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大結局(上)

92.大結局(上)

092大結局(上)

二月初,公司總部由北京搬遷至上海的事正式完成。陸銘手裏只剩下未完成的幾個小項目,他暫時留在北京,繼續完成這些。

一時沒有合意的房子,陸尊便直接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裏。衛展也有很多事要做,並沒有和陸尊一起,而是留在x大這邊。

心理諮詢師這個職業聽起來高大上,但在國內的處境卻是有些尷尬的。衛展想要專門為娛樂圈服務,招什麼樣的人進來需要格外慎重。除了品行,他還要考慮資質。

但是單純的心理諮詢師沒有權利開處方葯,遇到抑鬱症這種情況只能建議去醫院。衛展考慮了良久,想着自己去試試考個醫師資格證。

一邊準備論文,一邊複習考試,還要考慮工作室的事,為了省一點波折,衛展重新在x大附近找了個房子,每天直接步行去x大圖書館,偶爾也去研究所搭把手。

凌渡要離開中國,目前也在對手裏的項目做收尾工作。肖裴爵起先覺得分手最省事,可是凌渡不同意,堅持要兩個人一起走。肖裴爵認真想了想,覺得自己死宅了二十多年,趁着還年輕就冒險一次吧……雖然平時死鴨子嘴硬,可是說到愛這個字,腦海里已經具象出了凌渡的身影,肖裴爵覺得沒必要騙自己。

決定好之後,肖裴爵就辭了職,閑下來之後每天往衛展這邊跑。衛展正巧忙得不行,直接把八月和陸三交給了肖裴爵。他想讓八月、陸三和招財之間先磨合磨合,省得以後再出岔子。

於是乎,每天肖裴爵過來找衛展的時候,左手拎着陸三,懷裏抱着招財,腰間拴着遛狗繩,八月在前面狂奔。肖裴爵覺得自己擔得起“這邊風景獨好”這句讚美。

上海到x市,開車也不過一個多小時。只是陸尊也忙,每周只能過來三四趟。有時候晚上過來了,凌晨就要去趕飛機。衛展勸他忙的時候不要過來了,陸尊只笑笑,說沒有關係。

周末衛展會給自己放一天假,跑去上海找陸尊。陸尊給他買了輛車,起先衛展有點不好意思。但陸尊反問為什麼不好意思,衛展想了想,勇敢地接受了。

陸尊住酒店,平時的社交也多,偶爾他帶着衛展一起,大多時候兩個人只想安安靜靜地找個地方膩歪着,過着小別勝新婚的日子。

衛展跟他講籌備工作室的進展,陸尊話很少,偶爾提點意見,很是一針見血。衛展被他點醒了,立馬就要着手去做。陸尊只好眼疾手快拉住他,將他圈在懷裏,一臉無奈地提醒:“今天周末,除了約會不允許做別的。”

衛展可憐巴巴,主動將腦袋埋進陸尊的懷裏,半晌嗤嗤笑了起來,也不知道在開心什麼。

更偶爾的,陸尊會有意無意地問衛展,平日裏有沒有什麼不認識的人跟他接觸,送外賣快遞的,或者去研究所治療的。

“教授知道我在忙工作室的事,已經很少讓我去研究所了。平時吃飯要麼在學校食堂,要麼就是去教授家,肖也經常過來。我基本不叫外賣了。”

衛展回答得老老實實。陸尊再細問下去,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只當陸尊是醋罈子精,也不惱,只是調笑:“這還不是新生季,有小帥哥進來了我帶着你一起過去養養眼。”

抬頭見陸尊面無表情,衛展就肆無忌憚地伸手捏他的臉頰,說道:“好奇怪啊,難道不該是我每天擔心你被別人搶走嗎?你雖然性格臭屁了一點,可是你長得好看啊。費郁凌渡周鏡離都長得特別好看,可是為什麼你這麼吸引我啊。”

聽衛展的前半句話,陸尊一臉無語,聽到最後半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低頭輕咬衛展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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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展突然失蹤,是在三月中旬的一個周日。

