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這人跟人吶，命怎麼就差那麼多呢，當初瞧着寒酸的一家子，轉眼便成了村裡頂富貴的人家，那六七十畝的地哪家瞧着不羨慕，還有那青磚瓦房大院子，更是村裡獨一份的氣派，怎的這一家就這般好運呢，王氏心裏暗想。

“多謝大嫂子了。”翠娘對王氏的幫助報以一笑，見她面色冷淡，也不在意，這麼多年了，他們兩家關係一向便是如此，不咸不淡的，只過節時送個節禮罷了。

倒不是石榴爹記仇，認為當初他大哥少分了他家產，畢竟長子得大頭是正常的，他也沒凈身出戶，比之一些人家的做法好上太多了，談不上有什麼怨恨，何況今日他過的比他大哥也要好上許多，便是年少時有過那些憤恨的想法如今也淡了。

只是他那大哥石文海着實是個好面子的人，當初他們老爹一死他便急着分家便是不想以後與石榴爹還有什麼聯繫，後來心裏也有些後悔，畢竟他們這一房也就他和石榴爹這兩個兒子，再想緩和關係的時候石文山卻是富裕起來了，先是娶了個漂亮媳婦，后又買了地蓋了房，一下子成了村裏的富裕人家，此時去交好定會被人看成是想去攀富貴的人家，石文海是個要臉皮的，這事兒便耽擱了，再後來石榴家越過越好，石文海心裏就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兒了，再說石榴爹，這也是個聰明人，自然早看出了他大哥的想法，只是他也不是沒脾氣的人，哪可能主動去找他大哥緩和關係，顧兩家也就這麼不咸不淡的處了這麼些年。

“大伯母。”石榴禮貌喊道。

王氏回了個微笑，見着到臨溪村村口了，心裏暗鬆了口氣，今年家裏事兒多，她大兒子剛娶了媳婦，一下子去了不少銀錢，便沒余錢做新衣裳，此時穿着前些年做的深藍色春衫坐在打扮的齊整漂亮的翠娘母女邊上，渾身不得勁兒，趕忙下了車，她家在村前頭，比石榴家要近不少。

看見王氏急促的步伐，翠娘眼裏無奈，要不怎麼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她這嫂子與那大哥真真是一個性子，極是好面兒。

石榴此時坐在牛車上看着王氏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裏大概知道是為著什麼了，輕嘆口氣，她這大伯母平日裏對她也是挺好的，她爹娘若都不在家還會喊她過去吃飯呢，唔，過年給的壓歲錢也不少。

“石家娘子，到了。”車夫將牛車駛到石榴家門口才停下車，對翠娘喊道。

“多些張叔了，諾，這是車錢。”翠娘牽着石榴下了車。從荷包里拿了五文錢給他，牛車一人兩文錢，翠娘多加了一文錢叫他幫忙送到了家門口，東西太多，她家離村口又有一段距離，一文錢的事兒便能省去許多功夫。

那張姓大叔接過錢笑容愈發明顯，一文錢都可以給他小孫子買個饅頭了，見翠娘給錢乾脆，自然是高興的。又問了翠娘可要幫着把東西提院子裏去，得到了不用的答案后便駕着牛車離開了。

“娘，咱家門怎的開着？”石榴幫着把東西拿下來后，正要開門呢，便見門半敞着，明明走的時候把門鎖上了呀，難道是大哥或喜子回來了？

“咦，難不成你大哥他們回來了？”翠娘懷裏抱着此次買的幾種布料，又叫石榴拿了剩下的零碎東西，母女兩個進了門。

剛剛進院子，便見石榴爹從灶房裏走了出來。

“翠娘，石榴，你們回來啦。”石榴爹見着母女兩個滿手的東西趕忙接了過來，因着要門辦事兒，翠娘便幫着把他滿臉的鬍子颳了，露出一張瞧着略嚴肅的臉，此時面上帶了笑，頓時又成了那個憨厚的農家漢子。

“你不是去鄰縣了？怎麼這般早就回來了？”翠娘瞧着自家男人此時出現在院子裏頗為奇怪，去鄰縣又不是去隔壁村兒，哪那麼快，莫不是路上出了什麼事兒？

“這事說來話長，晚上再與你細說，你們可吃過飯了？餓不餓？”談起回來的原因，石榴爹的眼中泛起興奮的光，路上遇着個貴人，可不就回來早了，若事兒成了，便在縣裏買間屋子，這樣阿榮跟喜子都能方便些，翠娘和石榴日後也不必趕了那般遠的路去縣裏了。

