar,繼續循循善誘:“尤其你現在拿的這個,跟以前對陸尊使用的不一樣……以前的是白色粉末,你這個……有反覆試驗過嗎?你要跟我交換身體,劑量掌控不好的話,你也會死的。可以把你的劑量給我看一眼嗎,我多少有點經驗,可以把握得更準確一點。”

oscar眯了眯眼:“你要我幫你解開?”

衛展很坦蕩得看着他:“你可以只解開我的一隻手。手銬之類的東西,我真的不會解啊。”衛展還挺後悔的,一開始要是跳下去,說不定還有人搭救,現在逃跑只能跳下去餵魚。

oscar想了想,將劑量表格和一支筆放到衛展的面前,真的鬆開了衛展的一隻手。

衛展默默看了他一眼,快速地在表格空白處寫道:“你不想使用orc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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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響里又沒了聲音,凌渡微微愣了愣,說道:“衛展為什麼要主動提orcish,怕死得太晚嗎?”

陸尊也覺得奇怪,他仔細想了一下衛展剛才的話,說道:“衛展發現oscar那邊有問題,在干擾oscar。凌渡你快點,我們的遊艇靠近的時候,信號要立刻切斷。”

他抬頭目視着前方。天色晦暝,雲垂海立,風浪似要撕碎整片大海。隱約的,翻卷的海浪間出現一個若有若無的白點,他們和衛展的距離在不斷縮短。

陸尊說道:“凌渡,信號接好了嗎?”

凌渡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說道:“準備好了,我還看到了岳雲洲那邊的追蹤。這麼久了,他們差不多找到oscar的人藏在哪裏了吧。”

“別管他們了。要不是為了陸家的清白,我今天真想對岳雲洲下手。”陸尊走到肖裴爵身邊,主動掌控方向盤。他將馬力增至極限,說道:“你們準備好,我直接撞過去。”

肖裴爵瞪大了眼睛。陸尊看起來冷靜,做事這麼狠……他見凌渡沒什麼意見,只好去默默找來救生衣。這個遊艇內的救急物資很齊全,有水有食物,肖裴爵檢查了一下日期,整包背了過來。

他有點難受,穿好救生衣默默蹲在凌渡旁邊,低聲念叨:“我今天還沒給招財喂貓糧呢……”

凌渡看了他一眼,一邊設定對接信號倒計時,一邊說道:“如果這一次我們兩個一起死了……”

肖裴爵快速地呸了一聲,拿眼睛瞪他:“我他媽寧願天天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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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展發現了oscar的不對勁。

oscar一上來就說要給他注射orcish,但時間過去了這麼久,oscar卻遲遲沒有動手,反而始終在跟他、還有陸尊說著莫須有的愛意。

衛展考慮過,六年前oscar和陸尊博弈的時候,是不是沒控制住讓自己真的愛上了陸尊?但他看oscar的自負和瘋狂,以及對相愛這件事的鄙夷,始終在用語言擾亂衛展,要激起衛展的內疚,讓衛展覺得自己真的毀掉了他的愛情。

又或者,oscar如此堅持描述他和陸尊之間的愛意,還為了迷惑別人?畢竟曾經所有的人,都相信他們“相愛”過,且在最後關頭被陸宗遠棒打鴛鴦了。

這艘遊艇一直在衝著某個目的地前行,衛展看oscar的神態,覺得他挺抵觸的。

衛展對國際上的那些灰色或黑色的組織並不熟悉,也就知道黑.手黨、isis之類,oscar到底是哪個組織的,以及這個組織的性質如何,他完全不清楚。

意識到了oscar現在的處境並不比自己幸運多少,衛展在表格的空白處慢慢寫道:“你跟陸尊的過去再怎樣,也跟我無關。你如果想要重新追求他,直接用張邱的身份把我忘記的事告訴我,你就能挑撥成功了。現在這樣周折……是不是有人要求你這麼做?”

oscar沒有說話。他看着衛展,眼神冷漠。

衛展可以肯定,這艘平穩前行的遊艇,在陸尊那裏折戟,被組織懷疑。如今要重新獲取信任,就要聽命行事,重新得到陸家的東西。

而oscar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願意乖乖聽命。

oscar這種將天才和瘋子融為一體的人,過去在組織內部大約也是樹敵很多。衛展想了想,要求oscar使用orcish的那個人,也不一定是異想天開,而是要折磨oscar。

衛展小心翼翼地寫道:“誰要求你這麼做的?”