陸尊知道他會在早上九點左右過來,所以八點之前就把手裏的工作處理了,然後一邊看書一邊留意路況。

路上並不堵,但他在酒店裏等到十點都沒見到衛展。他忍不住打電話過去,無人接聽。

陸尊隱隱覺得不對勁。如果會延遲,衛展一定會提前打電話說一聲的。陸尊給小老頭兒和肖裴爵都打了個電話。小老頭兒說派人去衛展的租房那裏看看,肖裴爵則還在睡覺,接電話的是凌渡。

凌渡知道陸尊一直擔心着oscar的事,當下也沒說什麼,直接把肖裴爵弄醒了,兩個人先去衛展的租房看一看。

衛展不在家,先把這個消息告訴陸尊的是凌渡。小老頭兒那邊又隔了好一會兒才傳來同樣的消息,小老頭兒解釋了一下:“我本來想讓張邱過去看看的,但是張邱不知道去哪兒了,也聯繫不上。”

張邱?陸尊一時沒有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他顧不得去考慮別人,直接撥通岳雲洲的電話,問:“oscar現在在哪裏?”

岳雲洲愣了愣,沒有回答。

陸尊又說道:“衛展以前屋子裏的那個竊聽器,是陸宗遠告訴你之後,你去拆掉的。我知道你的身份。衛展在來見我的路上失蹤了,他的車牌號是滬bxxxx,你查一下。”

岳雲洲依舊沒有說話。他或許只是不知道說什麼,默默掛了電話。

陸尊沒有立刻離開酒店,以防萬一,衛展只是在路上被別的事耽誤了。他這麼急急忙忙地出去,反而容易錯過。

陸尊將衛展往常從x市到上海的路線發給凌渡,凌渡帶着肖裴爵直接上路,看看能不能在路上遇見衛展。

陸尊又打了幾遍衛展的電話,打得通,但是無人接聽。他冷靜想了想,關照肖裴爵不要頻繁給衛展打電話,以防衛展的手機沒電關機。

陸尊等了等,感覺岳雲洲差不多該查到什麼了,於是又打過去:“查到衛展的車在哪兒了嗎?”

岳雲洲默認了自己的身份,直接說道:“在江邊,我已經派人過去了。衛展的手機現在處在信號範圍外,同時我們的人說附近一艘私人遊艇在一個小時前剛剛出海。我懷疑,衛展上了遊艇。”

陸尊愣了愣:“什麼型號的遊艇?是oscar的嗎?”

岳雲洲道:“陸尊,記得6月11號的那具屍體嗎?死者是一名大學生,通過了x大研究生筆試之後就失蹤了。死者的名字,叫張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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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邱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人:“你知道我是誰?”

衛展點了點頭。

這是一艘70英尺左右的商務遊艇,內部的餐廳和廚房是一體的,桌椅沙發和牆壁的裝潢是統一的真皮風格。衛展完全沒有掙扎,很主動地坐在了餐廳的沙發上,然後靜靜看着張邱。

早上出門的時候,張邱忽然打過來電話,說要去上海玩,知道衛展要去找陸尊,所以搭個順風車。

張邱有時候挺蠢萌的,有時候又顯得古靈精怪的樣子,衛展跟他沒怎麼單獨相處過,但知道張邱崇拜自己,每次見到自己都要黏過來,所以對張邱也一直有好感。

他對張邱沒有提防,一路把張邱送到江邊,沒來及跟陸尊打電話報備一下,又被張邱拖上了遊艇。

遊艇離岸的時候,衛展才發覺了不對勁,但為時已晚。他很無奈地看了一眼張邱。明明那麼可愛天真的一張臉,此刻露出的表情卻像個小惡魔。

他忍不住說道:“我的車啊……放那兒陸尊很快就能找到的。”

張邱看着他:“沒關係。”

衛展道:“遊艇這麼開下去,很快也會有人定位的。”

張邱一動不動:“沒關係。”

衛展:“……”

衛展覺得奇怪:“那你綁架我幹嘛?”