聽着石榴爹賣關子，翠娘沒好氣兒的嗔了他一眼，本想道他兩句，見着石榴在，到底沒好意思。

“回來前與石榴一道吃了碗面，你路上可順利，沒遇着啥事兒吧？吃飯沒有？”看見自家男人臉上的倦意，翠娘也顧不着旁的了，心疼極了。

“順利着呢，你別擔心，我燒了熱水，你若累了就先洗洗。”石榴爹聽着翠娘關心的話，心裏覺着熨帖極了，看着翠娘的目光極是溫柔，他曾偶爾聽旁人說過句話，心裏極為贊同：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至於石榴，早在石榴娘開口關心她爹前便會自個房間去了，她身上黏糊糊的難受的緊，哪有功夫看他爹娘在那秀恩愛。

拿着吸汗的棉布簡單的給自己擦洗了一番，便開始整理起今日買的東西。除開她一眼瞧中的的曇花玉釵，她娘另給她買的蓮花紋銀鐲子，還有便是錦繡坊蔣芸給的她的一條襦裙了，上衣是一件杏色短衫，下邊配了一條淺綠綉蘭花紋的長裙，上衣外頭還配了一件綠色蘭花紋的褙子，瞧着活潑又清新，很適合石榴的年紀，聽說這是結合了陳國女子的服飾新制的樣式，穿着既方便又好看。石榴很是喜歡這件衣衫。

關好門，忍不住脫了身上的衣裳換了新衣服試試，這衣服用的是絲綢料子，穿着輕薄柔軟，石榴照了照銅鏡，這短衫是圓領，影影約約的能瞧見鏡子裏的女孩露出了白皙的脖頸，身上衣衫正好是她的尺寸，石榴彎了眉眼輕笑，顯得活潑又俏皮，她還從沒穿過這種衣裳呢。

“石榴，你爹做了夕食，你可要吃些？”小姑娘剛覺得自己美美的呢，便聽見門外她娘的聲音響起。

“不用了不用了，娘，你跟爹吃吧，我好睏呢，先睡了。”

“那你睡吧，灶上娘給你留些粥，你若餓了自個就去盛些吃。”

“哎，我曉得。”

見她娘沒有要進來的意思，石榴輕呼了口氣，可嚇死她了，若要被她娘瞧見定又要笑她臭美了。趕忙換上睡覺時要穿的衣裳，又把新買的衣服首飾規整好。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石榴脫了鞋爬上床，本想拿出枕頭邊她磨着她哥給她買的話本再看一遍的，卻見屋裏昏暗暗的，她剛跟她娘說了要睡覺，此時又不好意思點燈，只好睜着眼睛看着床幔發獃。

這邊翠娘夫妻兩個吃完飯梳洗好后也早早地上了床，翠娘今年不過三十六歲，保養得好，再加上日子甜蜜，瞧着恍若二十多歲的女人，本來相貌就極美，此時剛洗完澡，在屋裏燭光的映照下，越發顯得動人，石榴爹瞧着心裏彷彿生了一團火，燒的他渾身難受，看向翠娘的目光也就愈發炙熱，燙的翠娘的心也跟着一顫，兩人成親多年，她當然知道他這種神情的意思，算算日子，這一個月都多事兒，他們也有一個多月沒做那種事兒了。

“翠娘。”石榴爹一聲翠娘，立馬叫她酥了身子。

床帳里的動靜漸漸消停，翠娘嗔了眼一臉滿足的石榴爹，心裏想起回來時她問的話他還沒答呢，便問道：

“你這回怎麼這般早就回來了？”

“此次我並着大樹三林兩個去縣裏的時候碰着大樹曾經的熟人了，聽着大樹說那人叫林茂生，八年前去了郡城，在郡城裏做了一個富戶的上門女婿，這回回來是想找些門路把生意做到這裏，畢竟這裏是他的家鄉。”石榴爹聽着翠娘問話，也肅了表情，把路上遇到的事兒說與她聽。

“這與你們回來有甚干係？”

石榴迷迷糊糊的睡了半晌，因着晚上沒吃飯被餓醒了，正要去灶房喝些粥呢，意外瞧見她爹娘的屋子竟還亮着，還隱隱約約的有說話聲，便湊近了耳朵。