oscar的眉毛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話。但他的眼角忽然往天花板掃了一眼,接着在遊艇內走動着,最後獨自站在駕駛艙內,看着無人操作但運行良好的操作盤,目光暗沉得可怕。

衛展留意到了oscar的神情。他不敢往天花板看,但只要調整一下角度,就能從面前手機的屏幕上看到天花板上的監控器。

在忌憚。

今天在這艘遊艇上,他和oscar之間,有一個人必須死。又或者,那個組織的人希望的是兩個人都死——那些人獲取的信息里,陸尊曾和oscar相愛,如今的愛人卻是衛展。

只要兩個人都出事,足以重創陸尊,一雪六年前的那次失利之恥。

衛展不想死。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死。

他看着手裏的這支筆,默默擰開,取出筆芯,然後對準了手銬的鑰匙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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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展剛剛找到卡口,oscar忽然沖了過來,一把奪走他手中的筆芯,瞪眼:“你在做什麼?”

就差一點……衛展內心在哀嚎。

oscar重新將衛展的兩隻手全部拷住,然後走到一邊。他似很無聊,拿出一個打火機,然後隨手拿起桌上花瓶里的一朵艷色的非洲菊,慢慢燒了起來。

看着他的動作,衛展猛然一怔!那朵燒毀的玫瑰……

oscar哼道:“我不知道你們那個時候住在黃金苑,暗裏查了好久。要不是有一天遇見金菲菲,看到你給她發的那張大門的照片,我或許就找不到你們了。

“不過我後來過去的時候,陸尊突然恢復了,所以沒有遇見你們。我在你們的冰箱裏面放了一朵玫瑰……過去,每次跟陸尊見面的時候,我都會送他一朵玫瑰。你說,我對他到底好不好呢。”

你們那是在演戲啊兄弟……被組織的人監控,此刻也只能繼續演戲,演他對陸尊的情深似海。

不僅僅是在x市,在北京遇到的一些奇怪的事,竟然也都是oscar做的……他怎麼可以如此神出鬼沒不引人注意呢?

不對,有人注意到了……那個時候玩密室逃生,岳雲洲說什麼來着……“不要隨便跟任何人單獨待在一起,就像我們現在這樣”……衛展的心裏掀起駭浪。

岳雲洲早就知道張邱就是oscar!

就在此時,oscar背對着的窗戶外面,大風大浪裏頭,一艘遊艇毫無偏差地往這邊飛馳而來。

衛展暗自深吸一口氣,慢慢分散oscar的注意力,於是說道:“oscar,你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吧。”

oscar默不作聲地看過來。

很好,你繼續看着我……窗戶外面的遊艇越來越近,衛展害怕自己的眼神被oscar察覺,所以瞬也不瞬地盯着oscar,繼續說道:“你往陸尊的公司寄了一朵玫瑰,被岳雲洲攔了下來。你不覺得奇怪嗎,明明你露了那麼多馬腳,卻一直沒有人調查你……岳雲洲要查的不是你,而是你背後的組織。”

oscar微微皺眉:“岳雲洲……陸銘的那個助理……他不是坐過牢的殺人犯么?”

衛展:“……”

oscar果然調查過岳雲洲的背景,但那個背景已經不重要了。如果岳雲洲是卧底,做出來的身份背景當然是天.衣無縫的。

衛展說道:“我們開了這麼久,為什麼警察一直沒有動靜?”

oscar一怔。

衛展同情地看着他:“oscar,你暴露了你的組織。你本來就被懷疑,現在又被警察追查到了組織的地址。即便你們的人聽到我現在的話立刻轉移,你這輩子也回不去了。”

駕駛艙內的警報器突然響了起來,oscar衝進去查看,眼角卻瞥見外面即將撞過來的遊艇。

那遊艇直接沖向駕駛艙,oscar可以清晰地看到陸尊那張眼神沉靜的冷漠臉龐。

他並不躲避,忽然回頭,衝著衛展露出一個陰鷙而從容的笑。玻璃嘩啦一聲碎成一片,巨大的撞擊直接讓oscar整個人騰空而起,接着一頭撞到了牆壁上。

衛展緊緊地抓着椅子,然而整個椅子被衝擊力直接推到了角落,他整個人被困住了。

艙門破損,風雨和海浪一齊進來。衛展感覺五臟六腑都快震碎了,疼得想哭,可是沒死這件事又讓他特別慶幸。隱約的,他感覺有個人沖了過來,且在喊着他的名字。

衛展努力回頭,看到oscar突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還沒看清楚oscar要幹嘛呢,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推開艙門進來,直接衝到了他的面前。