張邱推着他進了遊艇內部,衛展很主動地坐下來,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他知道不能反抗,聽話一點可以打消張邱的提防。

張邱道:“我哪裏綁架你了,我只是想要跟你互換身體而已。”

hatthef……k!衛展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張邱摸出一根繩子,衛展連忙說道:“能不綁嗎,反正我不會開遊艇,也不敢對你怎麼樣。”

這一刻他真不是在裝淡定,而是真的慫了。

“你的手段,我很清楚。”張邱不理他,先用手銬把他銬住,然後又用繩子將衛展的手腳都固定住。

衛展默默哭泣,我tm有個毛線的手段啊……我手無縛雞之力只有擼狗的力氣啊。

小腿併攏,胳膊又被箍在身後,衛展不一會兒就覺得渾身發酸,他忍不住說道:“張邱,啊不對,oscar……你不殺陸尊,又來抓我,到底想要得到什麼?”

張邱正在搗鼓什麼,聽到這句話,意外地抬起頭,看着衛展,說道:“你知道我是誰?”

衛展點了點頭。

張邱若有所思:“幸好我把你綁了,你果然有點手段。”

他停下手裏的活計,有點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就是oscar的?”

衛展:“……我猜的。”

張邱:“怎麼猜的?”

衛展默默看了他一眼。這張臉,陽光可愛,曾經特別傻白甜地衝著他喊二師兄,衛展一點都不想去懷疑,可是……是oscar自己露出馬腳的。

衛展說道:“你記得我記人的方式嗎?”

張邱說道:“手機上寫日期和關鍵字。”

“是的。因為很多人,雖然認識,但是不一定有太多往來,光是名字我根本記不住。”衛展點了點頭,“你有一次,看我手機上是怎麼記你的。但其實,在你查看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一直寫的是‘喜歡回家吃飯的師弟’。因為你有一次跟我說,期待了很久的回家,要回去吃飯。但是,過年的時候,師娘告訴我你沒回家。

“一個對家裏的飯菜念念不忘的人,怎麼可能連春節都不回去。你一定在撒謊。”

聽到衛展說出那麼久以前的細節,張邱沒什麼反應,只是有些疑惑:“你記得這麼清楚?”

衛展道:“家庭幸福所以無憂無慮有點傻白甜,你扮演這樣的角色扮演得很成功,可是……你可以裝得無憂無慮,但是去哪裏找幸福的家庭?

“師娘那次跟我提了之後,我也沒放在心上。開學之後,有一次我去研究所,隨手看了一眼值班表,很多應該家庭團聚的節日,你竟然都在值班。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了你的不對勁。第一,你沒地方去。第二,你在研究所有你的目的。”

張邱的眼神里透着冷意:“即便這樣,也只能證明‘張邱’撒謊了,並不能證明‘張邱’和‘oscar’是一個人。”

衛展點了點頭:“因為你綁架了我。”

他道:“你剛才說……要跟我互換身體?你……喜歡陸尊?”

張邱不假思索:“我跟陸尊才是相愛的。”

衛展沒說話,他仔細地看着張邱的神色,不放過任何一處微表情。張邱的這張臉,真的很可愛。曾經眼神里的那種天真,衛展覺得唯一可以與之相比的只有費郁。可是,費郁的那種天真不是裝出來的,張邱的卻是。

此刻他的神情,一如他真正的年紀,一個30歲男人的成熟和不動聲色的心機。

他是凌渡和陸銘都曾讚賞過的金融天才,衛展完全沒有把握自己這一次可以賭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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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尊趕到江邊的時候,衛展的車前已經站了兩個警察。陸尊想了想,直接走了過去。

這兩個警察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接到上面的通知才過來的。陸尊配合著做了一點公式化的筆錄,接着警察就離開了。

陸尊帶了車鑰匙,進車內查看了一下。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迹,是熟人,看來真的是張邱。

他找了這麼久,提防了這麼久,卻完全沒料到oscar一直離得這麼近,還如此明目張胆。

陸尊在江邊等了一會兒。陸銘和岳雲洲都在北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趕過來。他現在能等待的只有凌渡和肖裴爵。

岳雲洲發來了那艘遊艇的型號,幾乎是國內尺寸最大的遊艇。這麼大的尺寸,在海里航行的時間可以很久。陸尊沒有多猶豫,直接找人借了兩艘型號接近的。

凌渡和肖裴爵趕過來之後,陸尊沒有廢話,直接問:“oscar的那艘船,通訊和電閘都能弄掉嗎?”

凌渡道:“信號可以干擾,電閘……你要幹嘛?”

陸尊領着兩個人上了遊艇,旁邊還有一艘是留給陸銘和岳雲洲的。他進了駕駛艙,對着跟過來的凌渡說道:“oscar手裏有些東西,不能被衛展看到。”

肖裴爵一臉懵逼,根本不知道陸尊想幹嘛,他只知道衛展被人綁架了。

凌渡看了陸尊一眼,扭頭對着懵逼的肖裴爵說道:“你來開,就按我教的方式。”

肖裴爵熱血上頭,豪氣干雲地喊了句:“好!”

遊艇的操作是智能式的,陸尊不擔心出岔子,默默讓開位置。他也沒出艙,直接和凌渡在駕駛艙里打開自帶的電腦。

這是凌渡的私人電腦,裏面裝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軟件。凌渡三兩下就調出衛星定位圖,說道:“他們已經到黃海了。”

他嘆了口氣:“陸尊你理智點,電閘這個真不行,切信號可以。或者黑掉艇上所有的電子設備,也可以。你要跟oscar說話的話,也沒問題。”

陸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目光閃動了一下:“我怕oscar做出更狠的事。”

凌渡的手裏沒停,好奇道:“你到底在怕他什麼?”

陸尊頓了頓,好久之後才說道:“衛展爸爸的死因……跟我有關。”

肖裴爵驚訝回頭,方向盤瞬間就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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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艇內的餐廳和廚房是一體的,oscar一直背對着衛展,在流理台上搗鼓着什麼。

他知道衛展套話的手段,所以一直提防着衛展。衛展主動找了好多話,然而oscar理都不理。

衛展默默哭泣。他的手機一直放在口袋裏,剛才還響了幾次呢,現在一次都沒想過,估計是信號弱。

oscar搗鼓完了,這才回頭重新看着衛展。他晃着手裏裝滿青色液體的針管,慢慢走到衛展面前,說道:“你的智商還可以,跟你換身體我不算太虧。”

衛展:“……”

衛展看着他手裏的針管,有些警覺:“你到底想幹嘛?”

oscar舉着針管停在衛展的額前,說道:“這裏面是orcish。”

衛展愣了一下。他覺得oscar那麼熱衷在研究所值班,肯定有目的……現在終於反應過來,oscar就光明正大地把orcish藏在了研究所!

oscar繼續說道:“記得陸尊之前的情況吧。你這麼聰明,能猜到他為什麼會像一條狗么?”

衛展覺得不可思議:“你是說……陸尊先前並不是分裂出狗的人格……”

oscar點了點頭,目光里有讚許,似始終都在欣賞着衛展的智商,然而這樣的目光里卻透着更瘮人的陰鷙。他說道:“去年的5月13號,你的生日,我用你的名義給他發了一份郵件,說想念他,想跟他一起過生日。他立刻回復了我,說很快就來。然後,他就帶着你們一起養的狗過來了……”

衛展“啊”了一聲:“我跟陸尊養的狗?”

他覺得奇怪極了,自己什麼時候和陸尊養過狗啊……

oscar有些意外,他打量着衛展的神情,發現衛展的反應並不是裝出來的。他說道:“你……真的不記得了?”

衛展眨了眨眼。

oscar說道:“那是一條特別丑的狗,金毛跟泰迪串的,你不記得了?”

衛展默默搖了搖頭。

oscar忽然很生氣地吼了起來:“那隻狗一直跟着陸尊,最後還為了救陸尊死了,你現在跟我說你忘了?!”