衛展的半個身子都濕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可憐巴巴地看着替他解開桎梏的陸尊,咳了咳嗓子:“oscar……”

然而oscar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能讓他跑了啊……”衛展有點着急,忽然又有人走了進來,卻是一身裝備的岳雲洲。

岳雲洲走過來看了衛展一眼,確定衛展沒事,才默默瞥了瞥陸尊,說道:“你太冒險了。”接着,他走到oscar消失的位置,縱身跳了下去。

衛展看得目瞪口呆。

此刻的衛展很狼狽,渾身濕透,臉上雨水混着海水,陸尊忍不住吻了吻他,然後立刻扶着他站起來:“我們快走。”

衛展想到了什麼,掙扎着說道:“等等讓我撿一下手機。”

手機早已經飛撞到牆壁上,屏幕摔得粉碎。衛展毫不嫌棄地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

陸尊的目光閃了閃:“手機里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衛展扯出一個特難看的笑:“你的照片啊。”

陸尊:“……”

陸銘的那艘遊艇就停在一旁,肖裴爵和凌渡已經上去了,此刻架好扶梯等着衛展和陸尊過來。

陸尊扶着衛展快步走着,過扶梯的時候,衛展手一松,手機就掉進了海里。

陸尊:“……”

衛展可憐兮兮地看了一眼,要哭。陸尊連忙道:“沒事,雲相冊裏面還有備份。”

衛展默默點了點頭,餘光久久地看着手機掉落的海面,慢慢收斂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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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登上遊艇,陸銘立刻加足馬力返航,才開出幾公里,忽然傳來震耳的爆炸聲,衛展和肖裴爵皆是一愣。

陸尊替衛展換下濕透的衣服,用一件厚厚的衝鋒衣把衛展裹得結結實實的,面無表情地說道:“那艘遊艇上有炸藥。你挑撥oscar和他們組織的關係,他們的組織當然不會允許oscar活下去,啟動了爆炸裝置。”

陸尊只能慶幸,凌渡將信號截斷,爆炸也就推遲了片刻,得以讓他們逃脫。

怪不得oscar在遊艇上的時候那麼忌憚,此刻的衛展嘴一撇:“我不知道……”

陸尊見他的嘴唇凍得發紫,默默將他抱在懷裏,安慰道:“沒事。這是遲早的,只是沒有想到oscar早就布好了局。”

衛展有點擔心岳雲洲,陸尊無語地瞥了他一眼,說道:“那天岳雲洲在密室里跟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衛展:“……”

衛展現在明白了,為什麼那時候岳雲洲說陸宗遠不給他發工資。敢情陸宗遠都在忌憚他的身份,配合他一起調查oscar的勢力呢。

陸尊道:“直升機的速度可以更快,可是岳雲洲想通過信號追蹤到oscar同夥的位置,所以阻止了我們。”

衛展道:“他是怕打草驚蛇吧。”

陸尊道:“……你在幫他說話?”

“沒有沒有!”衛展把頭埋進陸尊的懷裏,感覺自己冰冷的鼻尖被陸尊的體溫焐熱了許多。

凌渡見他們倆都沒事,拉着肖裴爵去了駕駛艙。肖裴爵有些遲疑地看了衛展一眼,倒底沒說什麼。

陸尊拿着一塊干毛巾擦着衛展的頭髮,半晌慢慢問:“oscar都跟你說了什麼?”

衛展嗯哼着:“說倒是說了很多……”

陸尊的動作頓了一下。

衛展沒有察覺,繼續說道:“不過他的話,我真的一句都沒辦法相信。他說那時候天天送玫瑰給你,可是他又可以面無表情地用打火機直接烤死一朵玫瑰。有句話說‘草木無情’,oscar比草木更無情。”

陸尊低聲問:“只有這些嗎?”