衛展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但顯然他的激動透露了很重要的信息,衛展道:“你把陸尊騙過去,想要用orcish對付陸尊,但是因為那隻狗突然跳出來了,所以你的orcish沒有發揮預期的作用,陸尊才變成後來那個樣子?”

oscar愣了愣,沒有想到衛展的反應如此迅捷。

衛展道:“你一開始想要怎麼對付陸尊?”

oscar已經恢復了平靜,說道:“我不想要怎麼對付他,我愛他,希望他重新接受我,跟我在一起。”

衛展驚訝:“你……真的喜歡陸尊?”

“當然。”oscar的眼神波瀾不驚,“他對我有一些誤會,覺得我不是一個好人,我希望跟他好好解釋清楚。”

“解釋?”衛展疑惑,“從5月13號到6月11號,你要解釋一個月,最後搞得房子爆炸?”

oscar眯了眯眼,忽然露出一種曖昧的神情,湊到衛展的面前:“你覺得,我跟陸尊,在那一個月裏都幹了什麼?”

衛展:“……”

衛展穩了穩心神,慢慢說道:“你們都幹了什麼呢……當時的房子裏一定不止你跟陸尊,還有另一個……就是真正的張邱。你用張邱的身份參加了x大的研究生複試,那張邱本人肯定就不能再出現在任何地方。只能跟陸尊一樣,被你囚禁了起來。

“你給陸尊注射了orcish,陸尊不能說話了……不對,你是先給張邱注射了orcish。張邱當時沒有問題,你又在陸尊身上試了一下。結果,一隻狗打亂了你的計劃……後來張邱死了,陸尊逃了。你去追陸尊,並且炸了房子直接毀掉了張邱的屍體。

“張邱的身份也是你精心挑選的。陸尊要逃,因為察覺到了你想要對我下手。所以後來,陸尊被送到了我這裏。我在半夜被人打劫,陷入輿論,陸尊在家裏遭人襲擊……其實都是你乾的。你針對陸尊,我能想到原因,針對我……到底為了什麼?”

oscar聳了聳肩,默認了衛展的推斷,說道:“我覺得陸尊更愛你一點,所以我想……不如我變成你好了。那天我親眼看着那條狗是怎麼死的,也親眼看着陸尊變成了狗。”

他說著,慢慢舉起手裏的針筒,將針孔對準了衛展的脖子,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衛展,“就像狗變成了陸尊一樣,我變成你,一切就是完美結局。”

衛展暗吸一口氣,oscar這是瘋了啊。

他做過orcish的實驗,劑量根本無法控制。陸尊和那條狗之間發生的神奇反應,在當時是誤打誤撞,但如今是兩個人,想要複製出同樣的結果根本不可能。

如此瘋狂,彷彿是為愛失去了理智。衛展微微嘆氣,說道:“oscar,你根本不愛陸尊,為什麼要騙我呢。”

oscar的眼神太過冷靜陰鷙,那根本不是一雙會去愛人的眼睛。

oscar哼了一聲:“不愛陸尊的是你。你連和陸尊養過一條狗的事情都能忘記,你根本就沒有把他當回事!”

oscar看着像失去了理智,但每一句話都充滿了誘導性。衛展聽出來了,所以說服自己別去理會。

他想起之前陸尊說他喜歡養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蟑螂什麼的,估計那會兒就是陸尊的試探。衛展微微嘆氣,自己好像真的傷到了陸尊……可是,他真的不記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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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裴爵被陸尊的那句“衛展爸爸的死因跟我有關”驚到,手下一歪,加速行駛中的遊艇直接偏離了航道。

陸尊面無表情,直接走過去矯正,淡淡說道:“還是我來吧,穩一些。”

肖裴爵往旁邊挪了挪,依舊瞪着眼睛看陸尊,覺得難以置信。凌渡抱着電腦湊到陸尊的旁邊,騰出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道:“oscar在往東北方向走,感覺是要去日本或者韓國……他的那個組織在日韓有據點嗎?”