“其實我不是在挑撥oscar和他們組織的關係。我只是試探了一下,發現他並不阻止我說下去,我就知道他肯定還有別的目的。”衛展的臉頰一片蒼白,只鼻尖凍得通紅,陸尊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

衛展吸了吸鼻子,說道:“你說過的嘛,oscar這個人善於借用他人的力量去達到他自己的目的。他刻意把我的車留在江邊,就是為了讓你發現,然後來找我。在遊艇上,他把我的手機放在我的面前,讓我從屏幕倒影里發現了天花板上的監視器,讓我知道了他的境。

“他研究過orcish,還寫過相關論文,非常清楚orcish的不穩定性,所以肯定不願意冒險。但是他們組織的人要求他這麼做,他反抗,會死,不反抗,我跟他一起死。所以他乖乖聽話,選擇了一起死——來綁架我。

“但他那麼自負,怎麼捨得死。在遊艇上,他一直在留意信號的情況。他也認識凌渡,也清楚凌渡是幹嘛的,就等着你們切斷信號呢。你們衝過來的時候,他分明也料到了,特意選了一個位置站好。等你們撞過來之後,他趁機跳海,接着遊艇就爆炸。這麼慌亂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有人去注意他是逃了還是死了。

“他真的太可怕了,利用了所有的人!”衛展心有餘悸,“幸好他根本不知道岳雲洲的身份……”

衛展此刻才察覺,岳雲洲之所以在陸銘身邊當卧底,而不是在陸尊或陸宗遠身邊,也是為了避免被懷疑——陸銘是陸宗遠的私生子,身份始終不被陸家待見,又不插手陸家的事,外人自然也不太可能緊盯着他。

陸尊的目光閃了閃,對oscar的心機和岳雲洲的遠見並不關心,只是問:“就只有這些嗎?”

衛展想了想,說道:“還有什麼啊……剛才那麼一撞,我快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了。你真的挺冒險的,當初一個人對付oscar,今天又這樣……如果再晚點,我們都要死了。”

“這不是冒險,我不會浪費時間等着別人幫我救你。”陸尊笑了笑,把毛巾搭在衛展的頭上,說道:“你等一等,我找找看有沒有吹風機。”

衛展裹着毛毯,縮在軟皮沙發上看着陸尊翻東西。他知道陸尊剛才在試探,試探oscar有沒有把父親死亡的真相告訴他。

他一定要撿起摔壞的手機,一定要“失手”掉進海里,是已經決定好了將這件事永遠掩藏。

那時候年紀小,無法面對那樣的事,又想好好活着,所以只能果決一點。可是,遺忘痛苦的同時也遺忘了太多美好的回憶。換作如今,衛展知道,自己絕不會再那樣做。

看着陸尊仔細尋找吹風機的背影,衛展在心裏默默說道:“陸尊,人為之外還有天註定。我爸爸給了我最好的愛,我又遇見了教授、師娘還有肖,曾經我已經很感激了。遇見你,我更覺得老天已經給了我太多。我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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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艘遊艇在黃海領域相撞爆炸的新聞,當天下午便出來了。但oscar和岳雲洲的行蹤,並不見任何報道,也沒有任何人來找陸尊或衛展問話。倒是後來凌渡受到了調查,生生被打擾了幾個月,回歐洲的時間都被推遲了。凌渡沒有任何猶豫地把這筆賬記在了陸銘的頭上。陸銘表示:tf???

那天五個人順利返航上岸,陸尊和衛展去醫院處理了一下身上的擦傷,之後又跟沒事人一樣參加聚會,彷彿那場和死亡擦肩的驚心動魄從來沒有發生過。

陸尊和衛展都不知道岳雲洲到底有沒有將oscar成功追捕,直到三天後陸宗遠那邊傳來了一則消息。過去的六年裏,因為陸尊和oscar曾有過的“親密關係”,陸家一直被有關部門懷疑跟某組織有關聯。這一天,這個懷疑終於打消了。

這意味着,oscar沒有成功逃脫,背後勢力也被成功阻擊。陸尊和衛展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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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t並不知道岳雲洲是警方卧底,一直很奇怪他怎麼突然不見了,經常時不時地跑陸銘跟前打聽,弄得陸銘特別鬱悶:“怎麼感覺你們都戀愛了就剩我一個單身狗……”

不久之後,陸銘終於結束了束縛自己的一切,去追尋想要的自由了。阿t再也無人可打聽岳雲洲的下落,倒是漸漸淡了挂念的心思。

又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天阿t看到衛展在看庭審新聞,湊過去瞥了一眼,瞥見一閃而過的鏡頭裏,一位證人警察長得有幾分肖似岳雲洲。但是岳雲洲的那張臉太平凡了,他只以為是撞臉,並沒有太在意。

又過了很久很久,久到阿t都覺得奇怪,自己並不是一個長情的啊,明明都淡了心思的,怎麼總感覺還沒忘乾淨岳雲洲,難道跟那條很醜的墨綠色圍巾有關?