肖裴爵完全聽不懂,滿腦子裏都是陸尊的那句“衛展爸爸的死因跟我有關”。趁着凌渡和陸尊說話的間隙,他默默開了口:“你怎麼會跟衛展爸爸的死有關的?”

陸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問凌渡:“你什麼時候回歐洲?”

肖裴爵搶答:“你告訴我,我不會告訴衛展的,我保證!”

陸尊並不相信別人的保證,他聽到凌渡說了個時間,然後掂量了一下才正式回答肖裴爵的問題:“我跟衛展是在八月認識的,那年的十一月下了一場大雪,我們正式確定了關係,是我提出來的。第二年的六月初,衛展參加高考之前的幾天,我們的一些親密照片被人打印了出來,貼滿了衛展家附近的街道,很多人圍觀。

“衛展的爸爸半夜一個人沿着街道撕那些照片,一張一張地撕,每個角落都放過……過馬路的時候,被超速的卡車撞了。”

陸尊概括得非常簡單,但當時的情況不用費力想就能預料得到有多麼糟糕。冷靜如凌渡,此刻也忍不住吸了一口氣。肖裴爵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幾乎怒火中燒:“他媽的貼照片的人是誰?”

陸尊道:“就是我們現在要追的那個人。”

肖裴爵:“……”

肖裴爵走過去,說道:“讓我來開,我他媽要給衛展報仇!”

陸尊有些驚訝肖裴爵如此激動,他看了凌渡一眼。凌渡點了點頭,說道:“我教過他,開得還行,你放心。”

肖裴爵現在有點熱血,陸尊也不攔着,將方向盤重新交給肖裴爵。他走到凌渡旁邊,看了一眼電腦屏幕。

凌渡道:“oscar的那艘遊艇上,有特定的通訊信號,估計是用來跟他的人聯繫的。我入侵進去,你要不要跟他說話?”

陸尊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注視着屏幕,手機忽然響了,是陸銘打過來的。陸銘現在已經和岳雲洲上了另一條遊艇,陸銘問:“需要調直升飛機嗎?”

陸尊還沒回答,電話那頭忽然傳來岳雲洲的聲音:“不行,會打草驚蛇。”

陸尊微哂,直接掛了電話。

凌渡見他表情有異,問道:“怎麼了?”

陸尊道:“岳雲洲不同意動用直升飛機。我估計,oscar那邊有人在監視。還能想辦法查到oscar跟誰在聯繫嗎?”

凌渡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替你救了衛展之後,我要趕緊走,免得被請喝茶又要耽誤大半年。”

說著,依舊緊盯着電腦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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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海浪很大,天色灰濛濛的。衛展有些警惕地看着oscar手裏的orcish,思量着他什麼時候會動手。

oscar沒有管衛展,埋頭搬出一個雜物箱,然後翻啊翻,翻出了一個有些老舊的u盤。他把u盤拆了,然後又翻出來一個老式的外接讀卡器,這才抬頭看了衛展一眼,說道:“我才不要你帶着對陸尊的愛死去,全世界配得上陸尊的人只有我。”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電子設備,忽然笑了笑,從衛展的口袋裏將衛展的手機掏了出來,看了一眼未接來電,面無表情地將讀卡器插上,直接將讀卡器里的內容拷貝里了手機里。

遊艇目標這麼大,此刻不會有人想到監測衛展的手機。

oscar開啟了自動播放模式,然後把手機放到衛展的面前,說道:“給你好好看看,你跟陸尊以前做了什麼事,你爸又是怎麼死的。”

衛展抿了抿唇,低頭看着手機屏幕。

天色昏暗,餐廳內部亮着燈,屏幕顯得刺眼,衛展看得眼睛疼。他閉了閉眼,慢慢適應了光線。一張一張自動播放的,是照片,年代有些久遠,像素不是特別清晰,但可以很清楚地認出來,那是他和陸尊。