他最後一次跟蹤岳雲洲的時候,岳雲洲在衚衕里弄暈了他。醒來的時候,阿t發現自己竟然睡在自己的家裏,而岳雲洲做好了早餐,在替他收拾亂得不行的客廳。

阿t走過去,特別不要臉地說:“能幫我把內褲洗了嗎?”

那天岳雲洲走的時候,帶走了幾大袋的垃圾,卻忘了自己的圍巾。阿t美滋滋地拿起那條圍巾戴了戴,然後發現……款式和顏色都丑得不行。

阿t給岳雲洲打電話,岳雲洲說道:“你最好別留着,上一個我喜歡過的人,也戴過那條圍巾。”

阿t問:“你還喜歡他嗎?”

岳雲洲道:“他喜歡別人,所以我放手了。”

阿t莫名覺得開心:“那你別放開我啊,我空窗很久了。”

後來阿t就一直留着那條墨綠色的圍巾。他才不管誰戴過呢,他只管這是岳雲洲的東西。

但圍巾太丑了,阿t根本戴不出去,就一直掛在衣帽架上,大夏天的也掛在那裏,落滿了灰。

有一天阿t休息,突發奇想打掃房子,把圍巾扔洗衣機里洗了,然後晾在了窗台上。

那天晚上,阿t在酒吧玩到很晚才回來,喝得半醉,還勾搭了一個小1。走到公寓樓下的時候,阿t突然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煙味。

他沒有在意,倚在小1的懷裏,直接刷卡開門。推門的時候,斜刺里忽然伸過來一條胳膊攔在他的面前。

他聽見了失蹤很久的岳雲洲的聲音:“不用約炮軟件了,直接從酒吧帶人,你真是一天都不虧待自己,嗯?”

但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久到岳雲洲的身份又換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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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清明,衛展帶陸尊回老家掃墓。

老家已經大變樣,曾經很破敗的地方如今車水馬龍,甚至還修建了很多小景點。六年前顯得鶴立雞群的圖書館,如今倒沒有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了。

但衛展沒有進去,只是在圖書館前搭乘公交,和陸尊晃晃悠悠地去了郊外的墓園。

在衛父和衛母的墳前,陸尊獻上帶來的花束,鄭重地鞠躬四次,然後說道:“我會把衛展照顧得很好,九泉之下,請你們安心。”

衛展跟着點頭,口氣顯得輕鬆:“是的,陸尊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找我挺有能耐的。”

陸尊無語看他,知道他在說什麼。

衛展從獻給父母的花束里抽出一根白色的小雛菊,然後插在了墳墓旁邊的空地上。陸尊好奇問:“你這是幹什麼?”

衛展撇了撇嘴:“那隻救了你的狗啊,你要一輩子記得它。要不是它,你說不定就死了呢。”

“嗯。”陸尊順從地點了點頭。

衛展想起了什麼:“那隻狗有名字嗎?”

陸尊毫不遲疑:“沒有,是一條長得挺丑的串串。金毛跟泰迪串的,看起來總是髒兮兮的。”

說著,他也抽了一朵菊花,放在了小雛菊的旁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卻幾乎同時在心裏說道:“八月,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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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完墓,他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又步行了一段路。墓園附近荒蕪,不見人煙,遠處是黛青色的山丘,空氣清新,悅目怡人。

兩個人手牽着手走了會兒,轉了個道看見遠處有個亭子。衛展說道:“我們過去休息一會兒吧。”

兩個人走近了,才發現那其實是個墓,不由失笑。

墓碑年代久遠,亭子卻是反覆修葺過的,衛展忍不住感嘆:“這家的後人真好。”

陸尊提醒他:“這是個雙人墓。”

衛展這才注意到墓碑上刻着兩排字,一雙人。

兩個人沒有再走下去,而是沿着原路返回。

陸尊道:“我們以後也弄雙人墓吧,看起來挺好的。”

衛展無語:“想那麼遠幹嘛,還不吉利。”

陸尊一本正經:“這哪裏遠哪裏不吉利了,‘死生契闊’怎麼沒人說不吉利,我希望我們死後也在一起。”

衛展忍不住笑了:“我特想活着,所以不管死後的事,我們現在在一起就挺好的。”

不知何時下起了細細的雨,透亮圓潤的雨珠黏在兩個人的衣物上。天地之間淡青淺白,一隴一隴的蓬草上開滿了纖細的小花,漫山遍野的春天一路往遠處鋪成柔軟的綠色。

陸尊露出淡而認真的表情:“也好。你管現在,我管未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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