十八.九歲的衛展和陸尊,在沒什麼人的街道上手牽着手,在隱蔽的地方親吻,擁抱,在小小的書房裏撫摸,做.愛。

其中的幾張照片里,可以很明顯地看到陸尊的手掌貼在衛展的後背上,似要從背後撩起衛展的衣服。

衛展看着那幾張照片,感覺腦海里有什麼炸開了。那個動作,那個他曾經最恐懼的動作,竟然來自陸尊……

oscar很滿意衛展的反應,說道:“是不是很震驚,後面還有更震驚的。”

幾十張照片放到最後,換成了一個視頻。視頻里很黑,是夜晚,但拍攝的設備應該是很昂貴的,可以清晰地拍到人的表情。衛展看到一個人影由遠及近,彷彿是喝醉了酒,一會兒在街道左,一會兒在街道右。

等到那人走近了,五官清晰起來,衛展才認出他是自己的父親。他也不是喝醉了,而是在瘋狂地撕着街道兩側張貼的照片。而那些照片的內容,就是先前衛展看到的那些。

視頻被人剪輯過,中間一大段都是快進,原本近一個小時的錄像被縮減至七分鐘左右。而最後的一分鐘,時間彷彿一下子變得非常慢。衛展看着自己的父親抱着一疊照片,站在馬路邊上嚎啕大哭,而遠處一輛失控的卡車突然沖了過來。

衛展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

“這些你也都忘了吧,現在想起來了嗎?”

即便閉着眼睛,衛展也感覺到oscar突然靠近了。鼻子猛然發酸,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那時距離高考只剩兩天,學校放假,所有的高三生都在家裏休息備考,只有衛展一個人在醫院守着奄奄一息的父親。

父親只剩下一口氣,臉上的血和淚縱橫交雜,努力重複着自己的遺言:“不要再回家了,考完試直接離開這個地方……小展啊,你要好好的……”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衛展已經忘了當時的自己怎樣彷徨無助又悲傷,卻至今記得那時父親的眼神和叮囑,那是他這輩子得到的最豐盛的愛,可惜永遠都無法再回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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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展慢慢睜開眼,透過朦朧淚光看向oscar,說道:“你以為,我會認為這是陸尊的錯嗎?”

oscar看着他。

曾經他的確以為一切跟陸尊有關。跑去陸尊的那邊,刪掉兩個人之間全部的照片。當時陸尊說不是他拍的,衛展信他,只是不敢再留下任何任何的痕迹了。

那時衛展說:“陸尊,我們先不要見面,更別去我家。考完試再說,你好好考,考完了就在圖書館那裏見面,我們再商量以後的事。”

可是以後……沒有以後了,回去他承受着所有人驚恐又鄙夷的目光,只敢躲在屋子裏。他的父親,那個老實巴交了一輩子的父親,頂着這些目光,瘋狂地銷毀着所有的照片,直到被卡車撞上……

往事一點一滴,從沉睡的記憶之海里翻湧上來。衛展慢慢收住眼淚,說道:“你逼我想起這些,又能怎樣。六年前我找教授幫我催眠,忘掉這些事,並不是因為我覺得這些是陸尊的錯,而是因為我沒辦法承受。我考試完直接離開,沒有去找陸尊,不是我恨他,而是我害怕他知道我爸死了之後會自責。

“我每天晚上都在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會做噩夢,夢見我和陸尊的照片貼滿了大街小巷,別人用異樣的眼光對我們指指點點。那個時候,我恨不得去死。可是我爸希望我好好活着,所以我去找教授,我要忘記這些事情,並且牢牢記住不再踏入那個地方……oscar,那是我出生的地方,真正讓我無法回去的人是你。”

oscar笑了:“怎麼可能是我。你插足我和陸尊的感情,被陸尊撩撥一下就動心,你先恨的應該是你自己,然後就是陸尊。”

衛展不敢置信地看着oscar,說道:“你為什麼一直堅信你跟陸尊之間有感情呢?你剛才的話里,對相愛這件事充滿了鄙夷。你到底,要通過我從陸尊那裏得到什麼?”

與此同時,廣播裏忽然傳來陸尊的聲音:“oscar,你從我這裏拿不走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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